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枭将走后，老臣感受到来自圣女的莫大压力。

面对圣女的死亡凝视，他苦笑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好在正道总算绕过迷宫找到这来，他再一次趁机溜走。

绾蓿也懒得找他麻烦，反正这家伙迟早会再见面。她索性假装晕倒在地。

片刻，一道身影走进宫殿，青丝垂落玄冰裙，暗红色的眸子注视她的容颜许久。而后在紧接着闯进来的一众正道弟子目瞪口呆下将她抱起。

——

迷雾缭绕的随代国皇宫深处秘境。

越往深处走，环境越暗。所有的光明仿佛被黑暗吞噬，空气中弥漫令人窒息的压抑感，鬼魂哭嚎的声音不曾消歇。

枭将好似没有受到影响，他走进广场，远望布置在中轴线四方的数百个祭坛。

原本布置在几十个国家的上万个祭坛，都因为自己那个蠢货兄弟的暴露，被摧毁个七七八八。想到这，枭将就恼火，到头来，练寒衣的几个废物手下死的死，逃的逃，反倒是只有离心背德的他在办正事。

他将数万个怨魂招集在一块，强行把它们揉作一团。

亡魂不断结合，强大的意志吞噬弱小的意志，又彼此相融，一时哭声震荡。而逐渐变大的怨魂集合体的气息越来越强，渐渐形成人样。

枭将取出傀儡，引导亡魂进入。怨魂集合体的修为不断暴涨，之后竟然提升到合体境初期。

当集合体的意识初显，尚且懵懂时，他冷厉道：“你是绝世天才，家族、宗门一朝被魔教妖女毁灭，国家遭屠，你继承国家的意志，向她复仇……”

继而，他持续做法，如法炮制，制造出数具合体境傀儡。

给予他们思想，赋予他们活着的意义，告诉他们，他们都是各自国家的天才，在逃避妖女追杀过程中误入随代国秘境。而他是一名被困在此处秘境的远古之人，救了他们，将传与他们功法，只希望有人能够拯救这个支离破碎的山河。

在这个过程中，会有许多人站在妖女那一方，但是，也同样有更多有志之士与他们结为道友……

“感谢前辈！”

“天才”们齐齐恭谨道，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以表救命之恩与传道之恩，而后并行离开秘境。

万籁森然，枭将守在原地，那双和煦的眼眸里此刻徒留下无尽的冷漠。

他转身离去，马不停蹄赶往另一个国度。

……

如行刑前游街般，灰头土脸的妖女被剑仙羁押着。她也不急，专往人多的地方去。

修士们就地打坐，诧异望去。有人联想到种种怪异，隐约明白什么。

更多人则不关心过程。只道不管谁引起的动乱，妖女最好死掉一辈子都别出现在眼前了。

妖女从剑仙怀中探出头，饶有兴致地看向打坐的修士们，咳嗽着笑道：“怎么不骂我两句？我可是快死了哟。再不骂，说不定以后可见不到本宫了哦。”

“……”

只觉得恶寒是怎么回事？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样。

弟子们不愿理会，无视妖女挑衅。或者受不了这种恶心，干脆离开，做自己的事情去。

妖女觉得无趣，又趁机攀上剑仙脖颈，小手动作不断，欲在剑仙白腻的脖上留下红印。

在一旁“打坐”的洛情书忍无可忍，顿时暴跳如雷，剑指妖女：“你！你这个妖女！”

“哦？怎的？”妖女露出得逞的笑，纤指在颈上跳舞。

“你这家伙，太过分了！伤风败俗！寡廉鲜耻！”

“哦呵呵，你第一天知道么？骂得这么可爱。嘶……”

最终还是剑仙看不下去。揪住绾蓿后颈肉，无视她的挣扎反抗一路远去。

洛情书恨恨地咒骂两句，觉得无济于事后，心中委屈，继续去杀邪修泄愤。

由于新的修士力量加入，随代国变得热闹起来，修士们团结在一切，原先笼罩在这片土地的不安也烟消云散。

经此一役，人群中多出了许多“道友”。

……

闹腾过后，绾蓿便有些病恹恹的。

她打个哈欠，昏昏欲睡。仿佛梦到生命之初的往昔，幼时的恐惧，情绪不太对劲。

泠清霜注意到此，从高空降下，降到一片无人的田野。

这不知是哪个国度，尚未被邪祟浸染。空旷的田野，林间鸟儿啭鸣，群山在午后的雾中忽隐忽现。

取出柳条椅，她将绾蓿放下，轻轻将她摇醒。

“你还好吗？”

半刻，绾蓿从那浑浑噩噩的状态下醒来，柳条椅背被打湿，她方才发现自己的背脊流下了很多冷汗。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绾蓿倔强，但在泠清霜的目光下，还是老实交代。

“每每做梦……梦里都有无数道声音吵个不停，找我索命。我被它们烦，不想理会……近些天连日辗转，都没怎么睡过……”

她捂住太阳穴，难掩倦意地打着哈欠。

“方才不知发生了什么……清醒时，这些怨魂也扰我……”

“……”

“干什么？”

感受到泠清霜灼灼的目光，绾蓿下意识觉得反常。

“是我的错。”

泠清霜将手覆上她的胳膊，汩汩灵力源源不断流向绾蓿。

绾蓿身形微颤，困沉沉强抬娇腕，将她甩开：“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奈何犟不过泠清霜，只得任由暖流流经四肢形骸。

她的面色稍微红润些，瞄了眼一旁沉默寡言的泠清霜，咕咕哝哝睡去。

泠清霜守在这里，须臾，水镜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