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质是什么?”

噩梦支配的舞台之上,仅剩两位囚徒持续活跃着。

面对不讲道理的赖皮人海战术,被俘虏至此的闻人天下哪怕眉头都不皱一下。

类似“会不会很劣势呀”、“究竟要怎么才能通关这种变态副本嘞”或者“数量这么多,是开启了增值模式吗”等担忧,更是八字没有一撇。

“既然被证实是复制人,那么彼此间实力是否有差别呢”————当然了,涉及到最关键的这项命题,自信过剩的长女lady只会“天真”地认定是某个黑道少主实力不足。

磨练经验太少,才会被揍成猪头;

锻炼得不到家,因此惨败收场......不对,貌似算是一换一?

“无所谓,主动送上门的机会绝不能浪费,方向俘虏之前,先随便宰个十几二十的数量发泄发泄心中积攒的这股不快吧!”

毫无理由自负的闻人天下毫无惧色地直面无数噩梦。

就连皮肤毛孔粗细都相同的“继承者”万俟天生刹那间布满视野任意角落,用实际行动书写了何谓无穷无尽,同时嘴里还嘀咕着符合神棍气质的言语内容。

“人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恶吗?亦或者,是善?

“鬼才知道,去死!”

争执辩论向来不是长女lady的长项,这位老姑娘(迫真)比较缺乏耐心。

她有拳头,奉行弱肉强食的法则。

“无聊透顶的性善性恶之学说,根本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吧?”

强者互相吸引,闻人天下冲刺得比谁都要靠前,她的周围空间也集中了数量最多的“继承者”的复制体......长女lady试图伸手扯过老人“飘逸”的银发,结果是落了个空。

“砰”地一声随即响起,当事人面门遭到痛殴。

万俟天生的铁拳深深陷进闻人家长女的柔嫩肌肤,后者靠着一股毅力强行规避了鼻梁骨的折断————下一秒,更多的拳头如雨点落下。

伴随着“啪啪啪”的打脸声,闻人天下成为了被群蜂蜇伤的倒霉蛋。

而“继承者”的辣手摧花(确信),凶恶程度远在蜂毒之上。

“意外地......没有质感,呐?”

此番集中猛击只收获了视觉上的冲击力,实则并未摧毁女人的意志。

全神贯注着闪避,竭尽所能去制造机会,瞄准那一瞬的破绽骤然出手,一纠缠就持续撕裂防线、扩大攻击面......双方的攻防战令人眼花缭乱。

闻人天下力战数量无限(夸张修辞)的“继承者”,看似局面维持在动态的平衡,实则命中的时候少且挨打的次数多————银发红袍的老人的攻击勉强能够应付,硬撑不是问题,那份诡谲的速度才是真正致命之处。

以及,总是能“选”对唯一最大限度获得优势的出击点。

“嗯,收回前言,这老头有点古怪......我原谅你被揍成猪头了。”

用高高在上的口吻进行自言自语,耗费点状态试探完底细的长女lady半眯起血瞳。

要问她棘手与否,答案是肯定的;

至于能不能见到胜算,答案依旧是肯定的!

“管他数量再多,逐一击破就行了......那么,稍微耍点功夫吧?”

暗自嘀咕一句“钢皮”,闻人天下强行用额头硬接下“继承者”万俟天生的必杀技。

充满杀伤力和死亡威胁的铁拳,被硬生生卡在淑女的前额。

顺着散发谜之煞气的拳锋往下瞥望,能够从阴影处窥探到长女lady充满忧郁感的视线。

“搞毛线,不熟练的招式果然不该随便搬来用,疼死人了。”

那女人,究竟是怎么锻炼成一副钢铁身躯的?

再度自言自语着抱怨,紧跟着有闪光瞬间覆盖“继承者”的视线。

“轰————!”

银发红袍的老人,首次被追上速度。

亦是第一次,丧失了对“正确”的把握......然后他就被一拳轰飞了。

集中精神的闻人天下,没道理收拾不掉区区赝品。

淑女的右掌释放了不得的光芒(迫真),那是挥击速度快到极限的情况下,所绽放的黄金之光————由于闻人家血脉与生俱来的白发赤瞳生理特征,导致闻人天下的敌人往往很难察觉到当事人何时进入了【ZONE】领域。

当然了,能够将这一家子强者逼到这种程度的敌人,也不多见就是了。

“飞吧,像是流星一样飞吧......‘碎星’,嗯,不觉得这名字很酷吗?”

虽然吧,用在你这种浑身释放腐臭味的杂碎身上,属于浪费之举。

自信又强大的淑女嘀咕声不断,挥出媲美流星一拳的霎时间,更多的“正确”一击自四面八方用来,就此上演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六的不划算的换血战术。

脸蛋,眉角,颧骨,下颚,肋骨,胸腹......各个位置都挨了“继承者”的必杀技,长女lady嘴角仅仅浮现一抹不屑,随即盯上第二个目标。

“继续飞吧......嗯?搞毛线,未免也太赖皮了吧?”

第二发“碎星”,失败了。

身旁无数的噩梦瞬间扩张,变得更加难以捕捉,更加棘手万分。

理所当然地,淑女美丽的面庞也遭受了更甚程度的痛殴。

“噗......!”

过猛的力道硬生生打歪了闻人天下的脑袋。

长女lady别过脸往侧面吐血,但眼角余光始终停留在距离最近的那位“继承者”身上。

杀意牢牢锁定目标,即便局势不顺利,淑女的颜面和自尊都反复遭到殴打,可闻人天下的意志也始终不曾动摇————她还是那个可以认输,但绝对不会被击倒的“铁娘子”(确信)。

“难办了,数量少点就还好,换成赖皮模式绝对打不赢啦!”

厌恶咂了咂嘴,淑女义无反顾地挥出铁拳。

第三发“碎星”,再度落空。

这份糟心发生的刹那间,闻人天下腹部突然遭到万俟天生的一记“一本贯手”,优雅且高挑的身段瞬间弯折成“く”的形状,就像餐盘里的大虾美餐那般。

“咳......估计,要被取笑了?”

即便如此劣势的情况下,长女lady满脑袋都是顾虑自己在现场的妹妹眼中的形象。

“不对,那小混蛋是个瞎子,看不到来着......OK,姑且能稍微松口气了。”

“————大姐,您真是无药可救呢?”

边吐血边眼神忧郁的闻人天下即将被无数道噩梦身影围殴的致命时刻,忽有凌空一闪将现场分割成无数块,轻而易举地解围了“继承者”的无尽杀阵(确信)。

出手援救的好心人,自然是【瞬神】闻人冕色。

“久等了,因为想着捡装备,于是浪费了点时间......绝对不是故意见死不救喔?”

白发幼女目前是闭目状态。

四大家族最强的剑士(迫真)挥舞着就地拾取的装备,凌厉地舞出一段剑舞。

很不可思议地没有命中任何一抹噩梦,但好歹是替自己“敬爱”的姐姐解了围。

轻轻踮脚落地之际,“锖兔”还煞有其事地补充了句“当然,也不可能有热衷于见到大姐您被痛揍成猪头的兴趣”......毕竟,是什么都看不见的瞎子呢?

“飒————!”

语毕,幼女抽身一砍,砍出一抹半圆之月。

肃杀意味的“半月斩”暂时逼退了试图偷袭的银发红袍的老人,容貌相近的姐妹俩顺势背靠背地站在舞台中央,她们的周围是无尽噩梦在觊觎自身的性命。

“哦呀,大姐您都被揍得站立不稳了呢......真希望能够懂点礼仪,怎么能弄伤淑女的脸蛋呢?更不用提,还是至今未曾婚配、甚至毫无恋爱经验的三十岁老女人。”

很过分呐,真的相当~过分呢!

“锖兔”很刻意地在“老女人”三个词上念了重音。

哪怕是这样的场合,“姐妹同心”这个概念依旧不存在于闻人家血脉的概念中。

所幸这番调侃本质还是意图缓和气氛,幼女很快睁圆血瞳。

“有什么办法吗?大姐?”

“没~有~!”故意拉长语调,闻人天下不分场合地嚷嚷着想要品尝红酒,“我的结论是被那个混账小鬼卷入了糟糕情况中,早知道就见死不救了。”

长女lady真的很渴望眼前立即出现一瓶红酒。

最好还有一套裁量合身的西装,只要穿上内衬是红色的黑西装,打上得体的领结,再一边拖着胸脯一边单手摇晃着红酒杯,这具身体内便能源源不断涌现出自信的力量。

闻人天下这号人物,意外是个慢热启动的存在。

“【解放】感觉也没用,重点不在于伤害是否足够,而是诡异的闪避和怪赖皮的攻击判定,哪有别人打自己打不中、自己随随便便就能打出成吨伤害的道理......那种输出,我估计再撑个两、三个也得歇菜了吧,啧,还有个更致命的难点。”

数量,实在太多了。

“哦呀,号称永不败北的女人也会认怂吗?”

“首先,这不叫认怂;其次,一味在乎摆在台面上的输赢,证明了妳还没有脱离幼稚小鬼的范畴......果然还是逃跑吧?这群人应该对我没兴趣才对。”

“大姐?”

“开玩笑的。”长女lady随口敷衍,随手挥拳,“要是丽暇在就好了,她用铁线布置的阵法很适合逮捕这群‘嗡嗡嗡’乱飞的苍蝇。”

但是没办法,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可具体要怎么做,闻人天下心理也没主意————面对的敌人,是远超规格外的。

“喂,冕色。”

“哦呀,居然直呼名字......确实在开玩笑。”

因为,大姐您其实很认真。

很认真地,想要弄死这群苍蝇。

“没办法,只能打空战了。”

“请问......?”

“咱俩配合一下,我负责扔,妳负责砍......啧,一脸无法理解的低能表情呢?简单来说,我不信滞空状态下,那群复制人还能从容闪避。”

不是野兽,却胜似野兽。

闻人天下的直觉,歪打正着触及了“真相”。

“明白,意思是,需要我趁此机会斩断身躯。”

“差不多吧。”淑女敷衍着点头,同时身体又挨了好几拳,“比较难办到,但也是唯一可能奏效的突破方法......发现了没有?我们的对手没有心智。”

刚说完,长女lady又“不对,措辞有误”地重新整理语言。

“嘛,该怎么描述呢?总之就是缺乏身为人类的实感吧?就像在和幽灵对砍,不论被揍几拳都不会感到太痛的理由就源自于此?”

“前后矛盾呢?明明强调了再收拾几个就力竭了。”

“废话少说,把主要精力用在对付敌人身上。”

“OK......耶?”

“轰隆隆隆隆隆隆!!!!!!”

姐妹俩刚交流完毕,地面突然震颤起来。

————野兽苏醒了。

被布置在舞台一角的浑身沐浴鲜血的【怪物】3号,以胸口被开洞之身姿狰狞万分地朝这边猛冲而来,不请自来地加入战场。

虽然暂时搞不清楚在此之前是被以何种形式击溃,但秉持着“顽强生命力这块必须狠狠拿捏住咯”的设计理念,【怪物】从来都不是能够被轻易打败的存在。

某种程度上,巨人和淑女或许能够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确信)。

“额,虽然搞不明白这夸张且毫不科学的玩意究竟是怎么被制造出来的,总之庆幸吧,貌似招募到一个能够帮忙牵制的‘队友’?”

换言之,空战战术执行有望。

“我倒是觉得被误伤才是更大可能性?”

“烦死了,至少比妳那伤胳膊断腿的所谓的徒弟更能派上用场。”

呵斥完毕,闻人天下刚准备执行亲自制定的方案,突然间又察觉到另一方向的动静。

“喝啊......吼吼吼吼吼吼!!!!!!”

是【容器】。

此前曾产生过相当微妙“孽缘”的初生雏鸟,也“复活”并加入战斗。

白发少女和【怪物】3号一块,以惨败者的身份寻求复仇。

而【容器】高高跃起并飞扑向其中一道噩梦的画面,也让颇为记仇的长女lady回想起之前那一系列不愉快————琢磨着琢磨着,突然get到可以趁此机会脚底抹油。

闻人家长女完全不觉得这有何不光彩,她向来信奉务实主义。

至于在目睹脑子缺根筋(甜虾自己视角)的“妹妹”毫不犹豫挥刀加入混战后,几秒前的这份心情顿时蒙上一层灰尘,很不淑女地白眼几乎翻到天上去。

“冕色......她的话,多半是想要和任地狱之子一块逃离这里,不愿丢下他吧?那么,我的想法呢?”

眯紧眼睛,闻人天下冷不丁回忆起“继承者”那句“人的本质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淑女如此低喃,“我只知道,老娘这辈子就没摊上过什么好事!”

语毕,以【噩梦】为主题的舞台剧迎来了第二幕。

演员们各自就位,开始华丽的演出。

然后,然而,准备的间隙————

“咳、咳哇......!”

任桓之吐血不止,濒临死亡的他费劲朝某个方向爬过去。

但,意料之外的是,并非暂时生死不明的冒牌妹妹的位置,而是伪装“尸体”的【博士】。

那个男人,明明没被击败,却浑水摸鱼地融入到背景之中。

怀抱着无可奈何的情绪,黑道少主低吼一声“把药给我”。

“不管是叫什么‘补肉剂’也好,还是劳什子‘彩虹鸡尾酒’的古怪玩意......总之,赶紧想点办法让我立即恢复战斗力!”

体力无法支撑任桓之继续爬行,隔着有段距离,他耗尽力气捶打地面。

黑道少主的无力呐喊很快消散在周围的厮杀声之中,但依旧正确地传递了过去......毕竟,【博士】万俟天光,的的确确在“装睡”。

“真叫人意外。”

片刻工夫后,趴在缘由不明(怀疑是故意为之)宕机的“萝卜美2号”金属躯壳上的断臂男人睁开眼睛,和某位“冥土追魂”几乎如出一辙的贱兮兮笑容浮现于胡子拉碴的面庞。

“‘你这家伙,才是真正的万俟家主吧’————本以为,见识到刚才那一幕噩梦的你,肯定会第一时间如此发出灵魂质问......果然,我还是小觑了一位少年的成长吗?”

或者说,应该稍微配合着采用“老夫”的口癖呢?

【博士】依旧将半边侧脸贴在冷冰冰的金属上,语气无形间发生变化。

“破绽是何时露出的?因为一直都强调着要带给你真正的噩梦吗?”

“那种事情,无所谓吧?”

配合着男人的视线高度,任桓之一边催促,一边持续急躁。

“哈哈哈,其实我在开玩笑,从未有所谓的‘真正的万俟天生’这个说法。”

无视黑道少主的不耐烦情绪,【博士】自顾自解释起来。

“和闻人斋天一样,万俟天生早就死啦!【陨石】只能‘祝福’吾等,从没强调过能够永远延续寿命哦?到了年纪就该死翘翘,谁都逃不掉......不过,严格来说倒也对,毕竟我的确是‘第一个’万俟天生。”

我,是最初的克隆体。

以万俟天光之名, 男人平静地阐述这个真相。

“我们有很多个,彼此都地位相同,谁也不比谁更掌握话语权......但,因为只醉心研究的宅男属性吗?感觉和他们完全玩不到一块去?”

“都说了!我才不关心那些无聊琐事......!”

“应该察觉到了吧?之前击败的那个‘继承者’和此刻眼前这群【噩梦】的区别之处?既是个体也是群体,既拥有着实体又宛若幽灵那般虚无缥缈————嘶,该怎么形容才好呢?因为稍微,做了点有趣的实验呢?”

嘀咕着“让我来告知你一些真相吧”,【博士】持续兴致勃勃。

这个瞬间,男人终于展现出了独属于自己那份“异质”。

他根本不关心近在咫尺的激烈厮杀,既像是单方面灌输成就,又像在自言自语。

“我运用了‘鸣神’病毒的特性,初步获得成效,制造出了这批掌握着相同力量的复制体;但是呀,别被数量和徒有其表的‘强度’给吓唬到了,赝品终究只是赝品,他们和闻人王城那种纯粹又真实的强者截然相反,且相差甚远......简单举个例子吧?某些脑子进水的厂商故意把某款玩具设计得非常锋利,即便被幼稚园儿童握在手里也能造成伤亡,但终究是玩具不是吗?和真正的菜刀啊砍刀啊手术刀啊一类的凶器,始终本质不同,对吗?”

万俟家,也是与之如出一辙的情况。

赝品,伪物,即是吾等的本质。

“因此,严格来说,万俟天生这号人根本就不存在。”

哪怕你击败了“继承者”,也只是破除了一道噩梦。

“赢得越多,反而越空虚,难道不是吗?”

半睁着眼“呵呵”胡乱笑着,【博士】的形象逐渐令人捉摸不透。

“喂!你在玩我是吗!?”

只凭周围传来的响动,哪怕不扭头都能轻易猜到状况的凄惨。

结果男人还搁这和自己玩猜谜游戏,黑道少主顿时愤怒了。

“幕后黑手是你没错吧!?明明能够轻易制止那群所谓的克隆体,结果还躺在那里尽说风凉话!结果要更优先地击败你吗!?”

“哎呀,这叫什么话,我之所以参与进来,只是为了回收被恶党们抢走的私人财产;也别急躁嘛,都强调了吾等都是彼此地位平等的克隆体,哪有谁操控谁的区分呢......总之,击败我并不会带来什么改变,你始终得直面这场噩梦。”

【博士】直言,自己没办法命令“继承者”万俟天生停止恶行。

换句话说,该靠自身还是得靠自身,绝不能心存幻想。

“好消息是,目前状态的万俟天生实力会偏弱一些......倒不如说,所谓的‘继承者’从来都不是什么强者,他们的弱点很明显,身体素质也很普通。”

因此,只要破除了灰姑娘的魔法,弱小者就会回归真面目噢?

“总之,冷静点,至少现阶段,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对于那些家族斗争的霸权游戏,我毫无兴趣。”

“但是,你正在制造比‘继承者’更危险的怪物!”

“哈哈哈,怪物吗......?”

【博士】第一次抬起头,他瞥向乱战中的初生雏鸟。

老实讲,不论对于谁,这都是一场整体还算不错的“临床试验”。

“既然承认是队友,那就给我‘补肉剂’!”

“去问你的母亲要不就得了。”男人耸肩调侃,“哦,严格来说,是继母的克隆人。”

至于“彩虹鸡尾酒”,那可不是美妙的玩意。

“......啰嗦!”

咬牙切齿着结束,任桓之条件反射打了个哆嗦。

先前那一幕的确给他造成了强烈心理阴影,无意义耗费体力地来回张望的同时,黑道少主相当担忧黑发幼女会冷不丁冒出来。

“刚刚的药效,还没那么快消退,换句话说,乖乖休息几分钟就能重新投入战场。”

你之前被揍得有些惨,尚且恢复阶段就被“继承者”各种蹂躏。

罪魁祸首在于,非常急功近利的【怪物】3号的主人。

“哐当!”

边耸肩边无奈微笑,【博士】终于如任桓之所愿丢来一支所谓的“补肉剂”。

“啧,早点老实地递给我不就好了!”

“哎呀,正因为骨子里相信我是队友,才会如此颐指气使的呢?”

感叹完一句“真是个渣男”,【博士】突然又玩味地微笑出声。

“这回要学乖点,耐心等待至少两分钟再出击噢?否则副作用会更强烈————‘补肉剂’的本质,是透支未来一段时间的恢复能力换取即时战力,换句话说,倘若因操作不当而无法让药效发作,即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刚好,趁着这段时间,来稍微聊聊呗?”

“我和你这种人,无话可说。”

“来讨论一下吧,人的本质是什么?”

【博士】无视心急如焚的任桓之的反对,自顾自抛出作文命题(确信)。

“不回答可以吗?总觉得倘若乖乖照做,反倒成了不分场合的人。”

“哎呀,要相信你的同伴们,闻人家的怪胎们可没那么容易对付......我很好奇噢?好奇待会儿会从你口中得到的答案。”

语毕,男人认真凝视起了面前奄奄一息(确信)的年轻黑道少主。

“......”

任桓之跟着沉默。

霎时间,周围的一切喧嚣都在远去。

而经历了体感相当漫长,实则只过了短短五、六秒的沉默后,眉头紧皱的当事人所抛出的回答,乃是————

“大概,是......火吧?”

结束思考的黑道少主,给出相当“惊艳”的回答。

“欸......?”

这个瞬间,不止面前的【博士】面露不解神色,,就连周围那些噩梦化身,也都微妙地原地僵直,简直像是被这一席话所震惊到......然后就被收拾掉了。

有关这部分黑色幽默暂时一笔带过,总之,断去一臂的万俟天光很自然地追问下去。

“为什么......是‘火’?”

为何,会抛出如此稀奇古怪的回答。

既不是善,也不是恶,更和本能、野性以及梦想之类的词汇沾不上边。

偏偏,是“火”?

“你小子,《火○忍者》看多了吧?火之意志都给我整出来了?”

堂堂万俟前任家主,彻底无语。

“理由呢?一并告诉我呗?”

“理由这东西,我怎么说得清楚啊?尤其还是被你强行逼问的情况下......满脑子都是击败‘继承者’万俟天生并成功营救‘天子’她们的我自己,根本没时间去多加思考只有文科生或者哲学爱好者才会琢磨的命题。”

只不过,以我自己的经历和视角来思考人究竟是什么的话,也只能联想到这个罢了。

“嗯,我好像get到些许灵感了......就像火会被吹灭一样,人的生命也会轻易地消失掉,是这个意思吗?”

结合你的身世背景,乍听之下很抽象,仔细琢磨倒也很精辟呢!

“额,虽然也有这个意思,但还是不太对......”

明明自己先强调的“现在讨论这个是否有点不分场合”,可话题一旦展开,却是任桓之自己更专注于思考。

“所以说,那到底是什么?”

“以前......我,其实很讨厌,或者说憎恶我那个混账老爹。”

哪怕是现在,潜意识深处都在恨着他根本没把我当回事。

“那段只有孤独陪着自己的艰辛时光,我满脑子都在思考自己究竟是否承受着双亲的爱而诞生于世,哪怕老爹死掉的最后,我也堪堪搞懂他对于我更多的是一份责任感......但那个时候的老爹,已经不是我认知中的那个恶人了。”

他或许不够爱我,但绝对深爱着自己的亡妻,并十数年如一日地想要拯救她。

“要说‘黑街’那帮子人,【最初四人】,也是一样的;我一直都觉得,闻人斋天这个混蛋是最糟糕的恶人,哪怕已经手刃过他一回,依旧不知有多少次想要杀了他,但是最后,那家伙的根源上,也终究是本不该诞生的错误......他所做的事情,是极恶,但他的内心中,确实也有着希望复活女儿的强烈愿望。”

说不定,人格也是在一次次失败过程中变得扭曲的吧?

“所以咯,善恶这种东西随着视角的改变也会发生转变,这样的话,完全不能评选为人的本质吧?比起这种千变万化模棱两可的东西,所有人毫无差别拥有的,才更关键吧?”

“于是,你得出了‘火’这个答案吗?”

“啊,没错呢?”

维持着往胳膊静脉注射“补肉剂”的姿势,任桓之持续阐述着。

然后平静地,得出了火是生命又是意志化身的理念。

“人的性命,就是一团摇曳不止的火;互相厮杀的时候,同命运斗争的时候,这些火会燃烧到最大限度互相碰撞,而死掉的话,这团生命的火就会消失。”

但是,象征着意志的那部分,却会有还活着的人继承下去。

“而且,还不仅限于同伴。”

互相厮杀过的敌人的“意志之火”,也会得到继承。

“我从混账老爹那里,继承了复活母亲的意志;如果有一天,我能从根源处把‘黑街’那群极恶混账消灭干净,也会负起责任,想办法解决有关闻人月流的遗留问题......在有限的生命中尽情燃烧自己,无怨无悔,哪怕是怀着悔恨不甘的心情丧命也依旧能有人继承自己的意志————我觉得,这就是人的本质吧?”

生命的火焰消逝,意志之火不断交织壮大。

如此,合为一体。

“......这真是,美丽的话语呢?”

预想中的沉默并未上演,【博士】竭力瞪圆了双眼吐露自己的感想。

“但是,不对哦?”

“欸......?”

“你的话语中,洋溢着满满的‘善’,你的存在本身就证明了人的本性其实是善。”

或者说,潜意识里是认同这份理念。

“任桓之,黑道皇帝之子,你实在太相信这个世界的‘善’了。”

只要人的私欲还在,东木的【恶】会继续遗留下去。

“那,也许就是这样吧?”

露出“你说啥都对”的不愿再敷衍陪同的表情,“补肉剂”药效初步起作用的任桓之,堂堂正正起身。

转过身背对着断臂的男人,黑道少主踉踉跄跄往前迈出脚步。

“总而言之,人的本质究竟是什么,我的一家之言是否正确,都没所谓吧?”

利用最后一秒的浪费,任桓之扭过头耸肩苦笑。

“反正,为了保护和拯救自己在意的对象,接下来......我要燃烧生命之火。”

————Light my f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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