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不懂事，韩潇还不理解为什么地铁上的大人们总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现在想想，日复一日地重复无聊的工作、身上或许还背负着沉重的房贷、车贷，能够坚强的活着已经很了不起了。
许豁则怀疑自己说错了话。
因为韩潇已经沉默十多分钟了，一路上都是心不在焉的模样，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事。
双腿并拢，双手压着，一开始大概是不习惯许豁坐她旁边，身体绷紧坐得笔直，时不时还用余光偷瞄他一眼，或者长时间地盯着窗外。
时间久了，便渐渐觉得安心起来，
于是偷瞄许豁的时候更多了，毕竟他刷着手机，偷看他也不知道。
还挺帅气的。
偶尔有些小动作，韩潇便立刻收紧身子，目光转向窗外，假装自己一直在看风景，可能是车内温度比较高，她柔嫩的耳朵红得有些粉腻。
这些许豁都是不知道的，只是偶尔能闻到身旁那个女孩子飘来的淡淡香气。
直到韩潇用手捅了捅他。
“许豁，他应该不会中途醒过来吧？”
“放心吧，本来就喝了酒，又给我敲了一记闷棍，睡不到明天中午只能说明他膀胱不够大。”
“哦……但你那记手刀什么情况？”
“嗯？”
“也太干脆利落了吧？”
韩潇模仿了一下，两片薄薄的嘴唇在笑，明媚的眼睛也在笑，两腮便陷出一对可爱的酒窝来。
也许是动作幅度比较大，那一看就不简单的胸怀，惊人的颤动了两下。
手刀是门技术活，一般精通这项技能的人都不是什么正经人，例如小偷、混混、采花贼……
“小时候看武侠片学的。”
“这是能看武侠片学会的东西？”
“男生的天赋，你不懂，现在路上随便抓一个男生问他会不会耍棍，保证说会。”
“这是两码事吧？”韩潇狐疑的眼神。
许豁认真的点了点头：“相信我，一码事。没有任何一个男生能够拒绝长条形的物体，倘若再笔直圆润一些，还会称之为「剑」，只要有「剑」在手，人人都是这世上顶级的侠客。”
“我当时都以为你要卖我了……”
许豁无奈笑道：“是想卖来着，但你都那样给我使眼色了，总得帮忙。”
不知道是这句「实话」，还是许豁那让人难以招架的少年感十足的笑容，韩潇听着竟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心里也同步泛起些麻痒难耐的感觉，这算是错误的反应吗？
她没敢多想，用手指轻轻挽起耳边的发丝，叹气：“可惜治标不治本，后面还得靠我自己，就你推荐给我的那两个解决办法，我都得好好想想。”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韩潇蹙眉，很纠结的小表情：“那你们想知道为什么我风评那么差吗？”
“可以嘛？”江然瞪大眼睛。
韩潇看兄妹俩一眼，许是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了，想找个人倾诉，叹口气，缓缓道：“听说过秦以墨吗？”
江然点点头：“听过啊，最近两年一直挺火的，班上几个同学都挺喜欢她的。”
“那听说过秦氏吗？”
“巨无霸嘛！这个更听……欸？”江然似乎意识到什么。
“没错，董事长有三个孩子，长子秦以琛，次子秦以安，就是你刚刚看见的那个，然后就是秦以墨了……”
江然震惊了：“刚刚那货背景那么大啊？完全看不出来。”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难以拒绝吧？该说的都说了，但人家就是死皮赖脸，又没有强迫或者耍小手段，我总不能见面就给他一个耳光。”
许豁问道：“那和你被黑有什么关系？”
“我和秦以墨是一期的，当时没人知道她的背景。刚做练习生那会儿，她的成绩就是第一，无论唱歌还是跳舞都很有天赋，也很努力，我则是万年老二……”
“不对吧？”
江然提出质疑：“我之前看的微博明明说你是第一，她是第二？”
“因为那是最后出道前的评测，其他人又不会管训练的成绩怎么样，哪怕她一直是第一，但考试的时候不如我就是不如我……那期，我们是同期练习生里唯二两个获得S级评价的，相比其他人，自然会获得公司更多的资源。”
“所以选经纪人的时候，其他人都是哪里有空塞哪里，而我们则是特意找了些有过成功经验，但现在手上恰好没什么艺人的经纪人。”
“硬要说的话，比某些大牌的经纪人都要靠谱。毕竟大牌已经很有名气了，他们的经纪人更多是负责对接，说是大号的保姆也勉勉强强。但那些是手把手、成批量的带出一些二三线的明星，更像是我们的老师。”
“然后来的那群人里，条件最好的就是我现在的经纪人，因为我和秦以墨都是S级，所以注定不能被同一个经纪人选，否则到时候资源没办法分配。”
“秦以墨毛遂自荐，想跟琴姐走，但被琴姐婉拒了，说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于是最后被琴姐的师妹拿下。”
江然看了她一眼：“……然后大小姐身份暴露了？”
“这什么都市龙王剧本？”许豁嗤笑一声。
“是吧？”
韩潇陪笑一声，无奈的小熊摊手：“差不多就是这样，她们师姐妹本来关系就一般，现在天上掉馅饼，可不得好好接着？然后我们两个的人设又差不多，所以在挺多地方都存在竞争，最后的结果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可那些视频是真的吧？”江然还是没按耐住疑惑，掏出手机指着微博上那些「切实」的证据，问道。
以哥哥的说法，韩潇在没有大火的情况下，哪怕是负面新闻都不应该有热度。
就算是秦以墨她们在背后捣鬼，苍蝇还不叮无缝的蛋呢……
将韩潇的风评打入谷底的，恰恰是她所做出的那些事情。
比如其中一段视频，是韩潇和秦以墨刚刚出道积攒粉丝的时候。
嘈杂的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入口处她们各自的粉丝举着灯牌为偶像打call。
绝大多数的新人都选择放慢脚步和粉丝互动，哪怕没时间拍照，抽空签些名也足够让粉丝兴奋了。
在江然看来，这是正常情况，大概所有的明星被粉丝围堵的时候都是这副模样，既不能太没边界，也不能表现得太厌恶。
哪怕对方摔一跤把咖啡泼到自己租借来的礼服上，也要强颜欢笑，关心对方摔没摔伤，然后在没人的地方无能狂怒，算算自己要赔多少钱。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韩潇和秦以墨……
韩潇只是「敷衍」的跟粉丝们打声招呼，然后就一路小跑离开，对那些想要签名、合影的要求视而不见。
秦以墨则恰恰相反，她走得十分缓慢，跟每一位粉丝互动，只要有人想要签名、合影，她都会驻足满足对方的要求。
粉丝们送她的礼物，也都满脸笑容的双手接下，还微微屈身表示感谢。
再比如另一段视频，是韩潇和秦以墨参加综艺，目的地在村里，主题是农家乐。
因为前些天下过雨，道路泥泞，秦以墨的脚很快就磨出了几个大血泡。
导演赶紧跑过来，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秦以墨看了看时间后果断婉拒。
反观韩潇，在老乡家帮忙，不小心手指被农具划伤了一个口子，镜头立刻给伤口一个特写，大概两三厘米左右。
原本都已经止血了，但她还是去了医院。
弹幕群嘲，说再慢点伤口都要愈合了。
最后江然又点开韩潇风评日渐崩塌的时候，给她致命一击的那段视频。
当时两个人都还没出道，是练习营里的偷拍，也不知道被谁爆出来的。
韩潇和秦以墨正在对戏。
「啪」的一声。
韩潇猛扇了秦以墨一耳光。
秦以墨强忍疼痛，情绪饱满地说完了自己的台词。
但大大的巴掌印还是印在了她雪白的脸上，把她衬得分外可怜。
于是风评就变成了秦以墨敬业，韩潇小人行径，趁机下黑手，哪有人对戏会扇这么重的？
韩潇没有着急解释，而是转头看向许豁，云淡风轻的问道：“……许豁，怎么样？已经证据确凿了，现在还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