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请喝杯水吧。”蒲语年纪尚小,声音还有些奶味。

葛洛姆愣住了,他有些手足无措,甚至声音都有些颤抖。

在他过去的人生中,从来没有人会主动靠近他。

他习惯了孤独和冷漠,习惯了被家族和社会所忽视。

就算有人接近他,也是怀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或是为了巴结他的权势,或是想要利用他的身份。

然而,现在,这位名叫蒲语的小女孩却毫无所求地走到他面前,给他送来了一杯水。

她的眼神清澈明亮,没有任何杂质和算计。

这种突如其来的善意让葛洛姆感到无所适从,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惶恐。

他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善意,更不习惯有人毫无所求地靠近他。

突然,他的脑海中闪现出在枫丹学院时的那些日子,他如何以霸凌者的身份对待那些身份不如自己的同学,如何用恐吓和威胁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那些阴暗的记忆如同一股涌动的暗流,瞬间占据了他的心头。

于是,葛洛姆下意识地想要用同样的方式来对待蒲语。

他板起面孔,当个坏人他可是一点门槛都没有,恶狠狠地说道:“你就不怕也被我踢上一脚吗,小孩?”

往常他在枫丹学院露出这副表情时,那些个平民学生都会吓得脸色苍白,在他面前跪地求饶。

然而,蒲语并没有被他的威胁所吓倒。

她看着葛洛姆身上的教导总队制服,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信任和坚定。

蒲语微笑着摇了摇头:“可是大哥哥身上穿着教导总队的制服啊,教导总队的人都不是坏人。”

蒲语的话让葛洛姆感到一阵惊愕。

他没有想到,自己渴求了十多年的,他人的信任与尊重,居然这么简单就实现了。

就凭这么一身简单的衣服?

他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女孩,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

他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清凉的水滑过喉咙,似乎也带走了他心中的一丝燥热。

“谢谢你,小女孩。”葛洛姆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透露出一丝真诚。

这种反差让葛洛姆感到无地自容。

渡鸦班的成员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这时正好从葛洛姆身边经过。

他们已经绕镇跑完了一周,开始跑第二圈了。

葛洛姆把粗糙的水杯还给蒲语,稍作迟疑,还是跟上了渡鸦班的脚步。

蒲语望着葛洛姆离去的背影:“卡蜜尔姐姐说的果然没错,男生犯了错就要用流体狠狠地塞满他的嘴巴,这样他才知道错。”

你语有些阴暗沉重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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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离开教导总队之后,也没闲着,独自一人提着水桶和扫帚来到了伍德镇中央的纪念碑处。

这块纪念碑巍峨而庄重,矗立在伍德镇中央的广场上。

纪念碑由坚硬的花岗岩雕琢而成,表面是深沉的灰,与周围的绿树蓝天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块纪念碑是今年冬天才立起来的,碑身上刻着四十个名字,每一个名字都深深地凹陷在坚硬的石面上。

路易缓缓地伸出手,轻轻拂过这些名字。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仿佛怕惊扰了这些已经逝去的英灵。

那些名字,曾经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他们为了保卫伍德镇的人民,英勇地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其中渡鸦班有15人,鸢尾学院有23人,但还有两人,是伍德镇的村民。

路易轻轻地挥动扫帚,将纪念碑附近的落叶和尘埃扫去。

扫帚与地面接触发出的沙沙声,在午后的宁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瑟琳娜拿着一面精致的银质手镜,从路易的身后接近。

这面手镜正式教廷研发的,用于识别界外之魂的界痕鉴识仪,刚刚才送到瑟琳娜的手上。

银质手镜的边框刻有繁复的符文,镜面上则漂浮着一层淡淡的蓝光。

当怀疑某人为界外之魂时,可以手持界痕鉴识仪,让其镜面上倒影出嫌疑者的身影。

确保镜面上只有嫌疑者一人之后,按动镜子背后的隐藏按钮,蓝光会沿着镜框上的符文游走。

倘若此人为界外之魂,蓝光便会瞬间变为耀眼的金色,同时镜边符文会发出低沉的共鸣声,宣告着穿越者的身份。

据锡兰主教所说,界痕鉴识仪在教廷的实验中,识别成功率为百分之百。

此时路易正独自一人站在广场中央,此时便是使用界痕鉴识仪辨认他身份的绝佳时机。

瑟琳娜将镜面对准路易的背影,调整好角度,让镜面上只有他一人的身影。

此时,瑟琳娜并没有紧张,反而感到一种奇妙的轻松。

无论结果如何,自己总算可以告别这个男人了。

瑟琳娜按动镜子背后的按钮,镜面上的蓝光就会骤然变得明亮起来,仿佛有生命一般沿着符文流动着。

光芒忽明忽暗,正如瑟琳娜此刻的心绪一样忽上忽下。

没有给瑟琳娜思考的时间,镜框上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

瑟琳娜的心忽然揪了一下。

这金光提示着瑟琳娜,路易,毫无疑问就是界外之魂。

瑟琳娜紧握着指虎,掌心传来冰冷的触感,仿佛是在提醒他即将进行的血腥任务。

虽然和路易之间还有不小的距离,但战斗状态下的瑟琳娜一息之间就可跨越这段距离。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瑟琳娜也摸清楚了路易的实力,她很清楚路易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更何况这还是在路易无防备的情况下,路易手上拿着的也不是战斗用的剑,仅仅是一把扫帚。

然而,每当瑟琳娜想到要将拳头挥向路易时,她的手就会不自觉地颤抖。

路易和她以往猎杀的界外之魂都不同,他不似哥布林王那样,视人命为草芥,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肆无忌惮地屠杀平民。

而路易,连伍德镇的村民们送来的礼物,都要一一付钱,不然他根本不收。

每隔一周,路易就会来镇中央的纪念碑处洒扫,纪念牺牲的人们。

眼看着这个和自己的家乡别无二致的镇子,在路易的帮助下变得越来越好。

瑟琳娜迷茫了。

他的内心充满了挣扎和痛苦,仿佛有两种声音在激烈地对抗着:

一股声音清冷,催促她完成任务;另一股则是良知的呼唤,告诫她不能沦为罪恶的奴隶。

她知道,一旦她迈出那一步,她的灵魂将永远被黑暗所吞噬,永远为成为伍德镇的罪人。

然而,她也清楚,拒绝任务意味着背叛教廷,等待她的将是更加残酷的惩罚。

瑟琳娜握紧指虎,跨出了那一步。

这一拳,将会重击路易的后脑勺,让他在无痛苦中死去。

这是瑟琳娜最后的仁慈了。

瑟琳娜望着远处在纪念碑前洒扫的路易,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瑟琳娜在恍惚中,仿佛看到路易的背影边缘镀上了一层金光。

那金光不是瑟琳娜的错觉,来自于路易胸前的水晶吊坠——那是法尔科在战前送给路易的,前任教皇亲手附魔的护身符。

这护符加快了路易伤口的愈合速度,不然他在和食人魔的战斗中所受的致命伤,也无法在一周之内就恢复到了能下床的地步。

这金光愈发明亮,瑟琳娜尚且可以眯起双眼规避,但她手中的界痕鉴识仪可没这么好运。

界痕鉴识仪,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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