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一人悄悄退开几步,朝首领小声询问。

领头大汉面色微沉,捂着伤口目光闪烁,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看着盘坐在地的罗小邪目光幽幽,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

对面,罗小邪同样直勾勾看着他,眼中杀意毫不掩饰,慢慢调整着呼吸节奏,不知何时就会暴起。

双方一时陷入僵持,明面上似是对罗小邪有利,只要拖点时间稍微恢复就好,但实则不然……

大汉眼眸微眯,眼珠左右扫视,下巴微动朝下属暗示。

下属稍一思索,扫了眼从山上滚下来的同伴,又看向出租车那边,心中会意微微点头。

很快,浑身冒火的弓弩手们接连冲出山林,在地上打着滚将身上的火扑灭,随即拔出腰刀鬼哭狼嚎朝着罗小邪挥刀砍去。

刀光一闪,当先一人靠近后立马被拦腰斩断,身体还未分开倒下,罗小邪持刀高高扬起的手又手腕一翻,目光一凝朝着另一边斜斩,卷刃的刀身卡进骨头,罗小邪果断放手弃刀,身体后仰躲过一刀,紧接着又是一个鲤鱼打挺一脚踹在那人膝盖之上顺势起身,一个铁山靠朝着最近一人撞去抬手夺刀。

接下来的便是新一轮的乱斗。

领头大汉身边那人见状,伏低了身子悄悄朝车道外边走去。

人群中,罗小邪虽被几十人持刀包围,注意力却是一直放在领头大汉那边,见那人如自己所料一般对出租车内的两女有想法,不由心下一沉,顾不得四周不断反射着寒光的兵刃,伏身找准包围薄弱的方向有如蛮牛般一头撞了过去。

该说不说,开了法身头顶牛角,这一撞的气势还真是颇为骇人。

立马便有几人被撞飞,又带飞更多人翻倒在地,但还是有更多人趁着罗小邪露出破绽挥舞着钢刀砍了上去,饶是罗小邪法身强悍,鏖战这么久浑身上下也再没一块好肉。

好不容易冲出人群,却又后继无力一头栽倒。

他的脸上血肉模糊,一眼望去,就连眼白都无法找到,若非顶着一头长发,怕是会被人误以为一团肉球。

饶是如此,仍是倔强地抬起手来,想要朝着出租车的方向爬去,却又被人一脚踩在手上,无情碾压。

“妈的,真是晦气!这小子居然这都没死!”

踩着他手的那人脚上用力反复扭动几下,又朝着他头上吐了一大口痰,这才有些后怕地抬手在额头上抹了抹汗,触及到被烧焦的伤口,浑身一个激灵痛呼一声,怒火再度暴涨,抬脚便朝着罗小邪腰腹的伤口猛踢,口中骂骂咧咧不断问候着他的祖先。

另一边,头破血流的两少女也被人给提了出来。

“呵呵,看样子我倒多此一举了。”

那人拧着意识模糊的二女走到罗小邪面前,一脸狞笑,神情有着几分后怕,将二女扔到罗小邪面前蹲下身来,扯起于晓容的头发将她拖到罗小邪面前,用小刀在她的脸上拍了拍,笑问道:“小子,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罗小邪不答,视线因血液有些模糊,努力睁眼想要看清眼前的事物,眼皮却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潜意识里似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好好睡一觉,只要一觉醒来,一切都会过去。

理智告诉他,不能睡,但理智往往关键时候不起作用,于是,他便合眼睡了。

人有逃避意,现实却是不会让人如意。

啪——

一巴掌呼在脸上,罗小邪的意识瞬间清醒了几分。

“问你问题呢?谁让你睡觉了!”

“嗬——”

罗小邪微微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也许是一时没话可讲,也许是状态实在太差,口中血沫喷出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那人不悦,将刀尖抵在于晓容的脖子上,还想再说点什么狠话,却是被缓缓走来的领头大汉给一脚踢开。

蹲下身,领头大汉仔细看了看罗小邪那令人心惊的面容,良久,长叹一声。

“英雄一世,而今竟落得如此下场……把他带走吧,不要羞辱,万一他自杀我们的谋划就落空了。”

说罢,大汉站起身来朝属下摆了摆手。

那持刀威胁之人一脸不忿,却又碍于不敢顶撞老大威严,只好恶狠狠地瞪了罗小邪一眼转身跟上。

周围一干牧民打扮之人快速收拾起残局,将同伴的尸体和现场可能暴露身份的武器等全部收起。

山林燃起大火是走不通了,众人只好顺着公路疾行,寻找安全的进山口快速翻山赶往接应点。

一路跑出数百米,众人拐过一道弯,猛地停住脚步。

不久前罗小邪等人遇到的事情,此时他们也遇到了一遍,眼前的道路中央,停着一辆火红色的跑车,一个气质清冷高傲的女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引擎盖上,目光玩味地看着他们。

跑车两旁,三排武装到牙齿的锦衣卫严阵以待,后边更是有着好几辆重卡,大灯一亮,令人心悸的压力便朝着一帮青州人扑面而来。

“武帝夜缨。”

领头的大汉喉头滚了滚,一脸苦涩地挤出几个字来。他的身后,一众人闻言皆是面色大惊,下意识想要张弓搭箭,然而他们的弓弩早已被烧断了弦,此时面对数十个黑洞洞的枪口,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

夜莺目光一扫,看了眼不成人形的罗小邪,站起身来看向那大汉,稍微回忆了一下问道:“你好像认识我,但我对你没印象,你是谁?”

大汉握拳,指节泛白。

“灭我族群,亡我金帐,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原来是金帐国的余孽。”夜莺恍然,有些失望,挥手道:“一帮青州蛮子,没什么好问的,全部杀了!”

三十米不到的距离,对于锦衣卫的精锐来讲,哪怕对方躲在人质身后也跟贴脸开枪没什么区别。

密集的火光瞬间亮起,锦衣卫甚至连一梭子子弹都打不完,金帐国的余孽便已只剩领头大汉一人。

夜莺及时抬手,说是全部杀掉,却还是留了他一命。

很快,便有锦衣抬着担架上前将三人抬回后方充当移动医院的卡车,又有两人将大汉拖到了夜莺面前。

“这么弱也敢来犯事,你的底气是什么?”

大汉不言,被锦衣卫按着头,倔强地抬起猩红的双目死死盯着夜莺,却是连她的大腿都看不完整。

“苟活到现在,给人当试探的枪使,真是废物。”

眼见他一副誓死不肯多说半句的架势,夜莺也没有什么用刑审问的心思,挥了挥手示意就地枪毙,转身回到车上也不管后续,直接发动引擎朝着长安城内驶去。

一个小时后,玄都观顶楼雅间,夜莺快步走入与莫轻云对坐,流樱跪坐一旁。

“布置这么久故意放出消息,大费周章就钓出来这么条小鱼,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一坐下,夜莺丝毫没有多说废话的心思,张口便是质问的语气。

莫轻云笑了笑,为夜莺斟酒双手递上。

“陛下莫急,只要有人冒出来了,以现代的技术水平,想要顺藤摸瓜抓到大鱼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就算那些人躲在最为贫瘠的云州腹地,在吴王的布置和后续历代君王的发展下,这么多年下来那里也在朝廷的监控之下不是么?”

夜莺接过酒盏饮了一口,算是接受了他的说法,又冷声问道:“若是西域凉州呢?如此之广的沙漠戈壁又当如何去查?”

莫轻云不屑轻哼一声:“凉州荒漠虽广,却也地势空旷便于观察,这些天朝廷早已安排卫星监视凉州地界,但凡有异动都会第一时间被我们发现,只要锁定一个区域就是瓮中捉鳖的局面,他们更无路可逃。”

夜莺沉吟片刻,轻轻点头认同了他的判断。

“关于罗小邪身体的异常,我有了些想法。”

“哦?还请陛下详说。”

夜莺没有明说周海平提示他的关于圣遗物的猜测,将刚才罗小邪对敌的记录视频放给莫轻云看了一遍。

莫轻云看完,轻轻蹙眉,若有所思。

夜莺幽幽提醒道:“还记得当年他被分尸后被分开埋葬的那些地方吧?”

莫轻云眼角一抽,时隔五百年夜莺如此淡定地再提将自己未婚夫分尸一事,仍是让他感觉心脏有些受不了。

“我打算把那些躯体找回来。”

“……时隔那么多年,怕是……”

“不要跟我提什么腐烂之类的废话,有话直说。”

夜莺双眼微眯,透露着危险的寒光。

莫轻云踌躇了一下:“且不提那不知去处的头颅和心脏,这么多年,除了青竹县那明面上的一处别人不敢动,其他秘密埋葬的地方,早已经被人给刨了,您也知道,他仇家很多的,当年的消息也没瞒过太多人。”

【您当怕也是气极,想着给人机会刨他坟故意如此吧?】说着,他内心补充了一句,悄悄观察夜莺的表情,幻想着自己还有机会。

但很可惜,夜莺表情毫无波动。

“你的人就没有管?”

“微臣与陛下同气连枝,又怎会关心罗贼的尸首残骸?”莫轻云大义凛然。

夜莺自是不信他这套说辞,但也懒得与他废话,将手中酒盏往桌上一砸,沉声道:“不管怎样,我意已决,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别耍小心机。”

莫轻云连忙点头称是。

话已说完,夜莺嫌弃莫轻云那欠揍的笑脸,起身离开。

目送夜莺离开房间,莫轻云的脸色缓缓收敛,看向一旁的流樱,长长叹了口气。

“最近有不少人来找你吧?燕凤不在,若是有什么难处……”

“多谢莫先生好意,家主赐予的宅子妾身不敢妄离。至于那些宵小……”

流樱看了眼桌侧美滋滋享用着美食的乘黄小白。

“如此,那便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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