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的过程中,苏怀瑾的总觉得有些疲惫。

眼前时不时会出现一点若有若无的幻觉,青山峰与云荡山,竟然在她的眼前重合,而过去所斩杀的妖魔,也会在自己的眼前来回闪现。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以前根本不会有这样的状况。

忽的眼前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悬崖边一跃而下,苏怀瑾一个恍惚,想要直接跟过去,却被身后某人握住手腕。

回首望去,竟然是刚刚被自己杀死的红嫁衣女子!

她邪魅地笑着,仿佛自己的谋略得逞,苏怀瑾一把甩开嫁衣袖口,从腰间拔出仙剑,对着红衣女子刀剑相向——

“怀瑾仙子!”

一声呼喊让她一愣,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望见了一脸担心的陆久安。

这是,怎么了?

苏怀瑾锤了锤自己的脑袋,缓了缓,原地道歉:

“不好意思,我好想,中了那妖女的诡计,体内的灵气,似乎流动不畅,不仅无法汇聚灵力,而且眼前也频频出现幻觉。”

“没事吧,怀儿?”

师尊?

苏怀瑾一愣,再望向眼前之人,分明是那个青衫磊落的长生仙人。

他刚刚……叫我怀儿?

苏怀瑾揉揉耳朵,真是的,难道自己出现了幻听?

“没事的,区区妖女的诡计,还不足以阻挠我们前进的步伐。”

陆久安看着怀儿有些恍惚的神情,隐约间有不好的感觉。

这是……蛊咒吗?

他升仙以来,所修皆为正道功法,对于这种旁门左道,只是略有耳闻,所以此刻的陆久安也无法判断,怀儿到底是什么状况。

但是,大概率和那红嫁衣的女子有关。

陆久安心中暗暗思忖,之前往生村的上官无为,是借用了往生诀,才能够死者复生,而据他死前的说辞,这往生诀的源头,便是云荡山上的那位长生仙人。

通过另一种方法,从而达到了永生状态的家伙吗?有一点像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怀瑾仙子,如果觉得不舒服我们可以暂时休息一会儿。”

陆久安明明是如此说道,然而在苏怀瑾耳中,所听到的却是

“怀儿,要歇一阵子吗?”

苏怀瑾已经感受到自己状况的不对劲,此时此刻,陆参与陆久安的身影还是重合,浑身六感就像是被侵入了般,是真是假,是真是虚,她全然分不清。

樱唇早已被咬出血痕,苏怀瑾通过痛感强行维系住自己的理智。

如果没猜错的话,现在的自己应该已经被下了某种类型的蛊,而这种蛊恰好是通过那个红衣女子的死为媒介传播。

现在的苏怀瑾,看花不似花,看山不像山,幻境中的妄想已经开始影响现实。

“抱歉,你们可以暂时不用管我,我现在甚至不知道我的脑子里在想什么,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额头已经渗出汗珠,苏怀瑾的步伐也显得愈发飘忽不定,就算愚笨如阮伶酩都看出了仙子姐姐的状态不太对劲。

“情蛊吗?”

陆久安思量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嘴。

“情人谷?那里是哪里?”

苏怀瑾单手撑着树干,小喘着气,听觉已经完全不再起作用,她现在眼中的世界,已经和众人眼中完全不同。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所有蛊咒中,最厉害的便是情,这是人类区别于其他生物的,最大不同。

也是最大的弱点。

“在下也曾听闻,有一种情蛊,会叫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但需要以下蛊之人的性命为引子,因此世间极为罕见。”

李善根据自己的听闻,补充道。

“如果,下蛊之人,是永生之躯呢?”

经过陆久安一提醒,李善猛然醒悟:

“李公子,你难道是说,刚刚那个红嫁衣女子的目的是……”

白袍的将军看了一眼举步维艰的苏怀瑾,又瞧了瞧陆久安的表情,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语给吞了下去。

“是夺舍。”

陆久安看着怀儿时而欢喜,时而悲伤的脸庞,心中并不是一番滋味。

这天下当然可以有无数个苏怀瑾,但是这天下却最好只有一个苏怀瑾。

所以,对于那红嫁衣的女子来说,最好的方法便是夺舍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剑仙苏怀瑾之身。

青衫少年的眼中,滑过一丝常人察觉不到的杀意,只有站在她身边的阮伶酩打了个寒颤。

纳闷的小姑娘回头看看,这春暖花开的季节,哪来的阴风啊?

“那,陆公子意下如何……?”

“去云荡山峰,见那位长生仙人,看看他到底有何长生之法。”

既然都走到这里,那就不得不去戳破云荡山中隐藏的阴谋诡计了。

天色渐暗,雾色正浓,苏怀瑾现在已经看不清眼前的道路,她目中所见,皆为魑魅魍魉,只能依靠陆久安的搀扶,勉强抵达了云荡山峰。

眼见为假,耳听为虚,此刻的苏怀瑾,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内心。

云荡山顶修了座金碧辉煌的仙宫,不同于外界树木凋零,云雾缭绕,这极具奢靡味道的宫殿,完美符合世俗之人心目中的“人间仙境”。

李善长跪于大殿门口:

“俗人李善,带薄利觐见长生仙人!”

白袍将军的声音飘入正殿,片刻后,传来回音:

“进”

声音浑浊厚重,听起来就像一位垂垂老矣的修士,然而通往大殿两侧的走廊中,站立着正值芳龄的各类舞女,年轻美好的身体,不由让第一次跨入这大殿的凡人浮想联翩。

“仙子姐姐,你还好吗?”

阮伶酩扯了下苏怀瑾的衣袖,却被苏怀瑾怒目而视,小女孩儿一下子就退到了陆久安的身后。

“没事,她本意并不是要凶你。”

陆久安虽然嘴上这么安慰,但是心里却清楚的知道,现在的怀儿,根本看不到他们,也听不到他们说的话。如果说在半山腰的时候,她还能借助自己的定力,勉强分辨虚实,现在的她则已经完全沉入情蛊之中。

这已经不是喊两句口号,叫几声怀儿能够将她唤醒的事情了。

所谓情蛊,解铃还须系铃人,就是不知道,怀儿在这幻境与现实交织的世界中,看到了什么。

苏怀瑾站定身子,眼前所见,依旧是那位穿着红嫁衣的女子,妖娆鬼魅地朝她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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