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电全国人民,中央政府现已派出军队前往各省搜救幸存者,请同志们待在安全区域等待救援,一定不要放弃希望……”

雄浑的男高音夹带着丝丝的电流杂音,语气平缓,而又掷地有声,像是在进行决战前最后的动员讲话,让人不由地血脉偾张,高呼祖国威武。然而车内的听众漫不经心的趴在车窗上,眼帘低垂,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相比起电台广播里传来的全国通告,不远处两个持刀对立的年轻人反倒更让他上心。

浩瀚无垠的旷野之上,无边无际的高天之下,狂风怒啸,荒草荡漾,嬴子平和陈艮离手持开刃的刀,相隔二十米,分站左右两侧,横眉立目,杀气腾腾。

明明不久前两人还是同甘共苦的同伴,过了一夜就仿佛变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在此期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一切的一切需要追溯到两个小时前。

汽车驰骋在高速公路上,碾过腐烂的尸体,沿着既定路线开往常州。半途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框,表示系统商城刷新,许多货品打折出售,于是林水渊就点开看了一眼。

一百个货品,十五种类别,三种打折方式,不少道具的价格都创下了历史新低,对于眼下积分有限的林水渊而言,这无疑是一次极为划算的买卖。

他将车子停在路边,滑动面前的虚拟屏幕,完全没有想要屏蔽后座两个年轻人的意思。

陈艮离凑到嬴子平耳边,低声问:“老师这是在做些什么?”

“这你都看不出来?老师当然是在使用系统了。”嬴子平十分笃定的回答。

“系统?真的假的?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的老师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这不一定,毕竟有些作品里并非只有主角才能够拥有系统。而且,不管老师有没有系统,反正我们只要跟着他,就一定可以活下去。”

“哼!”

忽然间,嬴子平似乎听见了那个自称为他弟弟的男孩的冷笑声。

“你们两个下车。”

嬴子平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林水渊赶下了车。

自从他们开始逃亡到现在,几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那辆车子,仿佛只有在那区区几平米的空间内他们才是安全的。嬴子平的双脚重新踏在地上,心底升起一阵莫名的不安,感觉下一秒尸潮就会从某个方位突然出现将他们吞没。

这种不安感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散,相反越来越强烈。嬴子平感到呼吸沉重,心跳加快,全身燥热,就像是一个得了伤寒病的病人。他痛苦到无以复加,却只期望自己能够尽早熬过去,而不是寻求帮助。当然,如果是身体方面的疾病,林水渊还有法子根治,可如果是心理方面的问题,那就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忙了。

“哥哥,别担心,在这世上没有人能够伤害你……没有人!”一双纤细的胳膊从背后搂住了嬴子平的脖子,少年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竟叫他逐渐冷静了下来。

嬴子泽,当然是嬴子泽,也只有他会在嬴子平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奇迹般的降临。

扭头看见少年那张带着娃娃般稚气的脸庞,嬴子平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句:“弟弟……”

嬴子泽的脸上罕见的露出诧异的神色,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我在,哥哥。”

多么温馨的一幕,兄弟俩人冰释前嫌,深情对视,旁若无人……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喂喂喂,你怎么了,嬴子平,听得见吗?”旁边的陈艮离见嬴子平一直在发呆,于是便用手推搡着他,关切的询问。

“哦,哦,没事,我很好。”嬴子平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答他。

陈艮离点点头,虽然感觉到嬴子平有事瞒着他,但既然对方不愿多说,那自己也就只能尊重他的意思了。

两个年轻人并排站在荒草地上,林水渊站在他们的面前,左手天羽羽斩,右手布都御魂,两柄神器逸散出恐怖的肃杀之气,将方圆百里的空间填满,相比起来丧尸似乎都变得和蔼了许多。

“为了提高你们的自保能力,接下来我会教你们一套基础剑法,萨摩一刀流和二天一流。”

听见是要教剑术,原本两个年轻人还跃跃欲试,可一听见剑法的名称,他们顿时不淡定了。

“等一下,老师,这对我们会不会太困难了。”陈艮离率先抗议。

“我们时间有限,再过一个月〖遗迹〗就会开启,届时你们将会遇到更多的挑战,所以这些东西必须现在就学会。”

“但您也说了还有一个月,或许我们可以慢慢来。”嬴子平也加入到了抗议中。

“不,实际上我们连一个月的时间也没有了,在此之前会有更多的普通丧尸将进化为遗失者,如果你们不能快点成长起来,最后只能沦为他们的食物……谈话到此结束,不要再浪费时间了,都快点行动起来。”

考虑清楚其中的利弊后,两个年轻人也不再有任何怨言,而是紧紧跟随林水渊的动作,照葫芦画瓢的模仿他的剑法。

之后的一个多小时内,嬴子平和陈艮离反复挥刀,表现得都极为认真。

陈艮离不愧是军人的后代,已经能将林水渊所展示的刀法模仿个七七八八,如果能将其完美的运用到实战中,那他基本可以毕业了。

反观嬴子平,虽然态度同样端正,但奈何天赋实在太差,迟迟不见长进,到现在挥刀的姿势也还不标准。林水渊趴在车窗上,将他们的表现尽收眼底,思量着或许该给嬴子平另外安排训练。

片刻后,他忽然灵光一闪,打开商城面板,飞快地滑动虚拟屏幕,找到了最下面一栏的商品……一把汉武帝时期通过炼金术锻造而成的青铜剑,仿制了始皇帝的定秦剑。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适合他的了。”

林水渊抚摸着刀身,感受着悠久岁月在上面留下的痕迹,想象着几千年前那个叱咤风云,就连尤克特拉希尔都唯恐避之而不及的伟岸身影,再和现如今的衰小孩的形象对比,不仅感叹时间果真是天底下最无情的主宰。

“嬴子平,你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正在勤苦练剑的嬴子平突然听见林水渊的呼喊,立马放下手头的所有事情,跑了过去。

“老师,你叫我有什么事?”

“我有一件东西要给你。”

林水渊拿出定秦剑,将剑柄递送到嬴子平面前。

恍惚间,嬴子平似乎看见了一个身穿黑色龙袍,头戴冕旒,手持尚方宝剑,周身环绕着五爪金龙的背影。他觉得有些熟悉,可仔细一想却又记不起那是谁。

“嬴子平?嬴子平?快醒醒,别发呆了。”

嬴子平回过神来才发现是林水渊在叫他。

“抱歉,抱歉,老师,刚才我走神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急忙低头道歉。

“没事。不过,你有没有想起来点什么?”

“什么!?”嬴子平瞪大眼睛,委实不敢相信林水渊的问题居然会如此露骨,分明是知道些什么的意味。可他又不敢直接询问,于是便想着旁敲侧击试一下。

“老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学生应该想起点什么吗?”第一次交锋,他采取迂回战术。

“没什么,我就随口一说。”林水渊只是回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就打算强行终止这个话题。

“等一下,我好像确实想起了什么。”嬴子平好不容易找到一次弄清自己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机会,自然是不打算白白浪费,所以他选择铤而走险。

“打住,这个话题我想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些什么,就去问你最亲近的人吧。”

很明显,林水渊的这句话是在暗指嬴子泽。嬴子平越发确信林水渊肯定知道些什么,但对方不愿就这个话题深入讨论,所以他也不敢继续冒犯,伸手抓住了剑柄……

建筑材料被烧的劈啪作响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响彻云霄的兵器碰撞声,无数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一首弥撒的圣歌。

大殿内,端坐于龙椅上的身影极端陈静,威仪具足,嘴里哼唱着一首颇有年代感的老歌。

“岂曰无衣?与之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

歌声回荡在大殿之内。

暗处,一个少年走了出来。

“陛下,叛军就快攻打进来了,你真的不走吗?”

端坐在龙椅上的人微微摇头,“你走吧,皇弟,寡人会留下来陪着大秦走完这最后一路。”

“不,陛下,您若不肯离开,那皇弟也不愿离去。”

“这是圣旨,你必须听从,”说到这里,男人的眼神柔和了许多,“而且皇后还需要你的保护。”

“皇嫂……”

男孩动摇了。

“快走吧,叛军马上就要攻打进来了。”男人再一次劝到。

男孩眼中噙满泪水,郑重地朝着龙椅上的男人行跪拜之礼,然后从暗道逃走。

“之后交给你了……子泽。”

大殿的门被人撞开,无数叛军蜂拥而入。为首之人手持大刀,指着龙椅上的人大喊:“秦王!你暴虐无道,昏庸无度!今日我们我们便替天下苍生!铲除你这暴君!”

“聒噪。”听完男人的发言,男人甚至懒得睁眼,只是淡淡地回了两个字。

“要打便来。”男人缓缓起身,手持青铜剑,一步步拾级而下。

叛军也不再废话,挥舞着刀刃冲了上去。

“诸逆臣皆当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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