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样的想法，在璃自然而然的钻入张枫的怀抱，然后露出乖巧的模样之后，就烟消云散了。
没有意义。
她突然觉得，就算是把张枫打得不省人事，她也只能想象到璃愤怒的模样，多半会变成自己和璃之间的对决，而这种对决——坦率来讲，她不觉得自己会赢。
理论上来讲，自己堂堂度过第二次雷劫的存在，鬼神都可以试着碰一碰，虽然未必打得过。可那是璃，那是曾经的大天师……一度喜欢着王离的星月很清楚这个名号意味着什么，在道术的理解上，就会被击溃，不存在对抗的可能。
她于是重新坐在了张枫的对面，而璃就那么缩在张枫怀里，显然自己之前略微有些“诱惑”张枫的举动让她心生警惕，在这里彰显主权。这个进攻性可比好多现在的小姑娘强多了。
这个时代的很多小姑娘总是傲着面子，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又自卑。
“张枫先生，我可以问你两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星月小姐是我的长辈，我自然知无不言。”
这个长辈倒是没有说错，星月和璃是一个备份的，理论上来讲，璃是张枫的老师，所以张枫本来也就要下一个辈分。
不过张枫当了这个冲师逆徒。自然也就有别的说法。表示自己谦卑的时候，可以说自己是晚辈，要狂傲的时候，却可以用璃老公的名义自居，变成同辈的人。不过现在，张枫还是对这位星月前辈怀有一些尊敬的。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直接问了 。”她这种说法方式，让张枫心中一凛，他觉得对方多半是要说些很难听的话了。
“你对两界山，有什么理解？”
“……啊？”
张枫完全愣住了，他没想到星月会问这样子的问题：“就算是您这样问我，星月前辈，我也很难回答您。不同的人，对两界山应该有不同的看法。我想，这是一个比较私密的问题。”
“你不是说你知无不言吗？”
“可问题是，我自己对两界山的态度，我也没有摸清。”
璃坐在张枫怀里，她看向了星月：“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星月。用不着在这里试探他的态度，我已经说过了，张枫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我现在是夫唱妇随的状态。”
她的态度倒是非常坦率。
“好吧，实际上也不怕告诉你们，两界山是又大妖建立的组织。而在夏国，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星月突然说起来很正经的话题。
张枫沉默不语，他听着星月的描述。
星月接着说：“我们各大门派雷劫境界的人，都在互相联系，试图把‘内奸’找出来。这样的组织如果光有两个大妖，也难以建立。而在我们所知道的消息中，大妖一直在往人类内部渗透。试图夺走核武器的控制权。”
“即便是大妖已经成为了人类，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但本身在类似于军团所在的地方，也会受到压制吧？”
面对张枫的疑问，星月点了点头：“因为在那个时代核弹的爆炸，人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胜过了大妖，因此人类的气运在大妖之上，人类自然也就可以压制大妖。所以类似于军团，法院这些地方，都能够对鬼物，大妖，进行一定的压制。”
“但是大妖们并不愚蠢。”像是猜到了张枫想要说什么，星月立刻说，“祂们选择的方式是和世界勾连，是和人类的气运融合。类似于大妖镜这样子的，潜伏在人类当中。”
“你认识大妖镜？”
星月摇摇头：“这是天机子算出来的结果，他确信大妖镜藏在人类当中。这算是送你们的情报。”
很难说这种情报有什么价值，璃更是直接表示出一种不屑的态度：“大妖在我面前，我是能够认出来的，事实上，大妖镜我们已经见过了。这种情报并没有什么价值。”
“可以告诉我祂的真实身份吗？”
“不行，我们现在并不打算和大妖正儿八经的对上。”璃直接隐藏了秘密，“大妖镜拥有很诡异的能力，透露她的信息，一定会被她发现。那时候，就会变成很难处理的状况。”
星月也就不再过问：“类似于大妖镜这样子的大妖并不少，在外国，那些直接成为了‘神明’的大妖则是更加明目张胆，祂们将自己的命运和人类的命运牵扯在一起，使得他们本来被击败，正在溃散过程中的气运开始逐渐渗如人类的气运当中。如果继续这样子下去，祂们真的会以人类的气运为养料，成为天地真正的主宰。”
她的表情很是严肃：“事实上，如今人道气运对大妖的压制已经减轻了许多，大妖的活动变得越发频繁，两界山这个组织是根治在人类世界当中最大的毒瘤，必须要排除的东西。为此，我们必须找到雷劫真人中的内奸才行。”
张枫认真思考着星月真人的话，他终于说：“所以，您是想要我表明我的态度吗？还是说，您需要我做点什么事情，来对抗两界山？”
“我希望，你能够许下天道誓言。发誓一定会消灭所有大妖。”
整个空间顿时变得无比安静。本来热闹喧嚣的茶馆，在这个瞬间，变得冰冷而让人感到畏惧。
血液从四面八方渗透出来，所有的人都仿佛变成了泥塑。
璃已经从张枫的怀里离开了。
“星月，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少女的黑发肆意飞舞，冲天的怨气仿佛凝结成实质，血液在这个瞬间仿佛灌满了整个世界，将星月淹没在怨念的海洋中。
这毫无疑问的是鬼王璃的鬼域，不同于张枫见到的那个飘落着雪花的无比唯美的鬼域，这个鬼域血腥而残忍。
显然，刚才的话语，让始终保持慵懒状态的璃，陷入了彻底的愤怒当中。
星月支撑着自己的道术，使得自己和周围的血液隔离开来，在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的认识到，眼前的女鬼，不是曾经的大天师王离。而是爱慕着名为张枫的男性的少女璃。
如此凶戾的鬼域，竟然会被她用在自己的身上。
“你之前不是说相信他吗？明明只是让他发誓而已，他连这种勇气都没有吗？”
血海的翻滚，正是璃对星月的回答。这个茶馆整体都成为了璃鬼域的载体，她成为了鬼域当中唯一的主宰。
虽然知道自己多半不是璃的对手，但是真正打起来，星月还是觉得绝望。
璃甚至都没有什么很精妙的操作，就仅仅是这样充满怨念的海洋，就足以吞没自己所有的道术，她接近全力，也只能给自己撑开一个还算是安全的空间。但她没办法坚持太久，而璃显然——还在加大力度。
“你太愚蠢。”璃的话语无比冰冷，她仿佛神女漂浮在天空中，居高临下，俯瞰淹没在血海中的星月，“你竟然想要发誓？我告诉你，星月，无论是谁，都不可以逼迫他！即便是他内心有那个意志，也不是你在这里叫嚣的理由。”
既然有那个意志，发个誓对他而言很难吗？
星月有心这么问，但是她确定，这样子的问题说出来，她一定会被璃杀死。
她的愤怒已经完全的体现，如果自己不退步的话，她一定不会介意让自己成为她鬼域中的一头厉鬼。
道术凝结成星星和月亮，嵌入血海中，试图将翻涌的血海定住，但那些星星和月亮飞快的被血海消融，她无法真正将血海的波涛定住，她觉得自己 至少还要度过一次，不，两次雷劫……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要送你们一个好处。”
她尽量软化自己的态度，说出了这样子的话：“我们这些雷劫真人成立了一个对抗两界山的组织，任何加入组织的人，都必须要发天道誓言，清除大妖，这样我们才能够将作为叛徒的真人排除在外。我只是，想让张枫加入这个组织而已。”
“哦。”
血海的翻涌更加猛烈，星月周围的星辰和月光，几乎完全被吞没，她已经要无法支撑自己在这怨念的海洋中保持自我。
“璃，放过她吧。”
张枫总算是挤入了璃的鬼域，他这么说。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血海顿时变得波涛不生，而黑发张扬的璃瞬间出现在了张枫的旁边，头发看起来相当柔顺而乖巧。
“你想要放过她？”
“既然她都已经给出了解释，那也不是不能接受，更何况杀了她，她所谓的那个组织就会变得麻烦起来，我们不能四面皆敌嘛。”
璃点了点头，血海逐渐消散。鬼域的影响骤然退去，茶馆顿时恢复了过去的喧嚣，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星月如梦初醒。
张枫对星月说：“如您所见的那样，星月前辈，我们会按照自己的步调去做事情，就不劳您烦心了。贵为雷劫真人，您应该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