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越野车行驶在C市流光四射的大街上。车窗外，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各式尺寸的户外彩屏交替变幻，不同的光影在驾车青年的脸上来回晃荡。
车子停到了某座豪华大厦的停车场里，钟璟一身休闲西服打扮，迈着轻快的步伐，直接推开了金河俱乐部的大门。
目光所至，今天金河俱乐部的客人还有点多，帅哥靓女和职场精英随处可见。
和几个已经熟悉的俱乐部员工点头致意后，钟璟径直走向一个偏僻的角落。
只要没有其他客人，那里基本就是他的专场，小桌上有台高配的游戏笔记本电脑，无聊的话可以玩游戏，也不容易打扰到其他客人。
看了下表，和姜妍约定的见面时间还差了半个钟头，钟璟干脆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准备打发打发时间。
“钟璟，快一个月没见了。”
赵鹏从一边走来，和钟璟碰了下拳头，表情有点好奇：“宛姐今天可能要零点以后才回来，你来那么早干什么。”
“正好姜妍昨天联系了我，说要处理一笔钱的事。怎么，师傅现在把她们两姐妹都当宝贝一样养起来了？”
钟璟自己点上一根烟，又给对方分了一根：“怎么没看到她？第一次见姜妍，到现在都三个月了。她运气不错，血侵初期就遇见了黄固和你们。”
并没有点上香烟，赵鹏只是侧头看了眼大厅深处的员工通道门，表情有点怪异：“姜妍还在吃饭，不过不是她运气好，而是我们运气更好……或者更差也不一定。”
赵鹏离开了，留下的最后半截话，让钟璟有点莫名其妙。
“赵鹏哥，你可以去吃饭了。”
姜瑶端着一个盘子，迎面走来，盘子里面放着一杯清水。这是所有客人的标配接待服务，之后再没有所谓的服务了。想要吃喝点什么，都可以自己去专门的吧台随意取用。
“他是？”
之前就瞧见赵鹏和某个陌生青年在一起攀谈，好像很熟络的样子，姜瑶有点好奇。
“呵呵，自己人。”
赵鹏微笑说完，就走开了。
自己人？那就是说也是宛姐的人了……
姜瑶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男女同事，尤其是经历了一次生死体验后，一旦从赵鹏口中得知是自己人，那心态就格外放松。
今天的姜瑶，是一身水手JK服配白色过膝丝袜，那头淡金色长发和大长腿在金色的灯光下交相辉映，足以暴击掉任何同龄人的钛合金狗眼。
这是周萍的强烈建议，姜瑶一开始还犹豫了很久，因为她这三个多月就从没穿过长腿丝袜，姜妍执掌的家里也没买过。
但架不住她本人就是游戏和二次元双重死宅属性，这下如同吃了禁果般，居然还沾沾自喜地在穿衣镜前扭捏了好几分钟。
“嘿，之前没见过你啊！”
姜瑶放下盘子，自来熟地就坐到钟璟的身边，然后一眼就看到对方笔记上的游戏加载画面，顿时眼睛一亮：“你也玩这个？有机会联一局，你ID是啥？”
嗯？新人？
钟璟有些诧异地看着JK少女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坐到了自己身边，那一头闪瞎眼的淡金色长发和微微的体香，让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本着二次元死忠的审美顽固立场，姜瑶的形象，简直命中了他所有的死穴！更关键的是，这不是cosplay，是货真价实的金毛妹！
对，她应该就是姜瑶吧，果然比新身份证上的形象还漂亮，尤其是那一头天然的淡金长发……钟璟楞了好几秒，这才专心致志地打量起对方。
“你不认识我？才来的？”
钟璟也没有什么做作，直接当着金毛妹点上了烟，嘴角还带着一丝玩味儿的笑容。
“呃，我刚来不到半个月。”
大概是觉得自己遇见了这里资历很深的前辈，就好像赵鹏那种人，姜瑶突然有点紧张。
“难怪，我也觉得你脸生，是赵哥带进来的吧，贵姓？”
钟璟端起清水，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表情淡然。
“姜瑶，是宛姐带进来的，在这里打些下手。”姜瑶轻松地说着，一边玩着自己的金色马尾，“你呢？在这里干什么，看你和赵鹏哥关系很不错。”
“我？我主要是……怎么说呢，涉及一些钱方面的事情，其实我很少来这里。”
钟璟实话实说，毕竟作为宛姐的徒弟，他掌握的资源一直是金河俱乐部维持正常运作的关键支撑。
“那和赵鹏哥差不多，都是干最重要的事。宛姐很信任你们。”
姜瑶似懂非懂地点头，刚说完，又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带着无比的震惊表情猛然起身：“不对！你是……普通人！？”
“呵呵，感应不到吗？”
钟璟忍着大笑的冲动，决定继续捉弄到底，于是在西服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个装口香糖的小铁盒，随意轻摇了几下，又故作神秘地放回兜里。
“哦，明白了……服用了特殊药剂，难怪。”
姜瑶恍然大悟，又轻轻点头。
“我姓张，可以叫我张哥……小瑶还习惯这里吗？”
看了眼远方偶尔朝自己张望一眼的赵鹏，钟璟赶紧侧了下身，以遮掩自己的表情。
“怎么说呢，小萍姐和小铃姐偶尔还能说上话。其他人看起来年纪不大，怕是真实年龄说出来会吓死人的那种。她们不玩游戏，也不怎么看动漫，就是干坐着也可以好几个小时，很无聊，赵鹏哥也是。”
说着，姜瑶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左右看看，面带狡黠：“张哥，你应该装了这个吧？UID多少？来一把？”
钟璟一乐，也赶紧摸出自己的手机，两个人就这样缩在角落里，玩得忘乎所以起来，甚至一局大胜之后，趁着开心，两人还互相加了社交软件联系方式。
和看不透的姜妍相比，姜瑶倒是个很单纯的人，可惜，是个血族……第二局开始了，钟璟瞥了一眼身边的淡金发少女，嘴角的笑意就没有退过。
“钟先生，久等了……嗯？小瑶，你上班躲这里玩游戏？”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姜瑶一抬头，就看见一位上身无袖黑领白衬衫、下身包臀裙配黑色丝袜，还披着一件白色外套的黑发少女，正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
“啊？姐……”
姜瑶吓得赶紧站了起来，还一边偷偷望了下身边的钟璟。
“我和钟先生有正事商量，你别玩过头了。”
看着面前两人似乎很熟络的样子，姜妍眉头一皱，心里忽然有些别扭，对着姜瑶的语气就有些严厉：“去饮料台那里帮忙，小萍姐都快忙不过来了。”
“钟先生？他不是姓张吗？”姜瑶一愣，慢慢转身盯着钟璟。
“嘿，钟璟，小瑶小姐的中单打得不错！下次换我！”
钟璟咧嘴一笑，仿佛根本不在意之前捉弄了对方半个小时。
“原来你就是钟璟，给我们办理新身份证的那个……你特么有病啊！”
大概觉得自己被戏耍了，姜瑶的脸色瞬间冰冷下来，拿起桌面放了很久的托盘，直接骂了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开了。
“钟璟，我发现你很喜欢戏耍人。”
姜妍坐下，静静地看着眼前由内而外都散发着轻浮的青年，语气冷冷的，和第一次见面没有什么两样。
“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看得出来，你很在意小瑶小姐。”钟璟不以为然地点上烟，仿佛早就习惯了类似姜妍这样的诘问，“怎么，还在生气我上次耍了你九十万？”
“不，那只是我不懂而已，而且也不得不在那种情况下无条件相信你，并非你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姜妍的语气逐渐平淡，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曾也被对方捉弄了一场。
“好吧，主要是一年到头也未必有你这样的一单生意，总要让过程和结果有趣一些，是吧？”钟璟无所谓的耸耸肩，就起身朝大厅一侧的酒吧区走去，“去喝两杯？再说说你的打算。”
依然是有求于人，姜妍只好不再计较对方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
吧台后，赵鹏依然带着微笑在擦玻璃酒杯，见钟璟和姜妍走来，直接就把早就准备好的两杯鸡尾酒推了过去。
“我打算给我一个长辈汇钱，而且是每年，数额比较大，要匿名，至少不能让她联想到是我和小瑶。这是汇款信息。”
姜妍轻轻抿了口鸡尾酒，就把一张纸递了过去。
“W区福利院……姜春华……”
钟璟轻声念了下纸条上的内容，就折着放进了西服口袋，“没问题，你先从银行卡里把现金取出来给我，我再从香港银行用随机账户给她汇过去同等资金，手续费吗，就汇款金额的百分之十吧。”
说着，还举起手里的酒杯，来了个生意成交，庆祝同饮的姿势。
“还想玩？只给你百分之五，不愿意我自己想办法。”
姜妍和对方碰了下杯，然后一口喝光杯中酒，酒液润红了嘴唇，在金色光线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你先帮我汇十万过去，然后回执单给我，我再给你现金。既然都是给宛姐做事，你也不用怕我赖账。”
“我说，好像这种事是你找我吧？还要我先垫付？”钟璟有些哭笑不得。
“没啥，纯粹看不惯而已。另外，谢谢你。”
说完，姜妍就丢下钟璟，独自走开了。
呵呵，三个月不见，就感觉女人味多了很多啊，就是脾气还是那么硬……望着对方轻摇而去的背影，钟璟哑然失笑。
一转头，又碰上了远处一道冷冷的视线，定眼一看，是对面果蔬饮料区的姜瑶，钟璟一下又乐了。
……
……
金河俱乐部内再次敲响了零点的钟声，早已空无一人的大厅里，灯光逐渐暗淡下来。
二楼的某间包间里，钟璟终于等到了悄然回返的宛月。
今天的宛月恢复了前卫的打扮，表情也更酷了些。
“我这半个月，陆续从集团的信息中心查到的一些信息。早期的档案资料都很碎片化，我也是片段性查询和分批收集，主要是避免我父亲怀疑。”
钟璟没有任何废话，将几张打印纸放到了桌面，指着其中一行说道：“这是二零零四年，也就是集团开始大规模扩张新生产线时，从南澳大量进口动物内脏，海关申报为动物器官提取制剂原料。”
“嗯，这些我知道，你父亲就靠着这类的专利制药大赚了好几年。理论上，如果境外真有什么东西运进来，夹在这些恶心的动物内脏中间，是有可能骗过海关的。嗯，继续……”
宛月点上香烟，听着钟璟的解说，表情十分认真。
钟璟无奈笑笑，又指向另一行：“这是二零零六年，集团拿到了相关牌照，成立了动植物检验实验室，是S省第一家民营的动植物病理检验实验室。”
“成立初期，就接受了一批D市的病疫生猪样本，理由是委托检验样本致病原因。我查过天唐农贸十几年前的业务信息，他们当时确实在D市建立了农户委托生猪养殖的供货渠道。”
“十三年前……时间基本能对得上，你怀疑就是这一次？”宛月皱紧了眉头。
“只是这个，不足以证明师傅你的猜想。接下来再看看这个吧……”
钟璟翻开一张新的打印件，指向了特别标红的一段信息：“检验结束后，所有作为对照组的生猪样本，都归还给了天唐农贸自行处理！”
宛月一下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表情也越来越精彩：“呵呵，好一个移花接木，如果真是某种见不得人的东西，就应该隐藏在这批归还原主的生猪体内了！”
“D市唐家，大概就是从这个时间段开始，突然活跃了不少，大肆绞杀D市以及周边城市的黑血族和流浪血族……他们在养蛊？”
宛月如打通了任督二脉般有些兴奋，但钟璟的表情却有些不自在起来。
“是的，之后天唐农贸的农户委托养殖规模一直在扩大，我爸的制药集团也成为了天唐农贸公司动物内脏的主要国内采购方，也是从那时开始，钟氏集团的各种专利药和保健品层出不穷。”
“钟氏制药集团，是否参与了几种血族特殊药剂的生产，还没有确切证据，即便是，最终这些药剂都是流入血族世界的，对我们都是有益的。我只是关心，唐家从境外得到的那个东西，到底养大成什么玩意儿！”
宛月坐回了沙发，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打小培养的心腹：“小璟，你已经帮我解答了第一个难题，谢谢你。”
静静地看着十几年来容貌都未曾变过的女子，钟璟心里一阵难过。慢慢站起来，面露迷茫：“师傅，我是不是传说中的人奸？还是首先针对自己父亲的那种……”
“如果你父亲有罪呢？或者说，他间接帮助了罪恶……”
宛月漫不经心地坐回到一个单人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性感的大长腿末端，小脚还挑着高跟鞋在晃荡玩耍：“也许你父亲还真的只是一个左右逢源的掮客，毕竟我所担心的东西，最终还是指向了唐家，指向了血族，而不是普通人，所以你的焦虑是没必要的。”
“呵呵，师傅你又让我心安理得了……”
回味着宛月的话，钟璟忽然觉得自己心头的阴霾散去不少。
“也只能查到这个地步了，继续当你的钟家阔少吧，小璟。”
宛月笑着拿起自己的小包，熄灭烟头，摇曳着身子，走向包间房门，临出门，又突然回头：“不过，我可要再次提醒你，别轻易玩弄这里的姑娘，你只是普通人，没有什么真心的话，玩不起的……”
目送宛月出门，钟璟摸摸鼻子，尴尬地偏过了头，脑子里又出现了姜瑶下班时瞪着自己的那张可爱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