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幽怨看向泠清霜。情绪似有千百转,娇无力起身摇步生姿,红罗襦紧贴冰色裙裳,落下沉甸甸。

又翩然转至正面,流沔于日光下香腮粉雪,留下极其清浅一吻。食指顺着皮肤慢慢下滑,在锁骨处适可而止。

“所以,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泠清霜撇过头去,一言不发。

“呵。”

绾蓿轻笑,俯身吻她的锁骨,惹得伊人身形颤动。

沉醉于日光中,仿佛暌违经年。

自洞窟离开后,绾蓿走在官道,只觉凄凉。从白昼走到黄昏,周遭无一人。霜骨皑皑半抔黄沙土,冷烟衰草万物岑寂。又有荒野怨魂主动向她靠近,鬼哭哀嚎,诉说刻骨铭心的仇恨。

可是,又关她什么事呢?

把这些恼人的怨魂灭掉后,又来了群邪修,二话不说便要自爆。她正要出手收拾后边鬼鬼祟祟跟踪之人,方才想起自个儿状态,要引出幕后凶手来。便作出一副重伤样,吊着身后之人。

途中又去酒庄取两坛酒,使法术将酒水变红,用脂粉将面部抹得惨白。每隔一场遭遇战便要喷血,脸色更为苍白。如此耗费两天,总算到了梨花城。

绾蓿娓娓道来,却见泠清霜目光朝向洞口,凝望天空出神。

“喂,你在听吗?”她不满地推了推泠清霜。

“嗯……”

泠清霜回过头。视线飘向她,也不说话。

那眼神看得绾蓿汗毛竖起。

“你正常点!”

“嗯……”

日光偏移,浮云悠悠。

良久,泠清霜终于把想说的话道出。

“你想摆脱那些怨魂吗?”

“当然想!”

“……”

“怎么又不说话?”

顿了一会儿,她缓缓说道:“你所遭受的……是一种诅咒,所有死去之人,都会将杀死他们之元凶认定为你……只有,当恶的源头死去,它们才会飘向真正的恶。真正害死他们的人。”

“我怎么没听懂?”

“需要……一出你死去的戏。”

——

天之涯。

极北冰窟。

枭臣跪在地面,向主上汇报:“主上,妖女已经垂垂危也,现在被剑仙抓住带回剑宗等候审判。下一步,我们是否……”

“呵呵,不枉我谋划多年。”冰窟中传来阴冷的笑声,“不急,那妖女定会临死反扑,待她与正道玉石俱焚,我们再出场收尾!”

“对了,除却那十座城,祭品是否还充足?”

闻言,枭臣不疾不徐,冷静答道:“近日正道的反抗虽有起色,但无伤大雅,我准备在他们希望最大时予以最深的绝望!届时,将会有一场天灾般的大雪!”

“哈哈哈!做得好!呃……我是谁?我是乞丐?我是书生?我是练春秋!哈哈哈哈!”

“主上……”

枭臣偷偷离开冰窟,擦擦额头的冷汗,方才松了口气。

这老东西又发疯了。

哼,他竟感受不到,他自个儿行为愈来愈颠了,时不时就说胡话。

自己也就只能在他清醒时同他正常交谈,其余时段,这老东西被反噬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就是不知同样分担天道诅咒的妖女,现今是如何情况。

枭臣思索着,要不要提前计划收拾东西跑路。

——

天元六年九月廿四清晨,发生在庭霜国周围大大小小共四个国家的天灾进一步加剧。地面开裂,山体坍塌。

幸存者苟延残喘于废墟之下,要么躲避邪修与诡异生物的追杀,要么成为邪修,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唯有庭霜国被笼罩在神秘的金色灵气护罩之中,孤峰耸立。

随代国。

十数个宗门弟子长老联合走在一起,其中还混杂少许凡人。他们警惕四周,心情郁闷。

他们的人手乃驻守于庭霜国的剑宗五倍,但终究只是被家里太上长老强迫来救人,实力稂莠不齐,又因为宗门势力、各自实力差距,便免不了勾心斗角,彼此貌合神离。强者恒强,弱者则只能沦为宠臣,跟在强者背后溜须拍马。

有的仅有金丹期修为,有的却有合体境实力。有的一整个宗门都在邪修作乱下动摇根本,有的仍有余裕。

故而对于这些没有丝毫力量的凡人,中小宗门也只能看上位者眼色行事了。

能救便救,救不了也只能给人找个地好好葬了。

他们拢共搜救到五十名天赋尚佳的凡人,三十名次之,以及十名身体完整的普通人。

除此之外,是许许多多残疾、心如死灰,但求有尊严死去之人。

毕竟他们能力有限,要是将这些凡人运送回宗门,还得分出一批人手。可这么危险的地儿,谁都不愿意接这活儿,能混则混。

不过好消息便是,他们没遇到多少活人。

人群正愁云惨淡,几位长老拄拐杖杵了杵地,示意他们冷静下来。

带队的是玄天宗,天元宫,天殇门各自三位长老,总共九名合体境,其中一位乃合体境中期。

宗门大部分力量被牵扯至北方远离修仙势力的国家,昨日又有魔教突袭在外弟子,他们不免心神交猝。

太上长老们好像对一切都漠不关心,自始至终都未曾出手。仿佛将天地作为一盘大棋,密谋着什么事。

到了合体境修为,能够初步感应天命,几人隐约能察觉到将至的大变动。

……

顺利越过丘陵,队伍在晌午抵达大平原。

前方的大平原,没有草,没有树,只有光秃秃的干硬土地。

一位伛偻老人突兀地站在那儿。

他往前走一步,便散发无形的威压。

他看上去慈眉目善,气息却是魔道。

而且,还是大乘境……

众人心中一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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