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宵宫外埋伏了许多黑衣人。
他们有的是来看热闹的，有的是间谍，有的……真的是刺客。
下半夜时不时传来刺客的惨叫与妖女独特的笑声，让他们胆寒。
他们正深思着，旁边的死士们却一刻不停地从草丛蹿出去，成批成批地飞进去送人头。
整个夜晚，宫殿都轰动不停。
然而，后边圣女的笑声越来越弱。
“那女人活不久了，弟兄们给我上！”
不知哪来的死士高声放言，指挥其他人跟不要命地往上堆，还想怂恿原本看热闹的魔道修士和打听情报的间谍。
众人闻言皱眉，稍息退避三舍。
离我远点，血别溅我身上。
……
月宵宫。
主卧。
金樽美酒映红罗，深帷风低掩绮梦。
绾蓿不知从哪儿起的兴趣，从地窖取了一坛酒，取杯欲饮。
“你身子不好，莫要饮酒。”
触感冰凉而柔软细腻的纤指夹住绾蓿举起金樽的手指。
绾蓿很是不满地反抗着泠清霜。
“你杀你的人，我喝我的酒怎么了？不过喝点酒而已……”
谈笑间，又一名元婴期死士从窗棂冲进，看见地面堆满的尸体，以及不该出现在此的人，显然愣住了。
“你们……”
就在他反应过来要喊出声时，一道剑光凛冽，地上又多出具无头尸体。
“嘻嘻，仙子这魔道功法使得可还顺手？出手有我当年一分狠厉呢。”
绾蓿看热闹不嫌添麻烦，挂在泠清霜的身上，在她耳边轻声呵气。
“都是魔道死士，杀了又何妨？”
泠清霜也察觉到，她的出剑沾染一丝不该有的戾气与厌烦。她把这些归咎于魔丹造成的影响。
“那今夜，全仰仗仙子咯？人家现在受了重伤，可使不上力气了哟。”说罢，妖女又银铃般地笑着，一道红光射过，击落窗外躲在树上的黑影。对外边恨恨地喊着：“喂，你们有种一起上啊！藏头露尾算什么！”
泠清霜无言，观望这家伙演戏。
是否这家伙故意放消息引诱她来，作打手？
……
夜色笼罩下的大地，一名浑身透露沉闷的男子，静静站在山峦的高处远眺，面容在黑衣的映衬下显得更为冷峻。
他手指轻敲手中的玉简，像是传递什么信息。黑色的衣摆在风中飘摇，而目光看向频频发亮，显露出字来的玉简。
“她受伤这点，确凿无疑。”
“这是阳谋，不要被她唬住。趁她病要她命！否则等她伤好，事情就不好办了……”
“为何一定要把她牵扯进来？不怕她的报复么？”
“她才是最纯粹的灵魂。这点代价值得。”
风声猎猎作响，厮杀仍未休止。
……
刺眼的阳光照进来，剑仙睁眼看见自己坐在藤椅上，小睡了几个时辰。
扑鼻的腥味弥漫在少女的闺房，她低下头，才发现有人趴在她的腿上歇息。红衣的少女扭动着身子，调整不适的睡姿。
昨夜杀了一宿，这些元婴期的死士全都给扔到了屋外的院子里，乍一看，几百具无头尸体白日曝尸，还挺恐怖的。
房间里还留有一具。她将绾蓿平放在床上，靠近角落的尸体，靠师姐给的凰火，尝试映照他的过去。
松叶城……祭坛……提升修为……洗脑……死士……
祭坛与她在松叶城外透过虚影所看到的祭坛一模一样，只不过主持仪式之人只有合体期，所以没有发现她的窥探。
一套流程下来，一个普通人竟摇身一变为元婴期的高手。
只是，这其中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剑仙猜测绾蓿或许知道些什么。
思索片刻，她决定先带绾蓿去洞窟秘境的那片湖里，恢复身子。
而此时，妖女醒了，发出娇柔的吟声。
“唔……别走……”
妖绾蓿半梦半醒，掀开被褥，朝她爬来。抓住她的手臂，半边身子悬空。
“我没走。我要带你一起走。”
“哼，你以为我信你？你现在试着走走？”
显然，依妖女的性子，她没那么好走。
剑仙忽地身形僵硬，动弹不得。
她分明做了防备，怎么还会……
“你知道吗，我十六岁那年就敢给大乘期的魔教教主下毒，让他在六年后变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绾蓿趴在她的肩上，笑着，“我给了你逃跑的机会。可你竟然敢自投罗网，现在还想逃？”
“我没有跑……”
“我不管！你在收拾东西吧！”
“……”剑仙无奈。这定身的毒一时半会儿还解不了，她也懒得去解了。
忽地，妖女像是发现什么新鲜事，亲昵地蹭着泠清霜的脖颈。“清霜，我突然发现你的情绪波动变大了呢。”
泠清霜一愣。
“只是魔丹的影响罢了。”
“你修的真的是无情道吗？可是我们做过好几次了吧？”
“魔丹的影响罢了。”
绾蓿眨眨眼，又恶趣丛生。
“我发现，只要待在你身边我的身体就好很多，尤其是那夜里与你双修后，灭天诀的后遗症好上了许多。”说罢，表情急转幽怨，“可几天没与你亲热，我好像要死了……”
她微微上翘的唇峰仿佛蕴含无尽的笑意。
“为了天下大义，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两人对视着，陷入长久的沉默。
直到寝宫外传来雨月心的撕心裂肺的大叫，自远及近。“圣女大人啊，您没事吧！属下无能，昨夜喝酒误了事啊！哪个天杀的在我酒里下了泻药啊！”
“咦？这是？”
雨月心冲进房门，跪在地上，突然抬起头看见伫立一旁无可奈何的剑仙。
“这是我的俘虏哦，昨夜想要行刺我，被我一招俘获了哦。是吧？”
绾蓿言语轻佻，抬起剑仙的下巴，手指划过对方的肌肤，呵气如兰。
“哦，哦！圣女大人英明！我这就去准备囚笼！”
说罢，雨月心就兴奋地起身，打算离去，但被阻止。
“慢着，我自有打算。外边的尸体先去处理下吧，顺便告知其他人，我近日还会在此休息，他们来多少，我杀多少！”
虽然经过昨夜的刺杀事件，但圣女大人现在的气色明显好上不少。雨月心甚至怀疑是否自家圣女一边和剑仙双修，吸取她的灵力，一边弹指间，让刺客灰飞烟灭？
想到这里，雨月心请示道：“那是否需要我去把其他几位护法叫回，守在您的寝宫外？”
“呵呵，不必了。今日开个早会，我近日也是手有些生了，就杀点人助兴吧。”
绾蓿笑着，眼神闪烁狡黠与妩媚。
雨月心不禁心中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