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喊住那个高大的背影。
“是你啊，白茶同学。”
男人回过头来，国字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他似乎很匆忙，心不在焉，也不愿意在白茶身上浪费时间。
“不好意思，刘警官。”白茶挡住了他的去路，“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
“你是指今天凌晨在警察局提到过的定时炸弹的事情吗？”刘磊摇了摇头，“很抱歉，我已经派人去河道里打捞了，我亲自监督，除了垃圾袋和破掉的渔网，我们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不止这个。”她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有关今天下午发生的车祸，请告诉我更多。”
刘磊注视着她的眼睛，轻轻摆手，表示拒绝。
“向事故无关人员透露消息，不再我的职责之内……”
“那辆车想要撞的是我！！”白茶生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很肯定，今天凌晨，绝对有一个定时炸弹被人安置在我家的院子里——然后是下午，如果不是墨陌推开了我，我早就死在轮胎下了——难道这不令人怀疑吗？”
“确实有黑社会报复的可能性。”刘磊点点头，“如果你担心的话，我们可以委派警力保护你和你的家人……”
“我需要和肇事司机见一面！”
白茶生气地说。
“你属于事故无关人员……”
“算了。”
白茶坚定地上前一步。她不想浪费时间了。看不见的心灵触须刺穿空气，直插面前这个警察的大脑。白茶熟练地分析着他的情绪，抓住“无奈”和“烦躁”的弦，把它们颤动的幅度加大。很快，刘磊脸上就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好吧……或许带你去见一眼那个肇事司机，能让你心里好受点，也让你不要再缠着我……”
刘磊耸耸肩，朝医院门口走去。那里停着他的车。白茶紧随其后。
“不过，提前跟你说一声，他确实是疲劳驾驶没错。我们调查了他的身份信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初中学历，当了二十多年司机，有两个孩子……”
……
……
……
中年男人穿着一件发黄的T恤，满脸络腮胡，无力地瘫倒在审讯室里的椅子上。他的脸上还带着伤口，是不久前的车祸导致的。
不过至少，他还神志清醒，不是吗？
在头顶上冰冷灯光的照耀下，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少女正坐在他的对面。少女穿着晴雅中学的校服，西装外套被划了几道口子，面容憔悴，但眼神坚定。
“我认罪，我认罪……”男人苦恼地把头埋进臂膀里，“这下不在监狱里待个十年估计出不来了……”
“我知道。”白茶说，“但在那之前，我有话要问你。”
白茶动用能力，把其他警察都赶出了这间屋子。然后又利用同样的方法，缓解了肇事司机的紧张心情，让他愿意回答她的问题。
她以前多蠢啊。白茶这样想。为了一些不存在的道德标准，总是不愿意使用能力去操控别人的心灵。
但她现在不在乎了。
“事故发生的时候，你是在疲劳驾驶吗？”
“我都把一切坦白从宽了，为啥又要我说一遍……”
“告诉我！”
白茶大声说。同时，她想办法让男人脑海内的“恐惧”陡然升高。
“是……是……”男人害怕地把脑袋缩了回去，“昨天晚上找兄弟喝酒吃饭，在大排档熬了一宿，没成想第二天早上竟然又接到活儿了，让我把郊区的一批货运到那所学校……”
“事故发生是，你是不是昏昏欲睡，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在朝哪儿开？”
“呃……说来奇怪……”男人掰着手指，“其实我觉得自己还蛮清醒的，毕竟身体不错，精力好，简简单单熬个夜还没能让我到路上开车就会睡着的地步。”
“继续说。”
“谁成想脑子突然就不受控制，有个声音一直让我转方向盘然后踩油门，我迷迷糊糊就顺着那个声音说的去做，结果车子就直冲冲朝着那女孩过去了啊！”
“你说你——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白茶颤抖着问。
“就是那种感觉——唉，现在想想就是熬夜开车脑子迷糊了吧，”男人痛苦地小声说道，“唉，这下麻烦大了……”
……
……
……
事情果然有蹊跷。
等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时间又来到了深夜。
白茶独自一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这个时间地铁早就停止营业了，而她又不愿意花大价钱打出租，只能沿着回医院的道路走啊走，边走边思考，边走边散心。
“系统。”她说。
“我在。”冰冷的女音响起。相比于上次，她似乎更加清晰了。
“你究竟是什么？”她问。
“宿主，我并不明白你的意思。”
白茶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答。于是，她决定换个方法去问。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拥有心灵操控的能力吗？”
“……”
系统干脆沉默了。
接下来，无论白茶用何种方法去问，去旁敲侧击、捕风捉影，系统都能完美避开这个问题，并说一些无关紧要的陈词滥调。
事出反常必有妖。
白茶在心中默默念叨，但也觉得继续浪费时间下去没有意义了。
她双手插兜，在人行道上默默行走着，直到路中央出现一个陌生的人。
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银白色长发、酒红色眼睛，个头不高，却穿着能将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风衣。
在路灯的照耀下，她的皮肤异常白皙，甚至有些病态。白茶注意到她的面孔似乎不太东方，反倒是有种东西方混合的美。
“是个奇怪的家伙……也许和我一样……大晚上在街上乱晃……”
白茶从她的身旁擦肩而过。
“白茶。”
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
咦？是那个女孩吗？
她回过头来，对上了那双酒红色的眼睛。
“你是……”她努力搜索着记忆。
“这条路很危险哦。你确定要继续向前走吗？”女孩轻声说。她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能够在不知不觉中蛊惑人心。
“危险？”白茶歪头。
为什么会那样说？
“据我所知，你在不到二十四小时中已经遭遇两次袭击了哦。”女孩说道，“幸运的是，你都和死亡擦肩而过。但背后的始作俑者，绝不会善罢甘休。”
“前面的路很黑，你确定要进去吗？”
“诶诶？”白茶愣住了。
“你也可以选择……到我这边来。”银白色头发的女孩向她伸出了一只手，“我知道几个很安全的地方，远离监控，远离人流，足够你听完我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