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天前，其实姜瑶就能下床了，双臂的骨折也基本恢复。
这种程度的伤势若是放正常人身上，恐怕没有两三个月是下不来的，但在姜妍的坚持下，姜瑶只能继续躺床上休息，毕竟生理期的沸血失控，对脏器的损害是远超皮肉伤的。
感受着体内的微妙变化，姜瑶有点暗暗吃惊。
这一次重伤修养下来，自己的实力不减反增，直接踏入上阶侍从境界。所谓的生理期沸血禁忌，会对身体根基造成永久性损伤的说法，似乎有些站不住脚。
在姜瑶的感知里，姜妍也一样，如今近距离相处时，隐隐感觉对方比起一个月前，实力也在突飞猛进，达到了中阶侍从的水准。
对于姜妍和姜瑶奇特的成长速度，赵鹏已经逐渐麻木，对一些知情人也是下了严格的禁口令。
姜瑶修养这些天，周萍可谓尽心尽力，还向姜妍和姜瑶讲述了许多关于沸血和信息素控制的心得体会，两人大受裨益。
“……其实啊，如果不是小金丹比较贵，我们经常吃的话，还可以成长得更快。真没想到，宛姐直接就给了你们一整瓶，真偏心！”
周萍把手中的黑色塑料瓶还给姜瑶，脸上故意露出一丝不甘，开着善意的玩笑。
“小金丹？好土的名字，不应该是那个时候吃的吗，还能经常吃？”
姜瑶摸着药瓶，有点搞不懂了：“不过，我也觉得前些天吃了这个，身体很舒服，就好像摄入了血一样。”
“这个本来就是用一些血液成分添加制作的，效果比鲜血好一些，目前只有王家有货。不过宛姐发现了新的用途，可以控制亲戚来时的血渴紊乱……嘻嘻，从几年前开始，宛姐就把小金丹当做姐妹们的额外福利啦，羡慕死那些男人！”
说到这儿，周萍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表情又变得落寞了许多：“除非一开始就能被那些正统血族家族接纳，否则我们这样的女性血族，血侵的头几年是很难熬过的。”
“就因为各种原因，女性血族很容易被黑血族猎杀，数量也一直很少，据说最早的几个姐妹都走了……”
在一边削苹果，姜妍也微微点头。
在她的印象里，能遇见的骑士级女性血族的比例，通常只有男性血族的五分之一到十分之一，至于什么原因导致的，一直到谭姐陨落，她才逐渐认知到这里面蕴含的残忍。
除了投奔正统血族家族，可能大部分企图隐居的流浪血族女性，在成为骑士甚至侍从之前就纷纷陨落，毕竟不是谁都有丰厚的财力，应对那庞大的血液支出和致命的生理周期禁忌。
她们不是死于生理期的血渴紊乱，就是因为生理期暴露了自身，从而被黑血族猎杀，永远都是最脆弱的一群人。
“叮咚！”
一连串的叮咚声从三女的手机里齐齐传出，似乎是有人同时向三人发出了信息。
“哇！上个月的绩效奖金到了！”
周萍翻着手机银行的信息，甜滋滋地说着：“小瑶遇袭的那天晚上，我就开了三枪，也不知道打没打中，就分到了一万，嘿嘿！还是奖金好！”
宛姐鼓励大家和黑血族作战，还有这种好事？姜妍和姜瑶再次一愣，也赶紧打开了自己的手机银行。
“五万？怎么我也有？”
姜妍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到金河俱乐部真正上班的时间加起来，满打满算也就一周，这个期间也没有和黑血族有过任何接触，这个奖金是怎么来的？
哦，对，和小尧第一次见宛姐那晚，就被一个黑血族偷袭了……还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这黑血族就是行走的RMB啊！姜妍恍然大悟。
“小瑶，你多少？”
姜妍想了下，赶紧碰了碰在一边目瞪口呆，已经陷入呆滞状态的淡金发少女。
“啊……我……三……三十五万……”
姜瑶呆了半晌，才回过了神，对着姜妍举起了手机屏幕，展示着自己收到的银行转账信息：“姐，这不会是日元吧？”
“咳咳！”
姜妍差点从凳子上滑到，猛咳不止。
“小瑶那天，一个人就干掉了一个下阶骑士和一个上阶侍从，全功计算的话，算个三四十万不过分。”
周萍脸上的羡慕和疑惑交替，不过想到对方是宛姐亲自带进俱乐部的，也许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遭遇，也就释然了。
“呵呵，小瑶，恢复不错。哦，大家的绩效奖金都到了？还满意吧。”
三女正在各种羡慕嫉妒恨凡尔赛时，赵鹏走进了房，就看见三人正在对着手机交头接耳。
“赵鹏哥，我能参加战斗吗？只要是针对黑血族的。”
姜妍站了起来，表情看似平静，眼底却带着一丝杀气。
“等宛姐的安排吧，不急。”
赵鹏略微思索了一下，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转移话题般从兜里又摸出了一个小黑塑料瓶：“小瑶，宛姐知道你的事了，让我再给你一瓶，巩固一下身体，别落下病根。”
“哦……”
看着周萍那一脸的羡慕，姜瑶尴尬地低下头。
“赵鹏哥，有件事，不知道怎么去做才好。”姜妍想到了什么，赶紧重新打开手机，“我想用匿名方式，给以前认识的一位长辈汇钱，应该如何操作？”
赵鹏一愣，然后笑了：“这种事，你去找钟璟啊！”
他？对哦，差点忘了……
某张青年的面容，和某家皮包公司的房内风景出现在脑海里，姜妍心头大定。
……
……
入夜了，赵鹏陪同多日未曾露面的宛月，走进W区一家挂着“圣慈医院”的大型民营医院，然后通过某个隐藏的电梯，直下地下数层。
隐藏在繁华都市的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之下，是一间类似太平间的秘密地下室。
两侧的金属墙壁上，是一眼到头的密密麻麻的方格，房间正中央，排列着七八架金属平台。
换气扇在嗡嗡作响，宛月旁若无人地抽着烟。在她身侧，站着赵鹏，另一边，则是一个白大褂医生打扮的中年眼镜男。
三人面前的金属平台上，一字排开，躺着五具还冒着寒气的尸体，其中几具的外观有着明显的残缺，尤其是最左边那具，完全就是一个畸变得十分扭曲的断臂怪物。
“嚯，手笔不小啊，三个骑士……你的那些小娃娃，胆子越来越大了，有隐者盟的风格。”
白大褂扶着眼镜，缓慢打量着眼前的黑血族尸体，眼里冒着精光，对宛月说出的话明显带着几丝捉弄：“月月，这根本不像是你的手笔。”
“呵呵，闭嘴，去死。”
宛月皮笑肉不笑，面对眼前这位所谓专业人士的套近乎，没有丝毫展开话题的兴致。
“已经彻底畸变的这个，体内大多数器官，甚至骨髓都坏死了，没有价值，心脏、大脑、眼球还好点，只能给你算三十万。”
白大褂带上手套，用解剖刀小心地翻着畸变黑血族骑士的尸体，观察着某些细节，眉头微微皱紧：“宛月，这个血渴畸变的下阶骑士，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死于伊比利亚血族的‘血毒’能力，国内那几个伊比利亚血族男爵都在沿海，这尸体你是从哪儿捡来的？”
宛月不置可否，只是吐着烟圈，静静地看着眼前干瘦的畸变黑血族骑士尸体，但在她身后默默站立的赵鹏，瞳孔却发生了猛烈收缩。
血毒，伊比利亚血族的招牌能力，其祖代谱系发源于西南欧的伊比利亚半岛，后广泛传播于北非、西非、印度、加勒比海以及中南美地区。和其他祖代谱系一样，血毒能力，都只能在晋升男爵后才能觉醒使用。
眼前的畸变黑血族下阶骑士，大概是两个月前被姜家姐妹在某个夜晚击毙的，那个时候，她们应该最多还只是上阶血仆……难怪宛姐一直对姜家姐妹的祖代谱系测试结果表示怀疑。
赵鹏只觉得脑子有些发麻，背后都微微出了一层冷汗。
“剩下四个，都比较新鲜，除了这个上阶侍从中弹损坏了部分脏器，其他都基本完整。那具上阶巅峰骑士更贵一些，就总共给你算五百万。”
白大褂又陆续检查了下剩下四具黑血族的尸体，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咦？等下！我再看看……”
手上传来的触感有些不对劲，白大褂目光重新开始审视另一具下阶骑士的发黑尸体，又举起了解剖刀。
尸体皮下肌肉组织被切开，接着又是几条大动脉和静脉，所见之处，所有血管里面全是类似焦炭的粉末状物质，没有任何血液凝块，就连大部分身体肌肉和器官，都呈现一种内部高温炙烤后的效果，但体内却没有任何被银质武器命中的痕迹。
“嘶！这个……这个死于‘血烬’能力！宛月，你突破到伯爵了？是你干的？”
白大褂转头死死盯着宛月那张美艳动人的脸，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在他的身边，宛月散发着男爵以上血族典型的混沌气息，完全看不清底细。
“老娘敢说是，你敢说信吗？”
宛月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一脸嘲讽。
“嗯，不信，有点天方夜谭……但也没听说过最近华国有那家的西伯利亚血族伯爵出来玩啊……这尸体你又是从哪儿捡的？”
白大褂越来越迷糊了，忽然觉得这次宛月提供的货物，有点诡异，连说话的语气都开始别扭：“被血烬弄死的，所有器官都坏了，简直太浪费，要减掉一百万才行。”
“废话真多，这次不要现金。两百万换成大金丹和小金丹，一百万换成普通血液，剩下的全部换成内、外激素抑制剂，有沸血药更好，别告诉老娘这次王家还是没货。小赵，你和老金算下账，我先走了。”
宛月丢下烟头，头都不回地朝深处的电梯走去。
“金爷，宛姐要照顾一大家子，请谅解。”
赵鹏对眼前打过多次交道的王家资深男爵并不陌生，虽然对方的辈分和境界都远超自己，但依然保持着得体的不卑不亢的态度：“宛姐的意思是，这样新鲜的货，如果还换不到需要的东西，就考虑以后换一家谈生意了。”
“都学会讲价了？赵小子，老实告诉我，这些货是哪儿来的？”
白大褂恢复了他的稳重仪态，对赵鹏露出严肃的表情：“这里面好几个都是一击毙命，你还没有到男爵，应该做不到这些，骑士可不是烂大街的东西。”
“对不起，金爷，宛姐下了封口令的。现在我们和王家，还只是普通的生意关系。要论交情的话，其实宛姐直接卖给隐者盟，价格可能还会高一点的。”
赵鹏笑笑，不卑不亢。作为宛月第一心腹，口风自然紧得很。
“你们啊……宛月带着你们离开隐者盟，一走就是二十年，她还是放不下心里的恨吗？呵呵，要不加入王家算了……”
“今天就这样吧，你们要的东西，三天后会运到这儿，记得来取。”
白大褂摘下眼镜，情绪有些不好，仿佛想起了当年的一些事。
“金爷，这种大事，我这样的小虾米哪能做主。这次谢谢金爷亲自跑一趟，赵鹏告辞。”
说完，赵鹏微微鞠了一躬，也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