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瑾喋喋不休地责怪着陆久安的莽撞行事,看得一旁的李善与陆久安都十分惊诧。
传闻怀瑾仙子高冷清艳,似是不食人间烟火,众多青年才俊,献上殷勤,都会被仙子拒之千里,但是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位关切弟弟安慰的邻家姐姐。
有了些人情味与烟火气。
“没什么大事,只是中了些阴邪的招数,现在已经缓了过来。”
阴邪的招数?
苏怀瑾心头一紧:
“什么叫阴邪的招数啊,你倒是结识清楚啊,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可太令人担心了!”
“没什么大碍。”
“没什么没什么,再没什么你倒是说啊,藏藏掖掖的,就是不肯正面回答,像我那个坏心眼的师尊一样!”
话从口出,急火攻心的苏怀瑾也顾不得藏住她内心的那点小九九了。
云荡山一行,已经让她深深意识到了自己修为的不足,区区金丹修士,且不说是否能到达云荡山,就在那顺清城内已经受尽屈辱,别说护住陆参七日平安,就连自己全身而退都难以做到。
“多谢仙子厚爱,再下不过中了些阴毒,不过遇到了些好心人士,现在已经痊愈了。”
“这往生村……哪来的好心人士。”
苏怀瑾知道,陆参在敷衍她,这个小铁匠,绝对不像他表面这样简单!
仙子的神情显得有些失落,见陆久安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只好悻悻作罢:
“你不说也罢,我知道你身上藏着些不想告诉我的秘密,但我只是单纯的担心你的安危。”
“姐姐好棒。”
阮伶酩不合时宜插了句嘴,把本来有些纠结的氛围一下子活络了起来。
苏怀瑾侧目看向这个洋娃娃般的姑娘,憋了半天终于问出三个字:
“你叫……什么来着?”
“在下阮伶酩,蓝星书生一名。”
装腔作势的阮伶酩,模仿着陆久安的口气,做着自我介绍,但是不管怎么看都有些蹩脚。
“对对,阮伶酩,说起来,小铁匠去找村长,就是为了你的事情吧。”
“去找那个老毕登?”
“老毕登?”
如果不是碍于身份,陆久安真的很想一拳头砸在阮伶酩的脑袋上。惹人怜爱是一码事,但是过分抽象有事另一回事了。
“阮姑娘切不可失了自己的身份,毕竟这个世界刀剑无眼,谁知道死亡与明日,那一个会先到来。”
阮伶酩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是有多么口无遮拦,回想起自己穿越前正津津有味看着的小说,穿越之后最重要的是应该是隐藏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怎么自己一来到这个世界就批话这么多的!
自己真是个笨蛋!
“咳咳,抱歉,陆公子,小女在往生村,神智被这片土地有所污染,不是很清明,若是冒犯了各位,小女赔个不是。”
阮伶酩绞尽脑汁想象着古风仙侠世界的人应该怎么说话。
“小女?”
“呃呃,奴家?”
“奴家?”
“唔……本姑娘?”
“本姑娘?”
“这个好。”
合着大叔你在给我挑自称是吧!
苏怀瑾倒是没看懂两个人的幽默互动,回头看了眼一旁沉默多时的李善,李善见状也只是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二位能平安归来就再好不过。这位阮姑娘,能告诉我们往生村的实情吗?实不相瞒,在下还有几位兄弟正在村外等候,本欲日夜兼程赶往云荡山,无可奈何在此处不能前行。”
“噢噢”
阮伶酩连连点头:
“这往生村,正如其名,是往生者聚集的村落。”
“往生者?”
李善那古井不波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像是听到了什么期待已久的答案:
“阮姑娘能细说吗?”
“往生者嘛,都是曾经死过一次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获得轮回转世,三魂七魄都留在人间,而后,通过往生诀和修士的血肉,可以获得再一次的生命。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样的方法可以使用不止一次。”
阮伶酩的小脑瓜子,在讲正事的时候,倒是少了些插科打诨,用最简单的语句,解释出了往生村最大的秘密。
“某种意义上,此法可以被称为长生之法。”
或许,这就是云荡山之行,九死无生的秘密。
四人沉默之际,终是耐不住性子的上官无为,又阴魂不散地带着村民,举着火把找到了四人所在之处:
“先祖,戏份已经做足了吧!”
“是啊,事前准备已经足够了。”
陆久安应道。
长生仙人发声的一瞬间,其余三人都一脸惊愕地回望向微笑着的陆久安,还是李善最先反应过来,带着阮伶酩和苏怀瑾与陆久安拉开一段距离。
大事不妙!
“阁下何人!”
“不过洪荒时期,陨落的无名亡魂罢了。”
“呼呼,怀瑾仙子真是大意,连身边之人被掉包了都不曾注意到,或许是你们名门正道行走在阳光下太久了吗,已经忘记要如何在阴影下匍匐前行了吧?”
上官无为张狂地笑着,鹤发童颜的老人迈着轻快的步子,身体止不住的愉悦。
这么多年,他终于又钓到了几条大鱼,幸哉幸哉!
“陆参呢?小铁匠呢?你又对他做了什么?”
仙剑出鞘,化作长虹剑气,跃向上官无为,然而上官无为麾下村民却以身为盾,硬是挡住了这道剑气,苏怀瑾翻身接回仙剑,画出一道正圆,默念心法,化地为罩。
“怀瑾仙子,此刻往生村,正事午夜寅时,阴气最盛,仅凭如此仙法,怕是很难抵挡吾等齐心。”
“仙子不如放弃抵抗,乖乖融入吾等往生村的家族,借由古时大能的魂魄,亦能修为大涨!”
陆久安站在上官无为的身后,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正把后背,毫无保留地交给了自己。
“可是如果这么做,那不岂不是失了本心,再也不是自己了吗?”
“哈哈,就算这样又如何呢?只要能够获得力量,自己是不是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上官无为笑着回答,但是笑着笑着,他却笑不出来了。
因为这句讥讽,正来自于,他的背后。
老人扭动着僵硬的脖子,鼻眼都快扭成了一团,恶狠狠地盯住背后的男人:
“你,是谁?”
手持辟邪剑,一剑刺进上官无为背后的陆久安微笑道:
“在下陆参,武将城外,一打铁铸剑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