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
见儿子周云泽安然无恙,周家主如释重负。只是不见姜薇,又开始担心,自是开口询问。待周云泽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周家主神情复杂的感叹道:“她还能想着助你脱困,也是……也是……”
周家主虽然想不出合适的词,周云泽竟也能生出认同感。他点点头,道:“是的。”言毕,又猜测道,“或许只是为了救一条龙,顺便救了我。但终归是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四个字,可是很沉重的。
周家主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点头道:“对。”顿了顿,又道:“她既然能助你和那一条龙脱困,很可能不仅没有遭遇危险,反而有了什么奇遇。至少说明还活着。”
周云泽点头。
周家主感慨道:“没死就好。”言毕,把尘宗罗芸寻姜薇至此的事情说了。
周云泽问:“父亲如何回的?”
周家主苦笑,说道:“古井秘辛,不足为外人道。所以,自是不能实言相告。我只说姜薇合着贾正道骗婚,事发之后,就跑没影了。”原本,此事绝对是姜薇的过错,所有的污名,都是理所当然的应该由她来承担。可眼下,姜薇对周云泽有“救命之恩”。再与人言说“救命恩人”的不是,竟是莫名有些亏心之感。
周云泽皱着眉头,沉吟片刻,叹气道:“那罗芸,可是信了?”
“嘿!”周家主似是哭笑不得,“别提了!尘宗都是些什么人呀?那罗芸说姜薇比寻常女子还要漂亮,周家娶了她也不亏。还说床笫之事,无非寻个快乐……嗐,算了!不提也罢。”
“呃……”周云泽了解父亲,知道罗芸说的“不提也罢”的话,必然不是什么好话。顿了顿,又皱眉道:“只是……纸包不住火。万一将来尘宗知道了真相,知道父亲蒙骗了罗芸,怕是不好收场。”
周家主也是犯愁,道:“此事,都是为了维护玄意门的利益,万一将来尘宗寻衅,玄意门不好坐视不管吧?”
周云泽应一声,道:“自是不会。”又沉吟了一下,道:“姜薇终究算是救我一命,将来……再说吧。”
“再说?”周家主瞅着周云泽,眼神里竟是有些担心。难不成被困古井内这几日,儿子与姜薇之间,碰撞出了什么火花不成?“儿呀,自古阴阳相合……”
周云泽给了周家主一个嫌弃的眼神。
周家主心领神会,如释重负。“呵呵呵……是为父想多了。”又想到儿子不久之后又要以身涉险的进入那古井阵中,不免忧心忡忡,叮嘱一番“注意安全”之类,更十分谨慎的提醒道:“那个一条龙,十分狡猾,而且修为不低,你要小心应对。不要因为有师门长辈在旁,便大意了。”
“狡猾……呵,不只是狡猾。”周云泽的语气中,竟是有些钦佩之意。“从那阵法中出来的时候,他竟然能想到留下暗记,以便再次进入。更依仗此事与三大门派谈条件……真是甘拜下风。”
更让周云泽不得不服的是,面对三大门派的元婴掌门,原本贪生怕死的一条龙竟然一点儿也不惧怕,甚至还成功谈成了“合作”。他们答应一条龙,只要一条龙带人进入阵中,将来不论从阵中得了什么,都分他一成的好处。
一条龙的人品确实堪忧,但他的能力,也绝对不容小觑。
“听黑龙寨的谢寨主说,这个自称叫王二的家伙,是数年前从龙腾陆至此。起初只是凝脉初期,不过数载,就到了筑基后期。”周家主唏嘘道:“为父不懂修真,但听闻,能快速提高修为之人,若非天纵奇才,便很可能本就是个高手,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修为退化。再次修炼,进境也便极快了。”
周云泽点了点头,道:“或是可以直接问一问。”说罢,对着周家主一拱手,“父亲保重,儿去了。”
周家主绷着嘴唇,颔首示意。
周云泽没有做小女儿状,果断的转身离开。一直出了周府,往古井祠而去。他行色匆匆,心中更回想着阵中遭遇,倒是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一人。
罗芸一直就没有离开古井镇。
她与周家主素不相识,自然不会轻信了周家主的话。她有些担心姜薇师弟已经因为骗婚而被周家人加害,故而最近几日都在古井镇里暗中调查。
得知不久之前姜薇和周云泽还一副如恩爱夫妻一般逛街,罗芸心中的疑虑更重了。
已然成亲日久,姜薇是男是女,周云泽不可能不知道。既然还能恩爱亲昵,姜薇断然不会因为东窗事发而逃跑了。
可既然恩爱亲昵,周云泽应该也不会害了姜薇呀。
姜薇师弟应该没有跑,也没道理遭了周云泽的毒手。
那他又去了哪里?周家主为何撒谎?
罗芸想不通,只能暗中盯梢,希望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连着多日守在周家附近,终于等到了周云泽。跟了许久,眼看着周云泽进了古井祠,罗芸自是暗中靠近。
她绕了点儿路,来到了古井祠的后墙,正要偷偷潜入,却忽然察觉到危险。
她猛然转身,同时打出灵诀。
两道灵诀撞在一起,罗芸便暗叫不好。
来人修为比自己高了一些,刚才若是隐藏了气息,自己必然难挡。
显然对方手下留情了。
暗中还不知有多少高手。
她不敢纠缠,更不敢犹豫,竟是直接溜之大吉。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被玄意门掌门安排了在外盯梢的玄意门大师兄。他自是不能放走罗芸,故而直接追上来。他是筑基中期的修为,要抓住筑基初期罗芸,并不简单。而且罗芸直往人多的地方跑,若是贸然出手,很容易误伤了他人。大师兄无法,只得紧紧跟随。谁知罗芸太过狡猾,跟着跟着,竟是跟丢了。
坏了。
他又四下里看了看,终是没能找到罗芸,干脆赶紧回了古井祠内,将事情跟祠内三个掌门说了。刑门掌门撇嘴道:“妇人之仁!还用擒拿灵诀?若是直接轰杀,岂会有这种麻烦?!再者,大街上怎么就不能动手了?修真者误杀几个世俗之人,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大师兄脸色微红,惭愧的低头,口中却道:“世俗之人,也是人。岂可……”
“行了。”玄意门掌门了解刑门掌门的脾气,知道此时不宜多言,赶紧打断了自家门人的话,插话道:“既然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咱们还是尽快入阵吧。”言毕,看向一条龙。
一条龙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嘿嘿一笑,说道:“还是再等一等吧。”他要等潜龙寨来人。说到底,他虽然是个山匪,却还是信不过名声比他强太多的修真门派。所以,必须留一手防备才好。至于逃跑的那个人会不会再带来一股势力分羹,一条龙是不在乎的。反正,即便是再来个分羹的,他这个带路人,总也要分一成的利。
刑门掌门急了,脱口说道:“再等下去,吃屎都赶不上热的了!”
毓秀门掌门嫌弃的瞪了刑门掌门一眼,“嘴是真脏!”
一条龙似笑非笑的看一眼斗嘴的两人,忽然做恍悟状,说道:“对了,之前我有跟诸位说吗?这古井太墟,十分古怪。我担心入阵之人的修为太高,或是人数太多的话,会直接触动阵法的杀意。”
……
画外苍穹,内阵。
姜薇背着手,仰着头,站在树下,仰望着树冠。
“这是棵什么树?会结果子吗?”
陈书画站在姜薇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摇头说道:“随便画的,不是具体的什么树。你想要它结什么果,我便画什么果子就是。”
“那就画几十种水果出来吧。”姜薇忽然诡笑,回头看向陈书画,问:“画点儿灵果?”
灵果,属于灵植的一种。
本身具有如晶石一般的灵力,并且大多都有一定的药用。
陈书画笑了,说道:“不如再给你画两个丫鬟伺候着?”
“也行啊。”
陈书画笑着转身走了。
“你干嘛去?”
“做饭。”
原来,又到饭点儿了。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除了一日三餐,吃饱等饿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
姜薇跟上来,堵在厨房门口,问:“你哪来的食材呀?”
“以前无聊的时候,画了几亩地。”陈书画说道:“体验了几年的农夫生活。”说着,转头看向姜薇。
外面的阳光,打在姜薇的身上,龙蚕丝的衣服的边缘,出现了一抹折射的绚丽的光。单薄的衫裙处,修长的双腿若隐若现,曼妙悠姿,引人遐想。
陈书画恍惚了一下,忽然笑了。
“你笑啥?”
“以前啊,我做饭的时候,我妻子就喜欢堵在厨房门口陪我聊天。”
姜薇闻言,讪笑,问:“你跟你妻子在一起多久啊?又是为啥反目成仇了?”
“往事不提也罢。”
“嘁。”姜薇说道:“真不提啊?别后悔。以后再想提,我可就不听了。”
陈书画哑然。
拿起菜刀,开始切菜。
片刻,用缓慢的语气说道:“我和妻子,是青梅竹马,一起在一个山村里长大。她是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姑娘……”说到此,见姜薇一脸怪相,陈书画不解,问:“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觉得开场很俗套。”
“俗套?人生际遇,大多都是俗套。”陈书画笑一声,说道:“既然你不喜欢听,就不说了吧。”
“说吧,闲着也是无聊,权当磨牙了。”
陈书画却没了兴致,“算了。你要是真闲着无聊,帮我生火吧。”
“我是孕妇,累着了不好。”
“烧火也能累着?”
“不好说,万一呢?”
“你……”
姜薇却又笑着走了进来,拿起干柴,熟练的折断,点火,续柴。看样子,以前是没少干这种活儿。“以前啊,冬天的时候,我师兄师姐洗澡,都是我烧水。”
陈书画说道:“被师兄师姐欺负,很正常。”
“欺负?不是啦。”姜薇笑道:“在我们尘宗里,冬天很冷,烧火可是个好差事。就是搓澡很累。”
陈书画眉头微蹙,狐疑的问:“你曾经给你师兄师姐搓澡啊?”
“没有,只给我师尊搓过。”姜薇说道:“也没搓几回。”
“为何?搓的不好?”陈书画笑问。
“那时候年纪小,力气也小,不过搓的倒是也还好,就是吧……”姜薇想到了有一回,师尊在沐桶里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可能……可能师尊以前以为我是个女孩子,后来发现不是。所以就不让我搓了……哈哈。”
陈书画愣了,没明白姜薇话里的意思。“发现不是?不是什么?”
“没啥,锅里要添水吗?”
“嗯。”
“今天炒什么菜?”
“你想吃什么?”
“要不,我来试试?我厨艺还行的。”
“不用了。”
陈书画并非是特别勤快的人,也不是心疼姜薇,怕她累着。主要是在这画外苍穹之中,太闲了。有个做饭的事情可做,倒是成了一种享受。
除了做饭,陈书画还会研究一下如何改变画外苍穹的阵法,好让外面的灵气进入。唯有灵气进入了,才能让姜薇和她的孩子可以修炼。
外阵已经破掉,灵气会自行进入,无需去过问了。
想到外阵,陈书画心中又多了一分疑虑。刚发现外阵的巨大变化时,陈书画自然有些意外。起初他认为是试图破阵的人太多,有人动了外阵中的水,所以导致外阵变成了现在这样。可如今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如果破阵之人能将外阵改变这么大,肯定也能破了阵。缘何改变了阵法,又没有人能破阵呢?甚至,还让外阵变成了阵中阵,并且没有触动内阵,更没有让自己有任何察觉……
这得需要多少巧合,才能做到?
反倒像是刻意为之!
可又能是谁,会这般无聊的这样改动阵法?
另外,姜薇和她的前夫们,又是如何进得曾经的外阵,现在的中阵的?
真的只是如姜薇说的那样,胡乱的打出灵诀,巧了?
总感觉事情透着些许离奇。
且不管这些,先把灵气引入再说吧。
陈书画一心琢磨着引灵气入内阵,完全没想到一条龙会带着人去而复返。
每日里除了吃喝,便再无它事的姜薇,竟然渐渐的习惯了这种“封闭”的生活。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应该就是之前自己想要的那种“隐居”生活了。
虽然有些无聊,虽然越来越没有新鲜感了。
然而,能不再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瞧着,更不用担心再被任何人嘲笑,甚至还可以远离尘世的喧嚣和尔虞我诈,不也是挺好的吗?
或许,自己的一生,只能在这里慢慢的渡过吧。
陈书画说的没错,自己的资质太差,到死可能也到不了金丹期,所以绝对是出不去了。
但是,自己的孩子,应该是可以出去的。
孩子的资质一定会很好,再加上有陈书画这个古时候的高手来教他修真,将来一定能修炼到金丹期,并且去外面的花花世界闯荡一番。若是男儿,必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若是女儿,也必然是天姿国色,魅惑众生——毕竟,TA爹TA娘都很优秀,还有宫丹、育灵丹之类的灵丹培育,生的孩子断然不能差了。
仰躺在草地上,享受着暖洋洋的日光浴。
轻抚着小腹,感受着生命的孕育……
无忧无虑,无灾无难。
姜薇忽然感觉有点儿幸福。
“哎,你说,孩子将来叫什么名字好呀?”闲极无聊,姜薇问陈书画。“出生在你这个画外苍穹里,叫‘苍穹’好不好?或者就是一个‘苍’?”
陈苍?
好像也还行。
姜薇觉得,若是个儿子话,或许可以就叫这个名字了。
陈书画并不在姜薇身边,而是坐在墓碑旁。
但他还是可以清晰的听到姜薇的话。
姜苍穹?
姜苍?
感觉很难听啊。
不过,又不是自己的孩子,随便叫什么吧。哪怕是叫狗剩儿,也跟自己没关系。
陈书画说:“你觉得好就行。”
“再说吧,感觉也一般。”姜薇翘起二郎腿,晃悠着小腿儿,哼着小曲儿。片刻,忽然叹气:“唉。”她觉得有点儿亏。前两次成亲,婚礼都是办的热热闹闹的。这回孩子都要给他陈书画生了,反倒是连个婚礼都没有。感觉好像陈书画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回事儿呀!
这样的话……
万一将来生过孩子之后,陈书画来个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可咋办?
很危险!
至少没有安全感!
没有正儿八经的婚礼,自己就跟他陈书画没有任何关系。将来就算他因为任何原因忽然要杀了自己,都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对!
陈书画的“心理负担”就是自己的保命符!
陈书画已经杀过一个妻子了,并且受了很大的刺激,以至于选择不死不活的自我封印着。所以,只要他没有受到刺激,正常而言,他一定不会再杀第二个妻子的!
如此推理的话……
毫无疑问!虽然事儿已经办过了,成了事实上的夫妻,但走个成亲的流程,成为他正儿八经的妻子,还是很有必要的!“妻子的身份”,就是自己的“免死金牌”!
或许……
在姜薇的心底深处,还有一种认命的心思在作祟吧。
毕竟,孩子都要生了,而且也出不去了……
不成亲也成亲了,便就这样吧。
“陈书画。”姜薇说。
陈书画很意外。
姜薇总是“喂”、“哎”的称呼自己,从未叫过“陈书画”三个字的。
“嗯。”陈书画答应了一声。
“我们……成个亲吧。”
“嗯?”陈书画更意外了。呆了一下,陈书画苦笑。看来,自己的魅力,终究还是太大,不是她这般寻常女子能够抵挡的。叹一口气,陈书画说道:“不了。”因为上一段婚姻的失败,陈书画已经不想再跟任何一个女子有感情上的纠葛了。
听到陈书画的拒绝,姜薇心中暗骂。
原本她也没有特别强烈的想要走个成亲的流程,可听到陈书画如此不负责任的拒绝,不由得产生了逆反心理——十六岁的她,孩子心性还是很大的。
在姜薇看来,陈书画就是既想让她生孩子,又不想给她个名分!
很过分。
什么东西!
简直就是个人渣!
心里骂了一通,姜薇赌气的说道:“你不跟我成亲的话,孩子将来不能姓陈!”
陈书画顿时哭笑不得。
孩子又不是我的,自是不会姓陈……
嘶……
等等!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若是跟我成了亲,孩子便可以跟我姓吗?
咳!
姓不姓陈的,也没什么所谓,又不是亲生的。
终究是个养子……
可若跟姜薇成了亲……
哪怕只是孩子的继父,却也可以让孩子姓陈。
而且俗语有云:生父不如养父亲。
只要自己对孩子好,孩子一定会跟自己很亲近的……
猛然又想到了妻子流掉的孩子……
如果有个婴儿,跟自己姓陈,长大了,还会喊自己爹爹……
叫“爹爹”,总是比叫“师尊”更好听!
呵!
这个姜薇,年纪不大,心眼儿倒是不少啊。
她这是想给孩子找个便宜爹呀!
父子肯定比师徒更亲近。
若是师徒的话,授艺的时候,很可能会有所保留。
父子的话……
自己一生无子,若是有个孩子,当然会把毕生所学都倾囊相授的。
唉。
可怜天下父母心。
姜薇虽然年纪不大,对未出世的孩子,却是真好,将来肯定会是个好母亲的。
只可惜她的资质不好,会影响孩子的资质。但好在之前服用了育灵丹,孩子的资质至少不能太差了。而且,她的……母乳应该是很充足的。修真者的母乳中蕴含最易吸收的灵力,属于“上品灵源”的一种,喂养孩子的话,也会让孩子的资质有所提升……
陈书画竟是不由的开始幻象起了将来父慈子孝的美好画面。
他不记得自己活过多少岁月了,似乎大多时候,都是孤苦伶仃的。
突然可能会有个孩子——之前虽然也偶尔臆想过有个孩子,但真的事到临头,感觉是大不同的。如果是亲生的,那就更好了。
可即便是养子……
这份温馨的感觉之强烈,对于孤苦久了,并且曾经承受过“丧子之痛”的陈书画而言,绝对是旁人无法理解的。
他缓缓的喘了一口气,呼吸竟是有些颤抖。
或许是太过在意,陈书画竟是有些不安。
好在他的修为境界不低,还能保持着冷静。但见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平淡的说道:“孩子姓什么,我是不在乎的。但如果能姓陈,自然是最好了。”说罢,又猛然想到:之前不是臆想过收姜薇为“义女”的吗?怎么就发展到要跟她成亲了?
嘁!
姜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会有男人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姓什么?
信你个鬼!
讪讪一笑,姜薇说道:“你的孩子,当然要姓陈了。”
陈书画现在满脑子里都是自己有孩子了,却是没有意识到姜薇说的“你的孩子”很有问题。他把这句话当成了姜薇对成亲之后的事实描述——成亲之后,她姜薇的孩子自然就等同于自己的孩子了。
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沉寂多年的道心,竟然激动的有点儿失控。
思维太过跳跃,竟然想到了姜薇给孩子取的名字。
苍?
陈苍?
不好听!
“‘陈苍’不好听。”陈书画说道:“得改个名字。”
姜薇苦笑,“你是他爹,你做主吧。”莫名想到一条龙的名字,姜薇又道:“只要不叫陈二、陈三什么的,都行。”说罢,又看一眼这画中世界,想到将来自己要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甚至还会埋葬在这里,姜薇心中波澜不止。
人生际遇,真的是变幻无常。
自青云斗之后,兜兜转转了这许多日子,最终,自己竟然要嫁给一个丧偶的“古代人”了。
原本,自己的梦想,是娶个像师尊一样漂亮的女子的。
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希望活着离开这里,并且找到那个把自己变成了女子的家伙,再变回男子。到了那个时候,该怎么面对陈书画呢?自己的孩子,又该如何称呼自己呢?
莫名的惆怅又压抑,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姜薇长叹一声,说道:“陈书画,婚礼……要办的很隆重。”
“好!”陈书画答应的很痛快,他正在琢磨着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才好。婚礼么,小事而已。
所谓“隆重”,在这个画中世界里,对陈书画而言,不过就是几笔涂鸦罢了。只要他愿意,天上的太阳都可以变称“囍”字。
情绪慢慢冷静下来,陈书画又愣了。
就这么答应她了?
太草率了吧?
自己是怎么样的一个心路历程?竟然就同意了娶她?
不行不行!
岂可如此!
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就是个错误!
陈书画想反悔,可话到嘴边,又迟疑了。
耳畔好像响起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喊着:“爹爹。”
感觉心都要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