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什么？这大概是道门所有人都会思考的问题，有“一粒金丹吞入腹，方知我命由我不由天”这种极为叛逆的说法。也有顺应天时的做法。更有如卦术这边蒙蔽天机的法门。

这些法门并不能绕开对于“天”的探讨，一个强大的修士应该要对“天”有自己的理解。从而决定自己的术法是顺天，逆天还是欺天。

然而蓝和云此刻的术法不同，他这种术法就像是张枫的请神上身，直接请来了“天”而非某个神明。在这个神明不显的时代，这种术法的出现更像是应运而生，因此璃才会发出感慨。她并非惊讶于这个术法的力量，而是惊讶于时代的改变。

不同是时代的人会对术法做出不同的选择。她脱离时代，又回归时代之后，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张枫的术法和自己不同，眼前天机阁天才的术法又和自己不同。她只是自己那个时代的唯一。

“你不要想瞒着我。”张枫警戒着周围，“我知道你们天机阁做了什么。能够有这样的术法，出发你在这一场比试中杀死我，否则，我会把你的术法公布出去。或许早就有人知道你们术法的真相，但只是没有人愿意提出来和你们天机阁作对，但是我可以。”

蓝和云沉默了，过了几秒钟，他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既然我用了这样的道术，就不怕你公布或者告发，我天机阁应该站在时代的前沿，我天机阁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推算出来的术法，应该堂皇的暴露在阳光之下。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我天机阁也不惧任何挑战！”

说出这样话的时候，蓝和云的气势开始提升。张枫都愣住了，按照剧本临场有感悟，然后突破的人不应该是境界比较低的自己吗？怎么自己的对手好像是悟透了什么东西一样突然之间就要开始突破？

这合理吗？

尽管不合理，但张枫还是出手了，他的脚下凝结出朵朵金莲。功德之气萦绕在他的身边，他蒙受天恩，他功德加深，他受天之意志关注——他说：“不许。”

天即不许。

在张枫身上的功德清气触碰到对方的瞬间，对方的顿悟被打断了。同时，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反噬，蓝和云的躯体骤然相识被人用巨大的针刺入体内，然后将血液从中吸出一样。他脸色苍白，浑身无力。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蓝和云真的感到恐惧了。天谴之术，他们门派付出了那样庞大代价才从雪女和王离的斗争中推演出半分天机，以此创造了此等天谴之术……竟然如此的孱弱，竟然被自己眼前的敌人轻轻触碰，就给与自己反噬。

“天意……”

为什么？

明明他们应该理解了部分天意，明明他们门派对天意的研究应该是举世寂寞——即便是那位大天师的研究可能也不及他们……可为什么，天认同张枫而不认同自己？因为他的命格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理由？

“你竟然如此蒙受天意的宠爱！”

这场战斗对于蓝和云而言是悲哀的， 是没有意义的，早知道天意如此偏爱张枫，他不会使用天谴的法门，

可事情已经发生，他却又没有了任何反抗的余地。他已经输了，这一场战斗毫无意义，无非就是他放大招打在了自己的身上。使得自己的生命甚至都开始变得垂危。

“天意难为！天意难为！”如此叫喊着，他的身体化作一道光雨消失了。显然，蓝和云已经被判定失败，自动退出了这个场地。

“璃……”

璃知道张枫要说什么，她在张枫的内心中说：“他已经要死了。天意不是能够被人类利用的东西，想要利用天的人很多，但是最多能够做到的，也不过是欺天。天机阁想要直接驾驭天，这是一种极为狂妄的想法。一旦遇到像是你这样的人，甚至命格特殊一点的人。注定要承担天之重担的人，他们的术法就会夺走他们的生命。如果我是天机阁，我会销毁这个法门。”

她的躯体浮现出来，她认真的看着张枫：“所以不必感到心怀歉疚，他们本身就走在毁灭的道路上，方铭的仇大概也不用你帮他报了。毕竟——天会去做。除非，天机阁永远不使用天谴之术。那小子算是一个天才，好好培养说不定未来能够抵达度过第五次，第六次雷劫的水平。不过，已经救不过来了。所以我稍微用了一点手段，让他说不出来。虽然不是没人能够解开，不过……想来他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

说到这里，璃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所以，张枫，天的意志很沉重。无论你是自愿还是非自愿的，既然已经背负起来这样的意志，你就要更加认真的去承担，否则——即便是向这样的战斗，都会夺走你的生命，像是那样，只能说一句‘天命难违’。”

张枫切实感受到了天意的重量，这个重量让他的心头变得沉甸甸的， 他自己承担了“系统”。璃大概是猜到了什么，她认定这是“天命”。系统所谓的“抹杀”大概从来不是一句玩笑话，而是货真价实的会如刚才的男人那样，生机枯竭，濒临死亡。

而张枫的下一个对手，就是他根本不想面对的敌人。

“李兄，我们果然碰上了。”

化名为李阳的纯阳子。

纯阳子眼中写满兴奋：“张兄真乃一代人杰！竟然真的能够以驱物的境界，和夜游境界的人战斗，甚至还赢了一场。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识张兄你的实力了，你需要再回复一下吗？”

“不用！”

张枫握紧了拳头，金色的光芒从他的躯体中绽放。

“我也有！”纯阳子振奋精神，纯阳不灭体发动，两个金灿灿的人在这逼仄的空间中开始了近身搏斗，两人都不使用道术，单纯用拳头进行碰撞。肉身交织着血气与阳气。倘若是放在外界，足以震天动地。

“哈哈哈！张兄！畅快！年轻一代中竟然有人能够和开启了体质的我近身肉搏！实在是太不可思雨了！”纯阳子越战越兴奋，他自身就像是一个阳气永远不会枯竭的太阳，不断的向外扩散阳气。像是他这样的人，若是进入鬼蜮，那会是很多低阶厉鬼的噩梦，是很多高级鬼物的大餐！

单纯的肉搏，自己无法战胜他！

张枫意识到了这一点，可如果是进行道术的对决，他的灵力也好，阳气也好，同样不是对方的对手，纯阳子的道法未必见得有多精妙，可是对方本来等级就高，是纯纯的数值怪。

“换我。”

在张枫和春燕子对决到极致的时候，璃支配了张枫的身体。她并非不相信张枫，而是太了解张枫，所以知道继续战斗下去张枫可能赢，因为纯阳子到现在都还没有动用全部的实力。

而张枫对此也心知肚明，他理所当然的收拢心神，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观察璃的操作上。他知道……璃会更加详细的向他展示，大天师的战斗方式。

当璃接管张枫肉身的瞬间，纯阳子立刻和张枫来开了身位，他警惕的看着张枫，一秒后，露出了然的表情：“原来这才是你的杀手锏，获得第一名的底牌。张兄——不简单啊！”

纯阳子头一次的手掐法决。

“春木向阳！”

从张枫的身后，一轮太阳冉冉升起，而在纯阳子的面前，则是出现了一株像是向日葵一样的植物。向日葵对着太阳，而太阳则是在张枫的躯体之后。

这是某种能够锁定的道术攻击。

“花里胡哨。”

璃冷漠的说了一句，她在此刻竟然闭上了眼睛，她在内心中对张枫说：“用心来感受，张枫，这是所谓的——武道天眼。”

在张枫塑造了功德金身之后，他的肉体强度有了巨大的提升，再加上璃的锻炼，实际上张枫应该有凝聚武道天眼的物质条件。当然，他还差得远，对武的理解，对术的理解都还不充分，以至于他没法像是“佛子”那样开启“天眼通”的神通。实际上那就是武道天眼。而在璃支配张枫躯体的情况下，她强行用这副肉体开启了武道天眼。

一双眸子映照在虚空当中，当纯阳子的道术彻底发动，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太阳和向日葵上同时散发，要集中张枫肉体的时候，璃只是抬手一拨。

两道光柱一上一下，被璃拨开来。

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按理说这种道术攻击并不是实体上的攻击，并非能够像是拍掉射向自己的箭矢一样将其击落，这本身就不是可以被击落的东西，可是在武道天眼的洞彻之下，璃用了很简单的，最为基础的一门“金光咒”附着在两手上，击溃了纯阳子的攻击。

“武道天眼！”纯阳子也并非没有见识的人，他的表情头一次变得郑重，“我从小和师妹对决，不知道是重瞳厉害，还是武道天眼厉害！”

“你可以试试。”璃毫不在意对方嘴硬的话语，毕竟——即便是重瞳又如何？她照样可以挖出来。

一切体质，在她面前都要逊色一头。

她才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