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吉灵活地驾驶着马车向大路的边上让过去,避开正占据着路中间的行进中的两门大炮——也就是说,本身两轮的十二磅炮,连接上车架延展成四轮,每门都由十匹身强力壮的骡马拉着,在大约五十人的炮兵簇拥下赶往监狱那边,他们看到坐在马车上的路易吉十分惊讶,急忙行军礼。
透着车厢上的小窗看着这两门大炮,我闭上眼睛,熟悉的声音便在我耳边响起,这种外壁打磨得非常光滑,没有任何装饰的铜制大炮,炮声不像它的前辈们那么沉闷,而是一种清脆的爆裂声,如果离得近了,你能清晰地感到声波在疯狂攻击你的耳膜。
看来安娜小姐在革命军中地位很高,这种炮更适合啃首都坚固的城墙,而不是前身是一座城堡的监狱。我当时是不是应该对她友善些?
“很帅的大炮。”就在我闭着眼睛乱想的时候,膝盖一沉,是爱丽丝顺着车座爬了过来,坐在我的膝盖上,同样兴致勃勃地探头看着:“这铸造时一定用了很多铜吧?”
“具体多少铜我不清楚,因为是合金。不过这东西可是贵的很,一门差不多要十千克黄金。”
“啧啧。”爱丽丝只是发出这样的声音,并没有被吓到,然后她想起什么般翻找着包裹,最终高高举着钱袋:“锵锵!还好我出来前想着钱袋,不然等我们到了你老家,吃喝都要发愁。”
“可以先找老家的人借嘛,都是乡亲。”我毫不羞耻地说道,看着爱丽丝将钱袋上的每个隔层都打开,把所有的钱币一股脑倒在车座上,分门别类排好:“这些...在外面是什么概念?”
“我看看啊...”我不确定地点着钱币数量,“如果外面物价变化不大的话,应该够买一座乡下的小宅子了吧?”
爱丽丝正检查着钱袋,看是否有遗漏的钱币,突然她手指一动,灵巧地把钱袋翻了过来:“喂,格里斯,这内侧怎么有绣花啊,D·S?这是谁?怎么还有个类似伯爵纹章的痕迹?该不会是哪家伯爵小姐给你的定情信物吧?”
“怎么可能。”我无奈道把钱袋从爱丽丝手中接过来,随便放在一边,随便敲了敲她的头:“就是个二手货罢了。”
“唔。”爱丽丝乖巧地坐直身体,“不过这次真的很幸运,碰巧炮兵军官是你的熟人。”
“其实也没那么恰巧,那座监狱单凭民兵是攻不破外墙的,我也没看到任何攻城设备,民兵本身也很懒散,所以我猜测他们在等大炮。以安娜小姐的性格,肯定急切得不得了,所以我想很快就能看到支援来的正规炮兵。算算时间,我认识的同学应该都在军队中有些作为了,而且身为平民的他们加入革命军的几率更高。就算来的是我不认识的军官,多少也听过我的名字,那样就能交涉了。”我解释道。
“哦哦,我明白了。”爱丽丝不停点头,视线看到挂在车厢里的斗篷,上面沾满了血迹和污渍,有些心痛地说道:“对不起哦,把你父亲的斗篷弄成这样。”
“没事的,父亲不会介意,更何况,我可是把你带回去了呢。说起来,那个通行证你是怎么写的?”
“不行!”爱丽丝反应出乎意料地大,脸瞬间红了,急着试图从我手中抢回原本放在一边的通行证,我轻易地用一只胳膊隔开她,解释道:“怎么也让我看一下吧,不然碰到盘问的怎么办。我看啊,现有热心支持革命的格里斯·孔代先生并爱丽丝·孔代夫人...”
钱币掉了一地,爱丽丝不管不顾地扑上来,把我按倒在车座上,用一只手捂住我的嘴巴阻止我读下去,脸已经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她用细如蚊呐的声音说道:“别,别读啦...”
看着她窘迫的样子,我不由得一笑,刚要说些什么,她突然弯下腰直接吻住了我。
良久。
“格里斯,说好,我现在不会什么生存技能,比如绣花啊,纺织啊,或者做家务之类的,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学的,尽量不给你添麻烦。”爱丽丝紧紧拥着我,轻声说道。
“放心,我还没有窘迫到这种地步,不行就厚着脸皮写信给莱蒙多,那小子上学时候就富得流油。”我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爱丽丝释然地笑,继续说道:“那看来,我要被狱卒先生看管一辈子呢。”
“那当然。有我在,犯人小姐的下半生就安安稳稳地度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