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
白清璃眼睛一亮，没想到啊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无根无源的上官夕若，居然还有一个剑仙师妹？！
狐娘的八卦之心，正在熊熊燃起。
“是啊，我师尊曾经和我说过，在遇到我之前，上一个这么有天赋的小女孩儿叫作上官夕若。”
“你师尊还有说什么吗？”
“记不太清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那可多亏了你记不清！
陆久安可不曾想到，居然自己生命中最为重要的天命之女们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相遇。
“诶，这样啊。”
白清璃顿时失了大半的兴致，不太开心的狐狸蹲在地上拿着树枝画着圈圈。
“对了！”
她忽然灵光乍现：
“怀瑾仙子，有兴趣来我天域宗，来与你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姐，上官夕若一见吗？”
这种狐狸每说一个字，就像是在陆久安心上划下一道抓痕，痛不欲生。
不久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云琼差点就和怀儿火星撞地球，要是现在仙魔两别的怀儿和夕若遇到的话……
陆久安打了个寒颤。
只不过，苏怀瑾，似乎并不在意与那位未来魔尊的相见。
月色朦胧，如纱般的月光倾洒在大地上，苏怀瑾蹲在乞儿的身旁，看着这位多年前的邻居故友，正满脸幸福的笑着。
“放心吧，中了狐媚之术的人，是会毫无痛苦的死去，因为在狐媚之梦中，他会渡过完美幸福的一生。”
白清璃像只狐狸一样爬上树梢，眯着眼，笑着对苏怀瑾说道。
“……”
苏怀瑾没有正面回答。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当年我带他去太一宗，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沦落到如此境地。”
“就算你带他去了太一宗，百年之后，他还是会正常的生老病死，仙魔有别，仙凡亦有别。怀瑾仙子你也是修道之人，这种简单的道理也不明白吗？”
白清璃坐在枝头，看着眼皮底下这个本应是自己死对头的修士，有些嘲弄地说道。
“……”
“你别看他现在好像很惨，但是或许在狐媚之梦中，他正享受着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呢。世人皆贪，你们这些修仙之人，各个道貌岸然，满嘴仁义道德，真是令人作呕。”
白清璃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不着边际地又说了句：
“还不如官人陪我困个觉实在。”
“抱歉，狐娘大人，我这里不提供陪睡服务。”
陆久安随口接了这个梗，而后蹲到苏怀瑾身边。
好难。
不能以师尊的身份和怀儿聊天，不能告诉她有关修仙的种种，这种有话憋在心头说不出来的感觉……真是急死人了。
“他是怀瑾仙子相当重视的人吧？”
拿捏好分寸后，陆久安开口搭话。
“也不是那么重视，只是看到他现在这般模样，有点难过。”
怀儿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了，性格又软又糯，如果没有遇到陆久安，等她经历过世间风雨，或许会对这人情世故更加冷漠。
怀儿啊怀儿，念旧很多时候，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陆久安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对于自己这个小徒儿，有点过分宠溺了？
苏怀瑾的眼中产生了一丝的迷茫。师尊和她讲，修仙求道，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能保护更重要的人，强到能让所有弱者不被欺凌，可是她根本做不到，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比她强的人，她双手伸出的地方，可能什么都无法触及。
想要见到师尊，想要让他解释自己的困惑。
因为这个世界，好像并不像他解释的那么简单。
白清璃跳下树，轻盈的落在二人身旁：
“所以我提议要不要去问问你的师姐呢？她或许比你经历的要多一点，会有不一样的看法呢？”
白清璃那双毛绒绒的狐耳抖动着，不怀好意地给个点子。
“可是，我只是在师尊口中听过她的名字。”
“哎呀哎呀，我们宗主啊，那可叫一个重情重义，您要去相认啊，她可高兴了，怀瑾仙子。”
陆久安投去鄙夷的目光，通过这几天的交往，他也大概能摸清楚白清璃是什么样的乐子人了。
上官夕若何许人也？那可是命中注定的天煞孤星，那双猩红的瞳眸根本看不出有任何悲悯的情绪，就算血溅她的双眼，也不会有任何波澜。
说她是冰山美人，那都是相当美化后的赞誉，甚至在大多数魔修与妖族眼中，她就是个冰冷的刽子手，无情的杀人机器。
连疯批美人都算不上，因为没有任何人会对她产生除害怕与逃离外的任何想法。
苏怀瑾看着倒在地上，一脸幸福逝去的乞儿，沉默许久。
“那就去看看吧。”
苏怀瑾声音说得很轻，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刚刚那场苦斗其实并没消耗苏怀瑾过多的体力，但她还是觉得很累，她知道世间可以改变很多事，也可以改变很多人，当年那个纯如白纸的小乞丐现今都能变成这副模样。
那她的师尊呢？
这是她最为害怕的事情，如果师尊他已经不再记得她，如果师尊已经不喜欢她，或者师尊当年教她的一切仅仅是无心的空话，师尊根本不是她心目中那样光明伟岸的人。
那她现在一切的信仰，一切的理想，不都是某人赐予她的伪物吗？
苏怀瑾其实一直是这样一个心思细腻的小女孩儿，师尊送给她的纸鸢，她能开心的玩上好久好久，师尊所批评她的话语，她一直不能忘怀。
真因为如此，才一直执念着在自己生命中如流星般划过的师尊。
心思细腻的人，往往会比一般的人更能感受到事实的无常，更能体会到人际关系的疏离。
她是修士，是气运之女，是被天道宠爱的孩子。
但她也是个渴望被爱，思念师尊的小女孩儿。
“怀瑾仙子，昼夜温差很大，小心着凉。”
陆久安没有去劝说苏怀瑾的决定，只是说了句稀疏平常的关怀，为她披上了一条外衬。
“可是修士是不会……”
苏怀瑾扭过头，又看到陆久安澄清的眼眸。
那样深邃，真诚的让人忍不住想避开这视线。
于是仙子改口道：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