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安然接过白帆递来的手机吊坠,表面上没再多说什么,心底里却早已浮想联翩。

他怎么会想到以这种东西为礼物,虽然自己对他来说是朋友,这点一直都没变,但这是否意味着……

不对不对,这和那事有哪门子关系,人家只不过是随随便便送个东西而已,自己瞎猜想什么,一定是“她”在作祟,一定是。

她立刻中断了念想,开始细细端详起手里的挂件。

触感与以前见过的如出一辙,同属亚克力材质,带着一种半透明的朦胧美感。形状宛若一个“十”字,简洁而对称,边角处微妙的隆起,显得整体愈加细腻。

然而,除此之外,她再无法找到更贴切的词汇来描绘手里的物件。

以前有用过么,没有,可能是嫌麻烦,自己从来没用过这东西,为数不多几次购置的小挂件都是用于U盘的防丢失,不过其中有些还是不出所料地被她弄丢了。

如果要用的话,手机壳也得换一个,安然晃了晃十字挂件的绳端,随后将其收回包中。

七天的假期在匆忙中悄然收尾,其中的一半时光沉浸于出游的欢愉,两日献给堆积如山的作业,至于余下的两天,她过得浑浑噩噩,恍若梦中。

之所以用“浑浑噩噩”来形容,是因为那两天她几乎成了个废人,无所事事,任凭时光在指尖悄然溜走。

姑姑在倒数第三天说要回家一趟,她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与此同时却忽略了一个事实。

自己不会做饭。

倒也不能说不会,简单的煎炒蒸炖虽说能做出足够下口的饭菜,可根据“前世”记忆下厨并亲眼见识过那一堆煮熟肉块连同软烂蔬菜的混合物后,她决定,以后如果有机会,必定要仔细钻研这方面的知识。

好在众多的厨具当中,还剩一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物件——电煮锅。

说陌生是因为自己直到高考前以前就压根儿没有碰过,而熟悉则是在大学后,学校虽明令禁止在宿舍使用此类用具,但身边还是有舍友试图钻规则的空子,购置了功率相对较低的类别,自己头脑一热便也跟着买了台,结果隔一个月便因宿舍规定条例中的“禁止使用功率大于xx瓦的烹饪用具”改为“禁止在寝室内烹饪”而戛然而止。

除去单调的生理进程维持,剩下的时间里,她便一直宅在家中。

白帆的话,偶尔还会聊会儿天,但大多数时候也都是沉默的状态。

“咋又发呆呢,昨晚熬夜了?”

像是被突然点醒般,安然没说什么,见车已抵达学校附近,只好跟着白帆进了校门。

教室里显然已经坐满其他同学,许多人同她类似,仿佛还未从假日的愉悦中彻底脱出,平时早读前安静的班级为少见的喧闹所替代,刚坐下,身后又爆发出一小股声儿。

“班长,班长,那个语文模拟卷借我瞅瞅呗。”

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本以为苏白会以义正言辞的语气回绝,但从他嘴里冒出的却是另一番话。

“已经借出去了。”

说完,他指了下教室后排,钟北失望地叹了口气,拿着自己一片空白的卷子快步奔向后头。

果然不管任何时候都有这种临时抱佛脚的人呢,她记得以前的自己也有过几次这样不堪回首的经历,那种与时间赛跑的紧张感她是不想再体验一回了,虽然只是为期一年的短暂人生,但她也想做的比之前的自己更好。

“然然,怎么感觉你瘦了好多诶。”

何汐在安然眼里,相较之前并没有特别大的变化,无非是那原本扎着的马尾化作两旁自然垂下的长发。

突然其来的提问让安然无从下口,她当然不能说自己这几天因为种种原因都是在水煮各种主食或速冻食品中度过的,本想搪塞过去,早读的上课铃便不依不饶地响了起来。

瘦了么,和还是男生时相比,现在的她突然对这种评价多了几分说不上来的揣测。

自从那次苏醒后,她不止一次在卧室那块似乎是专门供她打理装扮的落地镜前仔细观察过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得出的结论便是,全身上下虽不能用骨瘦如柴来形容,但根本沾不上凹凸有致,而一些地方自然也并无过多的脂肪。

毕竟才十多岁,正处青春期,还会发育的吧……

可想这么多也没用,自己是男生,男的,即便身体所展示的仍是一个温婉可人的少女,也不能被这种总是莫名其妙出现在脑海中的一霎念头所掌控。

被调到教室中后方向的靠墙座位后,白帆偶尔能听见奇怪的声音,有时是傍晚时分不知道从多远传来的广场舞伴奏曲,有时则是头顶空调管道的几下响动。

进老鼠了?

当又上过与前一节近似的试卷分析课后,白帆伸了个懒腰,本准备起身,教室后门包含他名字的话便流畅地涌入耳内。

“请问一下,你们班上的白帆同学在吗?”

“是我,有什么事。”

他绕过同桌,跟在声音源头后边儿走出门,对方同样也是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学生,带着副黑色边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和他略有几分相似。

“是这样的,我是校学生会体育部的成员,下个月就是校运会了,因为……”

合着这不就是免费苦力嘛,在听完对方的一席话后,白帆心里想着,嘴上还是连忙答应下来。

“行,我知道了,那我改天跟他们说下。”

“拜托你们了,本来其实应该是我们学生会主导的,但因为内部一些原因……那你们商量吧,我先告辞了。”

结束上午随后一节课后,虽然还留有几个记着笔记的同学,但很快,空荡的教室仅有他一人,比起享受食堂单调菜肴带来的饱腹感,他更想趁早把计划安排下来。

采购物资、布置会场、维持秩序,他提炼出刚才那个男生晦涩难懂的话语中的关键要点,并将其列在纸上后陷入了沉思。

堂堂志愿部沦为他人的工具,他内心深处固然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可社团创立的初衷便是尽可能地为师生与社会服务,置之不理或是委婉推辞肯定是不行的。

自己从小时候发生过的某件事让他对身边的一些事物总是有意无意地抱有怜惜,也许这也是它最终带来的结果罢。

“在忙什么呢?”

周遭明明已是一片安静,抬起头,迎接他的是安然有些好奇的目光。

“喏,答题卡。”

她若无其事地将其从手里捧着的厚厚一叠纸堆中抽出一张递出,白帆接过后直接将其随手丢进抽屉。

“要我帮忙吗?”

“嗯……那就麻烦咯。”

白帆注意到对方脸上不自觉的笑意,起身接过她挑出的一半,发完后,顺便叫住了本打算离开的安然。

“来,有任务了。”

重回座位的他随手招呼安然到旁边,若是放在小学,他认为光是这种行为就会收获对方鄙夷的眼神,但现在的她没多说什么,只是靠近并在他左侧的位置轻轻落座。

“校运会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好饿。

床上侧躺着的女孩挪了挪身子,将灯的开关按下,房间霎时间亮了起来,宛若白昼。

下床后,她本打算走出几步外的卧室大门,却因想到了什么又停住脚步。

算了吧,都已经这么晚了。

中午本来应该跟往常一致,结束完平淡的课程后跟着何汐离开,结果没走多远就碰上了班主任,他好像也有急事,在把手里的厚厚一堆试卷丢给自己后就转身离去。

早知道叫何汐帮忙了,不过那种情况导致的最坏结果说不定也是两人都赶不上午饭。

当然还有白帆的因素在里头,要不是他突然留下自己,说不定还有机会……

这么说的话,连他口中的任务也同样显得有些可恶。

校运会的筹备,安然没有意识到已经离它那么近,从日期上看还有28、29天的样子,但大部分时间需要上课,估计也就之后的几个周末有时间了。

想到这,她拔下充电接口,拿起床边的手机,冰冷的触感又让自己冷静了几分。

之前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个手机壳上自带了一小块可供挂件连接的节点。

安然晃了晃其下方悬着的挂件,后者同幅度的摇晃似乎也正回应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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