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布林以休养生息为由谢绝了宴会邀请。告别维尔后,戈布林转而走向城内小屋。

伊娜正靠在“冒险者酒馆”门前抽着卷烟,注意到戈布林靠近时,她不动声色地烧去了还留有二分之一的烟卷。

“冬日愉快,希尔斯。”伊娜一如往常的抱了抱戈布林。

伊娜站在维尔那一边的理由大致和罗伊差不多,都是看不惯博莱那批人暗中的做派。她也像罗伊那样直觉地认为维尔的审判无误,也同样不满最后博莱能够死里逃生。

“伊娜小姐,你没有去参加庆功宴会吗?”尚不清楚兰登规矩的戈布林问道。

伊娜不屑地撇了撇嘴:“老娘可不像罗伊那么没骨气,别人一示好就屁颠屁颠贴过去,到是你,没有和埃里亚他们一起去吗?”

“我也是有自己的事要处理,没有空闲。”

“哦~是这样?”伊娜故意拉长了语调,意味深长地说道。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和埃里亚之间闹得别扭不小啊?”

“......”

“没事,你就当老娘我什么都没说吧。”

伊娜一边摆手,一边往酒馆内走去。

这给戈布林看的是一头雾水。什么意思,问题没解决吗?

不,眼下不是思考这种事的时候,我应该先想想那个被我扔到一边的卡米斯该怎么处理。

逼迫大脑转换思绪,戈布林上到小屋二楼,躺在床上冥想入神。

在虚空中戈布林可以有选择地使用拟态,这对他来说算是一个小的进步。星辰使者的灵魂是弗兰德的另一馈赠,虽谈不上欣然接受,但戈布林还是对此予以了相当程度的重视,恢复了原身。

戈布林在空间魔法上没有太过深入的研究,因此卡米斯实际是处在自己的虚空中,只是这个虚空中的虚空依托于希尔斯墓碑构建,本质上还是占用了戈布林的虚空容量。

来源于戈布林,所以他可以不经过卡米斯的允许进入其中,而事实上戈布林也是这么做的。

啧,这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是从哪冒出来的啊?戈布林敲了敲脑袋,使用无咏唱水魔法净面后从荧光中钻入。

“这是......”

仿佛是回到了兰斯洛特伯爵的宅邸书库,戈布林有些诧异地揉了揉眼睛,重新确认。眼前的一切都与之相近,除了一些未曾见过的私人挂饰与玩偶。

这恐怕是卡米斯视角的书库。戈布林扫视一遍,发现了那个被他寻找的身影。

卡米斯正侧着头俯趴在桌面上休眠,柔和的鹿皮笼灯将暖色光打在她粉扑的面颊上,嫣红可人,“秀色可餐”。手腕上的灰晶串链点缀着晦暗,没有吸入一丝和光。她的眼角仿佛留有淡淡的泪痕,但在旁人进一步观察之前,卡米斯醒了过来。

“早上好。”戈布林自如地打了个招呼。

卡米斯迅速地抱起一本书遮挡在面前,发散着一丝不满与委屈的情绪。

与以往不同,卡米斯没有露出眼睛,这次是全部遮挡住了。

“也许你应该学会基本的礼仪,戈布林先生,在进门之前要先敲门。”卡米斯抱怨道。

“前提是这里真的是你的私人空间,卡米斯。”戈布林很是不客气地回道,没有给她一点面子。

阶下囚就不要和我谈什么待遇,我没直接把你消灭已经是很给机会了。戈布林微微牵动嘴角,没有真的说出这句话。

他并不擅长和女孩子单独相处,尤其是这种非敌非友的特殊存在。甚至戈布林还猜测过:这家伙搞不好其实是芙萝丝假扮的,毕竟是欺诈之神,祂的把戏未必不能骗过我和弗兰德。

“...切(小声),你有什么事吗?”卡米斯放低书本,露出双眼问道。

啊对,还有正事没说。

戈布林收起内心的胡思乱想,目光灼灼地问道:“卡米斯,我希望你能向我证明你的额外价值,只是修复希尔斯教典这个遥遥无期的报酬,恐怕不足以调动我为你复原躯体。”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修复游离灵魂的肉体需要多位精研生命与灵魂之妙的魔法师参与,且至少都为魔导师以上的级别;复原所需的材料中有多种出自传奇或禁忌生物,如维持灵魂稳定现界的梦魇酸液、防止性别出现谬误的惑蝴之触等,这都属于有价无市的稀缺物品。

何况复原躯体在规则层面就是一件难以实现的事,以上种种因素影响下,戈布林再怎么觉得亏欠也不可能为了卡米斯放弃等价交换的原则。

“但,但是你当时已经答应我了,这笔交易已经成立,你不可以反悔。”卡米斯一听戈布林要撂挑子不干,急得搬出了遵守契约的金律。

但戈布林不吃这一套,随手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帝国律法就开始讲述:“帝国宪律规定,凡是雇主提供的报酬与要求受雇者承担的义务不相匹配,那么受雇者有权要求双方就此次雇佣进行新一轮劳务磋商,判定标准则参考受雇者的个人意愿。

我现在觉得你之前的要求过于严苛,想要就此问题重新商讨,难道这是不合理的要求吗?”

戈布林在书上用力地敲了敲,响声回荡在卡米斯的耳朵里。

“不对!”卡米斯灵光一现:“这是帝国律法,安格利亚在采用新律时虽然把这一条列入参考,但在兰登可没有同步实行,就算是克里斯家族上位成为领主,短时间内兰登律法也不会单独加入这一条。哼哼,你只是在唬我罢了。”

啧,这丫头。戈布林把书放回原位,只觉得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确实是一件蠢事。

当然,卡米斯也只是嘴上讲讲,她当然明白自己才是被动的一方。

“那你想怎么样嘛?我事先说好,我没有和那个沧桑的冒险者有过什么交集,我也做不了作为驻界灵魂以外的事。”

卡米斯的发言相当滚刀,就是给人一种“反正我是一无所有了,你爱怎样怎样”的感觉。她才刚刚经历过丧父之痛,会有这种丧气倒也正常。

不过,先天失去双亲的戈布林是不能共情了。

“我没有什么多的要求,只是我要提醒你,我不会容忍任何形式的背叛,如果你想好好地活在这里,就不要做些会让我误会的事。另外,我会尽力满足你的愿望,如果我可以轻松做到的话。”

戈布林思索了一会,答道。

卡米斯歪着头,露出一只眼睛说道:“嗯...就这样吗?”

“目前如此。”戈布林如此承诺。

卡米斯放下书本,露出全部的容颜好好地盯着戈布林灰暗的眼眸,凝滞了好一阵。

“没想到,你还挺讲理的。我的意思是,在精灵中你算是很好说话的了,嗯,是这样的。”卡米斯发自内心地说道。

其他的精灵吗?我还挺想见见他们的。戈布林望着自己一身绿色,莫名的有种喜感。

要是我说自己是从哥布林蜕变过来的,那些精灵会不会感到意外或恶心之类的。戈布林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总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逾越的事,我向精灵...向财富之神起誓。”

“那么,我也会给予你同等分量的信任,向光明神起誓。”

戈布林行鞠躬礼,再不封禁虚空视野的情势下退出了虚空。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就勉强将你所拥有的知识视为我接纳你的理由吧,卡米斯。”

戈布林从床上坐起,喃喃自语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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