夕阳斜斜地挂在天际,如同一颗疲惫而炽热的心。

余辉染红了半边天,为庄严肃穆的皇帝纪念教堂披上了一层血红的外衣。

教堂的钟楼高耸入云,顶端尖锐,仿佛要刺破苍穹直达天堂,又像是地狱的指尖,仿佛是天堂与地狱之间那微妙的交界。

突然,教堂深沉而洪亮的钟声响起,那口青铜大钟总共只会敲响六下,那钟声似乎带着无尽的哀愁和悲戚,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一下,两下。

那庄重的声音像是在宣告一个时代的结束,又像是为即将到来的悲剧默哀。

钟楼上,原本安静栖息的鸟儿被这突如其来的钟声惊扰,扑棱着翅膀,惊恐的飞向空中,发出一阵阵尖锐的叫声。

鸟儿的尖叫声和钟声交织在一起,有如一场悲剧的序曲,凄美而又哀伤。

夕阳的余辉如同最后的希望,透过云层,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影子,像是无数片破碎的心。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闷而压抑的气息,命运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了威廉的咽喉。

三下,四下。

每一次敲响都像是在叩击威廉的心房。

威廉站在教堂的阴影中,双手紧握着手枪。

扳机冰冷的金属质感穿透指尖,直达心底的寒意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像有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地刺进心脏,这还不够,还要不断拧动把手,让他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心在滴血,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无法承受的痛苦。

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仿佛手中的手枪有千斤重。

额头冷汗直冒,顺着鬓角滴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灼烧感,仿佛整个胸腔都要被撕裂开来。

在钟声的掩护下,威廉缓缓举起手枪,瞄准了末音的心脏。

在末音的世界里,她正沉浸在幸福之中。

她站在夕阳下,背对着威廉,心爱的男孩正要给她拍照。

末音如雪的白发被她精心地扎成了两个俏皮的双马尾,随着微风轻轻摇晃,仿佛在跳着欢快的旋律。

活泼而又灵动,满含着青春的气息。

末音头顶的宽檐帽,帽檐微微下垂,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一袭连衣裙也随着微风轻轻飘动,紧贴着她的身形,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

在夕阳的照耀下,末音的背影被镀上了一层金边,显得格外神圣而高洁。

她的每一个细节都散发出青春的气息,威廉忍不住想要一直凝视着她,将她的美好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如果这个时候手里拿的真是绘影仪,那该多好。

然而无论是拍照还是开枪,她的美好都将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五下。

威廉的手指紧紧地扣在扳机上,冰冷的金属即将被挤压,但奇怪地是,威廉的手却丝毫没有颤抖。

末音,请你留在原地,不要试图接近,别想改变我的心意。

我的无情出自一番好意,我真的无法盲目地爱你。

一片**隔开了你我,我们之间的距离犹如天地。

你给我的那些美好,我余生铭记在心。

但我不愿再继续逃避,假装一切安好。

越是无视我们之间的问题,最后的痛苦就会来得越强烈。

微风带着末音的体香,萦绕在威廉的鼻尖,末音昨天说过的话依旧回荡在威廉的脑海,深刻而清晰: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但法案的事,不行。”

我要的是生活,而不仅仅只是生存。

我无法承受这份黑暗中的爱情。

承认吧,无论是再美好的爱情,都将被现实击败。

我永远成为不了你的救赎,我无法面对你破碎的心。

我给不了你一个未来。

所有爱最后都逃不过伤害,也许这就是爱情永恒的悲哀。

扣在扳机上手指开始加力。

第六下钟声敲响前,一场意料之外的变故陡然发生。

教堂那扇由厚重石材构筑的大门缓缓打开,两个身着卫兵制服、身材魁梧的男人,粗暴的架着一位穿着朴素、身形单薄的妇女出现。

他们毫无怜悯地将她推搡出门,任由她无力地摔倒在坚硬的石阶上。

这两名卫兵的脸上满是轻蔑与不屑,他们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摔倒在地上的女人,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仿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们转身返回门内,厚重的大门再次缓缓关闭,将外面腌臜的世界和神圣的教堂隔绝开来。

然而,末音却完全不顾高贵的身份,毫不犹豫地奔向那位无助的妇女,将她从冰冷的地面上扶起。

与此同时,第六声钟声悠扬地响起,回荡在空旷的教堂广场上。

威廉松了一口气。

原本他已经做好了开枪的准备,但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末音的举动打乱了他的决心。

不断减弱的回音已经无法掩盖住枪声,突然动起来的末音更让威廉在仓促中无法重新瞄准。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威廉错失了开枪的时机。

威廉将枪收好,却看见末音的手伸进了天鹅绒制成的钱袋,掏出了两枚金币,金光在教堂的彩色玻璃窗下闪耀着诱人的光芒。

威廉一个箭步冲上前,及时拦住了末音。

如果再慢上两秒,那两枚金币就会从末音的指尖滑落,落入那个陌生女人的掌心。

威廉在心中哀嚎:我滴个亲娘哎!

这可是莱茵帝国新发行的金马克,一枚中就含有6.5克的纯金!

两枚加在一起共有13克黄金。

整整13克黄金。

末音随手就掏给了一个刚认识的女人。

连人家是不是骗子都不知道,钱是这么花的吗?

富婆,饿饿,饭饭。

威廉的视线在末音和低着头的女人身上徘徊,开口道:“末音,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孩子生了重病,需要很大一笔费用治疗,她来到教堂求助,却被当成乞丐了出来。”

威廉转向女人:“抬起头来。”

女人缓缓地抬起头,她的眼眸中充满了期待与不安。

威廉自报了身份:“我是众议院的议员威廉·施密特,如果你真的想救你的孩子,我会给你指一条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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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人感激涕零地离开后,末音带着些许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不直接让我帮她,非要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方式?”

威廉深深地看了末音一眼,然后缓缓地说:“无底线的善,是恶的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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