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阵,名曰:提壶。
几个修真者正身处其中。
为首一人,正是那潜龙寨寨主,自称名叫王二,匪号一条龙的家伙。
他的身边是他最信任的结义四妹。
这个肥胖的女子,在众人之中虽然修为最低,却是毫无畏惧之色,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跟一条龙说笑一阵,又与周云泽套近乎。“周兄……不,叫‘周兄’可是有些生分了。你跟我二哥,算是连襟儿,我也叫一声哥哥吧。云泽哥哥?可好?”
周云泽被这一声“云泽哥哥”叫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旁刑门二人的耻笑声更是刺耳。他绷着嘴唇,不搭理老四,只是警惕的关注着周围,生怕有人图谋不轨——秘境探险,最危险的往往不是秘境之机关,而是同伴的心肠!或许是因为门派之间一直以来的不合,周云泽最不放心的,除了潜龙寨二人,就是刑门弟子了。
此一行,共计八人。
除了潜龙寨的一条龙和老四之外,还有玄意门的周云泽和他的大师兄,毓秀门的郑来娣和她的师姐,以及刑门的两名弟子。
基本上都是凝脉期至筑基期的修为,真若是厮杀起来,两两组合之下,倒也没有太过明显的高下之分。
刑门的两名弟子走在最后面。
他们靠在一起,低声耳语着什么,之后忽然嗤嗤的发笑。
郑来娣好心提醒道:“此地可能有凶险,二位还是认真点儿吧。”
那二人却又是笑,一人说道:“郑师妹,我有样好东西,与你看看可好?”
郑来娣闻言,再看说话那人脸上猥琐的笑容,登时怒了。“放肆!你……”
“别误会!”那人赶紧澄清道:“师妹想岔了。”说着,取出一枚玉简,递给郑来娣。“这玉简中有段影像,不太适合女子观瞻,但师妹是修行之人,必然会不拘这般小节的。”
郑来娣皱了一下眉头,看看那玉简,心中难掩好奇,便输入灵力,凑近观看。
“色.女福利尘宗姜薇青云斗完美视角。”
单单是这个标题,就足以让郑来娣惊讶的杏眼圆睁了。“福利”什么的,先不说。“完美视角”的形容,是不是夸张也不论。“尘宗姜薇”可是熟人。这玉简中的内容,显然与她有关。
认真看完玉简中的影像,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一丝.不挂的姜薇迎面跑来的画面,郑来娣彻底懵了。
震惊错愕之余,又想起这段影像的标题,郑来娣竟是冒出个想法:还真是完美视角。
“是什么?”一旁,郑来娣的师姐好奇问了一句,见郑来娣放下玉简,却只是发懵,心中更是好奇,便直接从郑来娣手中拿过玉简,仔细看来。
刑门的两名弟子嘿嘿的笑,笑的十分猥琐。似乎对他们而言,能让两个年轻女子一起收获“福利”,是一种幸福。一人对另一人说道:“师弟,这便是‘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吧?”
“师兄这般说法,当真是妙极。”
“哈哈哈!”
这边四人互动,引起了走在前面的四人的注意。
老四笑嘻嘻的问:“二位,笑什么呢?”说话间,看向了手拿玉简正在观看的毓秀门女弟子。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这女弟子竟然是满脸通红。老四好奇一问:“这位师姐,看什么好东西呢?”
那女弟子放下玉简,苦笑一声,直接将玉简丢给老四,说道:“自己去看吧。”1
刑门弟子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一人说道:“听闻周师弟的新婚妻子,名叫姜薇,是尘宗弟子?哈哈哈!还听说王寨主抢走了周夫人?”
老四斜了二人一眼,不明白他们说的这番话,有什么好笑的。心中骂着“两个夯货”,拿起玉简,观看起来。
……
画外苍穹,内阵。
陈书画认为,想要活着离开画外苍穹的唯一办法,只能从阴簪入手。而这件事,姜薇是帮不上忙的。毕竟,姜薇的修为实在是太低了。
不过,姜薇已经找到了快速提高修为的办法。
如果不是担心药效太狠,吃出问题来,姜薇是真想一颗接着一颗的使劲吃,然后使劲修炼——那种修为快速提高的感觉,实在是太痛快了。
欲仙丹不愧是地极丹,只是刚服用了一颗,效果便十分显著。姜薇感觉自己应该很快就可以突破到凝脉中期了,如果按照这个进度,可能要不了太久,筑基、结丹,也不是梦。
再次服用过欲仙丹,并且修炼了一夜之后,姜薇心满意足的走出房间,享受着阳光的沐浴,舒畅的抻了个懒腰,并且发出嘤咛的声音。一次完美的修炼,四肢百骸都是畅快淋漓的。
看一眼宅子外的树下,没有看到陈书画。
姜薇说道:“夫君……咳,书画,你在干嘛呢?”虽然还是夫妻,可“夫君”的称呼,感觉有点儿不合适了,毕竟,这段婚姻是因为误会而促成的,指不定哪天就崩了。直呼其名吧,又显得生分。“书画”自然是更合适一些。
等了一会儿,竟是没有回应。
姜薇皱了一下眉头,又道:“书画?陈书画?你听到了吗?”
依然没有回应。
姜薇愣了。
她先是在豪宅之中寻了一阵儿。
空荡荡的寨子里,看不到陈书画的身影。
姜薇忽然有些莫名的心慌,呼吸开始变得粗重,心跳也开始加速。因为服用欲仙丹而变得红润的脸庞,也开始渐渐的褪祛了血色。
又跑出去,沿着河岸寻找。
竟是仍然不见陈书画的踪影。
难不成这厮终于想到了离开的办法,并且独自离开了吗?
一念及此,姜薇的腿有些发软。
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画中世界,想到以后可能只剩下自己了,姜薇便感觉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的。忽然,她鼓足了力气,大声嘶喊:“陈书画!你在不在啊!”
竟是只有回声。
姜薇吞咽了一下口水,环顾四周。
山美,水美。
却是毫无生机。
姜薇忽然感觉有些冷。
陈书画!
你……
上哪去了?
死了吗?!
她又一次开始漫山遍野的寻找起来。
她并不关心陈书画的死活。
虽然暂时还是夫妻,但并没有任何感情基础。
他死不死的,姜薇都不会太在意。
只是……
在这个画中世界里,如果陈书画死了,自己一个人……
哪怕是不会饿死,也一定很痛苦!
更何况食材都在陈书画的储物戒指里,所以一定会饿死!
姜薇找了一整天,一无所获。
晚上的时候,她收拾了心情,饿着肚子服下欲仙丹,继续修炼。
次日一早。
姜薇收了功,轻声说话:“陈书画,你在吗?”
如昨天一样,没有人回应。
姜薇轻声叹气,绝望的发了一阵儿的呆。
很饿,也很渴。
她下了床,出了门。
一直来到河边。
河水清澈,冰凉。
姜薇趴下来,趴在河面上喝水。
没有什么东西吃,能喝个水饱也好——这河水应该也是陈书画画出来的,所以,大概只能是感觉上喝饱了,实际上滴水未沾吧。
但自己之前喝的都是河水,也没有因为缺水而死呀。
倒是奇怪了。
……
提壶阵中。
一行八人站在河边,错愕的看着河面上的倒影。
河面上,并没有这八人的倒影,仿佛这八人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郑来娣缓缓的蹲下身子,瞪着杏眼看着自己面前的水面,那里本该有自己的倒影,只是……
她试着喊了一声:“姜薇?”
姜薇的倒影出现在河面上,就好像她便待在郑来娣所处的位置似的。这河面,像是一块透明的玻璃,而姜薇,像是在玻璃的另一面。
她明显并未听到郑来娣的喊声。
但见她面色红润,悠悠然吐出一口气,然后跪在河边,慢慢的俯下身子。正对着姜薇的倒影的郑来娣目瞪口呆的看着姜薇如索吻一般的“凑过来”,竟是感觉有些呼吸困难,身子更是不由自主的往前探了一下。
姜薇的嘴唇微微张开,待碰到水面,开始一开一合的喝水。水面没有因为姜薇嘴唇的碰触而荡起涟漪。她喝水时的样子,清晰的出现在河面上,看起来竟是十分诱人。
郑来娣身旁,一条龙眉头紧蹙,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触碰水面。
涟漪荡起。
一条龙捞了一把水,抬起手,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感慨道:“这阵法……真是……”一时间,竟是词穷。
“嘿,还别说。”刑门一个弟子说道:“这姜薇虽然是个男子……看起来倒也真是漂亮。”说着,舔了一下嘴唇,“要是坐我怀里呀,估计我也会忍不住想要干了她!”
另一个刑门弟子闻言,嘿嘿的笑,更出声附和。二人一唱一搭,便好似即刻要把姜薇就地正法了一般。
周云泽和一条龙听到这般言语,心中窝火,却又不好发作。刑门弟子说的“也会”,明显意有所指,却又不明显,以至于发火无名。想无视了吧,又觉得憋屈。毕竟,做为一个男人,被人当面羞辱前妻——哪怕是前妻,脸面上和心理上,也难免都会有些难堪和抵触。
“你俩两个畜生,在这喷什么粪呢?再说一句废话,信不信老子弄死你们?!”一条龙忽然恶狠狠的出声辱骂。
一直跟一条龙不太对付的周云泽开口说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刑门弟子,一向如此。”他这话虽然没有什么脏字,可却比一条龙骂的更狠,如同骂刑门掌门是畜生一般。
对于修真者而言,师门长辈受辱,如同打脸,刑门二人自然不肯罢休。可己方只有两人,潜龙寨和玄意门有四人。毓秀门显然也不可能站在刑门这边。故而虽然怒极,却又不敢真的动手,只能反唇相讥,嘲讽他们一个是恶贯满盈的山匪,一个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郑来娣虽然也对刑门弟子的粗俗言语十分反感,却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故而赶紧打了个圆场。刑门二人知道寡不敌众,自然是借坡下驴,一人说道:“便给郑师妹一个面子……”
一条龙和周云泽也没想跟刑门闹得太僵,毕竟阵外的刑门掌门,有着元婴修为,不好得罪。
郑来娣见双方消了火,这才安心。想到这四个男人竟是因为姜薇而起了争执,不免有种啼笑皆非之感。再看水面上的姜薇的倒影,又想起玉简里的影像,还有当初跟姜薇一起坐在马车里,被姜薇扑在怀里的往事……郑来娣暗暗苦笑。怪不得当时自己有种别样的感觉。原来她是个男子啊。
又不知想到了什么,郑来娣的脸颊忽然绯红。她暗暗自责,恨自己竟然胡思乱想。努力不去想,却偏偏想得更多,直到水面的另一恻,姜薇起身离开。
……
画外苍穹,内阵。
姜薇喝饱了水,又无力的后仰,躺在草地上,望着天。
呼!
嗝儿……
打了个水饱的嗝儿,姜薇叹气,呢喃道:“陈书画呀陈书画,你这个白痴,死哪去了。”或许是欲仙丹产生的药效还没有尽数退去,或许是一个人感觉太过压抑,更有对孤独的恐惧感,姜薇竟是说起了胡话:“陈书画,来呀,来睡我呀,什么姿势都可以的。”
“没兴趣。”陈书画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
姜薇猛地坐起来,嘴角抽搐,嘴唇嗫嚅。“咳,我……我一个人无聊,说胡话呢。”
“我知道。”陈书画说道:“以前,我一个人的时候,也常常胡说八道。”
“也说要男人睡……”
“不是!”
“呃,你上哪去了?”
“去探查了一下阴簪,意外的被困住了,差点儿出不来了。”
“呼……”姜薇感觉都想哭了,“你以后上哪能不能先说一声?好歹……好歹咱们现在是夫妻啊!你这么一声不响的跑了,留下我一个人,我……我……”
陈书画听出了姜薇的哭腔,能理解她对孤独和死亡的恐惧。毕竟,这种心境,他也曾经经历过。叹一口气,陈书画说道:“知道了。”顿了顿,又道:“我们还是离了吧。”
“啊?”
“我要想办法离开这里,然后去找她。”陈书画说道:“我确定,她当面没有死!”
“哦。”姜薇想了想,说道:“离了也好。只是……刚成亲没几天就离了……是不是太儿戏了?”说这话的时候,姜薇脸上带着苦闷之色。她不是不舍的跟陈书画离婚,只是想到自己就这么成了一个三婚少妇,着实郁闷的紧。再者,如果没有了夫妻关系……
感觉很没有安全感呀。
“咳,要不这样,等咱们离开这里了,再……再离婚?”
陈书画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说道:“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死活的。”至于是否还要坚持现在离婚……陈书画觉得,如果不能成功离开这里的话,离婚与否,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现在没必要去考虑这件事了。
据说,强者一般不会轻易做出保证。
既然陈书画如此说了,姜薇也便宽心不少。
她心情放松,抻了个懒腰,看一眼清澈的河水,忽然想在水里游一圈儿,舒缓一下这两日的压抑。“行啦!我游个泳,你别偷看呀。”说罢,起身走到河边,开始宽衣解带。
腰间的束带,一拉扯便开了。
龙蚕丝褙子随即敞开,露出里面白色的抹胸。
……
提壶阵中。
正站在河边讨论着河面倒影之神奇的众人,此时一个个的都愣在了当场,目不转睛的盯着河面上姜薇的倒影。周云泽起初是下意识的避开了视线,更想提醒众人“非礼勿视”的。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可笑。
姜薇是个男子,当着男子的面儿宽衣解带,又算得了什么事儿?
至于郑来娣等女子……
她们在已经知道姜薇是个男子的情况下,也没有觉得看他脱衣服有何不妥,自己又何须多嘴呢?
更何况……
周云泽很想知道姜薇的抹胸里面,到底塞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