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机开着。

声音有点大了。

但是……楚寻江还在调大。

她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嘈杂的感觉？

楚寻江注意到江茶皱眉之后又调低了声音。

这一次干脆就调成了静音。

不……

干脆关掉吧。

洗澡去吧。

“茶茶，今天你帮我洗吧。我好累，不想动。”

这算是江茶有生以来为数不多听到楚寻江主动寻求别人的帮助的时刻了。

但是……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好像真的透露着深深的疲倦。

不会吧……

她不是一直以来比谁都精力旺盛吗？

这个眼神是认真的吗？

江茶不懂。

她在卧室里放了水之后，楚寻江脱下衣服坐在浴盆里，目不转睛的盯着浴室里的等身镜。

…………

她在思索。

事到如今为什么半年没有联系又忽然召回。

为什么特地带两个新人和自己见面。

为什么新的魔女能力差了这么多。

为什么她们姓楚。

又为什么是蓝色的眼睛。

宁欲为什么这么憔悴。

她得不出结论。

但是，有预感这一次回去是凶多吉少。

可她只能回去。

如果不听从命令，搞不好江茶都会被盯上。

而且，她没有做好准备。

第二天清晨，江茶从床上带着疲倦醒来。

好疼。

楚寻江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粗暴。

但是，渐渐的好像有一些习惯了。

只不过，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她的踪迹。

桌上留下一封信。

[亲爱的茶茶]

[这段时间你自己一个人待着吧]

[我暂时要和你分开一段时间了]

分开啊……

总觉得这个词很遥远。

和楚寻江从未真正意义上分开过。

她试着发消息，但也没有回复。

…………

纳尔美公司的地下实验室内，宁欲正在给楚寻江检查身体的各项数据。

精密的仪器在楚寻江的身上来回探寻，隐私的身体指标不断的被揭晓。

【智力正常】

【心跳正常，血压正常，体重正常】

【纳米机器人状态:异常断连】

【脑电波稳定，心电信号稳定，神经系统稳定】

【突触网络神经:弱化】

宁欲叹着气。

一个早上就做完了检查。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即使是最完好的楚寻江，同样也面临着失忆，然后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

而在楚寻江不知不觉接受检查的过程之中，新型的纳米器械已经成功捕捉了楚寻江的突触网络神经信号。

接下来，只需要把这些机器人重新移植到“楚寻”身上就好。

宁欲沉默着，一言不发的注视着穿好衣服准备离开的楚寻江。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实本分了？”

楚寻江觉得很不可思议。

宁欲不是这种沉默寡言的女人。

“我不知道。下个月我就辞职了。”

宁欲吐出一口烟圈。

什么也不知晓的楚寻江，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

可下一秒，好几个身穿特制防护服的人忽然闯进实验室，手里拿着加长版的特制电棍，就这样强行控制住了楚寻江的行动。

楚寻江怎么也不会想到……

自己，居然会被最信任的组织背叛。

她无法理解这是什么原因。

明明自己只是一个失去了利用价值的魔女而已。

电流让楚寻江体内的脑机接口逐渐失控，而她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出于对纳尔美和宁欲的习惯性的信任，昏厥在了实验室中。

………………

躺在手术台上的楚寻江，被强行切断脑机接口的链接。

记忆和意识，陷入沉眠。

来不及反应，来不及思考。

也许楚寻江也料到自己会有被纳尔美回收的一天。

在她的认知里，连接着纳尔美的服务器，那么随时都可以切断纳米机器人的数据支持，接下来就只是一个身体能力稍微强一点的可怜人罢了。

宁欲看不下去。

她闭上眼睛，离开了实验室。

不管是楚寻江也好还是楚寻也罢。

现在立刻马上，她想辞职。

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再也不愿看到这种罔顾人伦的实验。

早就准备好的，对折起来揣在兜里的辞职报告，拿着这份报告上到最顶层的办公室内，宁欲把这份报告放在了桌上。

“我累了，周笙。”

“也没几年可以盼了。”

“我可以离开了吗？”

周笙没有回答。

宁欲也没有多问。

在沉默之中，她长叹一声，精神萎靡的点着烟离开了办公室。

最近纳尔美辞职的人变多了。

但是……除了本就是魔女的职员之外是不允许辞职的。

他们的家庭情况全都被纳尔美牢牢掌握，秘密是绝不能被泄露的。

和楚寻江多少也是十几年的交情了，虽然是老冤家，但也是有感情的。

她觉得很对不起楚寻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