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娜小姐,你们这几天都在城外狩猎吗?”

看着在前方开路的伊娜,戈布林问道。

“是啊,在冒险协会布告刚出来的时候,我们就一直在北城区和西城区清理周边魔物。这段时间里出入酒馆的人数变少,老娘也只好重操旧业。”

“嗯...那里好像是商会贵族的聚集区域吧。”

“没办法,毕竟商会也要支付一定比例的报酬,协会自然希望咱们这些冒险者优先处理那边的魔物。”

伊娜找旁边的卡佩罗借了根火柴,点燃一卷细烟草后开始吞吐。

“捷洛那边的货,你在照顾希尔斯小姐对吗?”轻轻一闻,罗伊就判断出了烟草的产地。捷洛生产的卷烟掺了绿萝草精,可以消解燃烧过程中产生的有毒物质,以牺牲部分快感为代价。

“老娘可不希望希尔斯染上烟瘾,起码现在,她得是干干净净的。”伊娜吐出一圈混着水雾的白烟,缓缓说道。这既是回答了罗伊,也是回答了戈布林。

等烟卷燃烧到只剩三分之一时,伊娜将魔力汇集在指尖,将其烧尽。

“啧,明明自己就能动手,还要找丈夫借火。”罗伊忿然低语。弗兰德和拉贝是这样,伊娜和卡佩罗也是这样。

“怎么,你不服气?”卡佩罗用力地拍击罗伊的后背,迫使他抬头挺胸。

“不服气还不去找个妻子,你想下半辈子就这么单着?”

“我当然是有想法的。像里特尔小姐、维吉尔小姐,还有希......”“砰!”

这次是伊娜扔的雪球,直接把罗伊砸了个半死。

果然,人类社会对幼小个体的照顾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真是先进的文明。

看着卡佩罗扶起半身不遂的罗伊,戈布林感叹道。

聚餐的地点果不其然地是在“冒险者酒馆”。卡佩罗谢绝戈布林的请愿,独自到后厨料理食材;伊娜则是到酒窖里去寻得合适的,不会让戈布林醉地歪七扭八的红酒。独留戈布林在几块木制方桌拼成的餐桌上和罗伊作伴。

不过,意料之中的尴尬并没有发生。罗伊和戈布林其实都算挺没有边界感的家伙,再加上罗伊自来熟的个性,借着酒力,两人聊得还算愉快。

作为长期厮混在兰登的冒险协会成员兼护城官,罗伊对塞尔维商会的阴沟脏水可谓知根知底。就比如这次血祭事件后,塞尔维商会宣称全城的传送法阵都被破坏一事。罗伊表示,至少有三成的传送法阵在血祭前,就处在无法工作的状态。

“这是为什么,不及时修理传送法阵,不是会耽误商贸活动地进行吗?”戈布林不解地问道。

“呵,没有那么简单。”罗伊美美地饮下一口酒,说道:“首先,修理和日常维空间法阵需要消耗大量的空间魔力水晶或魔导器具,商会不愿全额承担;其次,塞尔维商会作为勾连雷斯垂德领,白鹰领,以及夫兰尔领贸易枢纽,有着足够的底气利用交通不便这一点,敲诈勒索。”

“比方说,雷斯垂德领的布兰度商会有一笔交易必须经过兰登,并且时间限定在今天内。这时候,塞尔维商会就可以拿出空间法阵损坏的理由光明正大地拖延布兰度商会的货品交易时间,布兰度商会就只能拿出空间水晶,作为关税呈交给塞尔维商会。”

“然后这些资源就会被用来修理空间法阵?”

“想什么呢?当然拿去喂给下面的贵族,要不然人家凭什么为你卖命呢?”

情到深处,罗伊痛饮一杯,抒发着内心的不忿。

他其实还好,作为兰登实力上乘的护城官,商会不会无缘无故克扣他的好处。倒霉的是他的那些下属,那些连骑士阶级都混不到,与平民一般无二的士兵。他们的待遇甚至不如一些经常来往兰登的行商,是真正的战场炮灰。

所以,在罗伊眼里,兰登的繁荣是虚假的繁荣,是不能惠及各个阶层的统治者的繁荣。

“今日之灾祸,便是此等愚众招致。”罗伊惨然一笑,咽下那些已逝的哀嚎。

“也许。”

戈布林消化着罗伊提供的信息,有时配合着用果汁和罗伊碰杯。

伊娜选了很长时间的酒,长到卡佩罗把饭菜都做好了,她才从酒窖里出来。

伊娜的酒戈布林不懂,但卡佩罗准备的美食是人人都能欣赏到景色:

足有一块方桌大小的托盘上放着整整四只脆皮猪肘,佐以腌制的酸菜和秘制酱汁;肉冻,红肠,酱肉切片堆砌的冷盘,搭配新鲜淡奶油调制蘸料;以牛肉、土豆、红菜、茴香等原料制成的浓汤。除此之外,卡佩罗还额外拎出一个装着褐面包和白面包篮子摆在桌上,一眼看去,好不丰盛。

“不错啊,卡佩罗。但吃这些东西就不应该搭配曼罗兰酒,得配上苦啤才行。”见到美食的罗伊一扫之前的苦闷,说得头头是道。

建政归建政,吃饭归吃饭。显然,罗伊分得很开。

“抱歉,老娘这里不是开的矮人酒馆,你和你父亲是太久没来,把规矩都忘干净了?”

“咳咳,那段时间商会的安排的任务太多了,况且老头子现在身体不好,接来兰登的这段时间里确实是没怎么出门。”

“你呀,平时多带他出来走走不就好了。”

“啧,还是不了,免得他又指责我没点正事。”

众人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就着酒肉说着平时不常会说的家长里短。平静的日子总是不声不响地溜走,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被人们拾起,珍惜。

“希尔斯小姐,克里斯镇真的已经覆灭了吗?”

罗伊提着酒杯半掩脸庞,有些不清醒。卡佩罗把桌上吃剩的骨头收拾干净,伊娜用余光看着戈布林。

都在这等着我吗?戈布林叹了口气。

“嗯,除了我和维尔村长,克里斯镇无人幸免。”

“弗兰德呢,他也死了吗?”

“...我不知道。”

“是吗......唉,怪不得老头子一直念叨‘要是当时能多带些人来城里’什么的......我又不是命运女神的信徒,哪来的未卜先知。”

“再说了,兰登只有光明教会会无条件为难民提供居所,商会可没这个好心。”喝醉的罗伊又一次指责到塞尔维商会的身上,看得出来他对商会的怨念很深。

“砰。”罗伊的头砸在桌上,说完这番话后,他就沉沉地睡去了。卡佩罗念叨一句“真不让人省心。”后,把罗伊丢到酒馆二楼的房间。

“罗伊的酒品一直都不怎么样,血祭之后就更加不堪入目。”伊娜点起一卷细烟,尽着聚餐的余兴说道:“他对这件事十分介怀,恐怕一时半会还不能走出。”

“但是,该做的事一件都不会少......希尔斯,今天就到这里吧。”

“需要我帮忙收拾收拾吗?”戈布林客气了一下。

“不用,小事而已。”伊娜摆了摆手,将剩余的酒瓶带回地窖中。

回到家,戈布林为自己施加尘净魔法,解下衣物躺在床上。不知是什么时候被灌得酒,戈布林现在头有点晕。

该死,明天还得去找维尔打听解除封城的时间,可不能睡得太晚。

入睡前,戈布林在心里提醒自己。

......

早晨,戈布林结束冥想,换上出行用的便服。为了防止耽误时间,她干脆就没有睡觉。

维尔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冒险者协会处理公务,戈布林按照地图位置,很快就找到了那栋其貌不扬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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