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月紧盯着屏幕,地图上从她家到兀华区4号街的路线显示得很清楚。时月舔着嘴唇,关掉电脑,洗了把脸躺上床睡了。

眯着眼睛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时月能看清天花板上每一点瑕疵,每一道裂痕,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看得清楚,好像黑夜从此远去了。

真清楚啊。

一只蚊子嗡嗡叫着从她耳边飘过,时月顿时集中精神,黑暗中蚊子的飞行轨迹一瞬间像是随风飘过的羽毛般清晰可见,时月随手一拍,那蚊子便粘在了她手心上。这可能是秋天最后一只蚊子了,她想。

梦中,时月又回到处决公子哥他们的那个厕所。

时月看见周围横七竖八倒着尸体,满地的污血倒映着幽蓝色的灯管,那个公子哥佝偻着靠在墙边,红色的皮革外套哪怕在这么昏暗的光线下也熠熠生辉着,胳膊上名牌手表的指针亦步亦趋地走着。他这身看着很暴发户。他们在厕所隔间里闲聊时候,说他光外套就值个小几千块,稍微蹭一下就能赔掉时月父亲半个月工资。

时月粗暴地揪起他的名牌外套,裹上了护手的拳头照着他面门重重打去,一下,两下,三下,时月像机器一样不停地挥拳、落拳,一口气抡了二三十拳下去,打得公子哥眼珠都爆了血。时月仍不满足,又抓住他额头,往墙壁上像锤钉子一样猛撞,咚,咚……直到手上、衣服上、裤腿上、墙上、地上全溅满了血污,时月方才罢休。

“你已经死了。”

时月冷声道。但这富二代昂扬起破破烂烂的脑袋,露出满口血和碎牙,只对着她“咳”、“咳”地干笑个不停,冒血的眼直盯着她笑。

时月心里莫名一阵发毛,“你已经死了!!!”,随即又一脚踹烂他的肚皮,一拳打烂了这家伙半口牙,他却仍只是冲时月干笑着。

时月紧看着他脸,又挥拳猛打,打到他眼、鼻、耳、口全是溢出不完的血,可他仍只是笑着,怎么打却不停。时月心跳一点点加快,抓起他脖子拼命一扭,咔嚓一声,可他还是不死,只是干笑,昏暗的灯光涂抹得他脸上乱七八糟,黑色的、红色的全乱搅作一团,时月看到他的脸,像坨溃烂的肉球。

时月终于忍不住转身逃了。砰,推开厕所门的刹那间,一顿阳光涌入时月的眼睛,时月抬手遮挡,才发觉天亮了。

“好吓人的梦。”时月捂着胸口,心跳慢慢缓了下来。

起床,穿衣,漱口,洗脸,厨房里爸爸刚刚做好了早饭,正热气腾腾地端上来呢。

“怎么又是馄饨啊?”

“爱吃不吃。”父亲坐下就吃,也不等她。

“行,爸做的最好吃,最美味!垃圾厨师才要变花样重口味,爸就一手水煮馄饨,也做得千变万化瞬息万变,察宇宙之奥妙洞天地之精华……”

“吃饭就吃饭,废什么话。”

“哦。”

三两口解决完,两人一大早便下楼,先找物管给时月补了把钥匙;然后去警察局告诉他们女儿已经回家了,叫他们不用再找人了,顺便补办了时月的身份证;接着两人去附近的手机店,买了新手机,中午找了间面馆吃了两大碗牛肉面;下午时月父亲给老师打了个电话,买了个一篮水果、一份红包,往里面塞了些钱,带着时月亲自登门,和她说明了时月的情况,麻烦老师除了帮时月补办学生卡、教材,也劳烦帮时月补习一下功课,说着把红包塞给她,老师先是推辞,推辞不过才勉为其难地收下,一脸堆笑地夸奖时月在班级里如何如何老实本分,答应一定多多关照她。

从老师家里出来还剩半个下午,时月父亲想着回家也是闲着,难得一起出门,刚好前段时间城里新建了一座科技馆,甚至锦鲤集团的钱虚闻亲自跑去拍了个游玩广告,里面许多小活动,这几天一直人来人往。

“都几岁了玩这个……”

时月嘟哝着,不过还是陪爸爸去了。一到门口,售票站前面早就排起了长队,都是父母带着孩子过来玩,还有附近几个学校组织孩子集体来观光活动的,出乎意料的挤满了人。

父女俩排了老长的队才买到票,又跟在学生队伍里面挤来挤去,哗啦啦飘落的树叶也盖不住密密麻麻的人脑袋。

“这周六怎么还这么多学生啊……”时月父亲吐槽到。

“就是周六才这么多人啊。”时月叉着腰,一脸不忿地道,“学校肯定不乐意占用上课时间,但是估计他们也有任务吧,什么增进学生课余学校啥的呗。反正锦鲤集体每年都给教育基金会投钱,学校也要帮他们赚回来嘛。”

“哦?你个小脑瓜知道的还挺多。那我问你:教育基金会是哪个机构设立的?归属谁?资金用在哪里、组织怎么运作?锦鲤集团是投资商、开发商、还是承包商?它主营什么业务?来,你懂的多,你给爸爸说说。”父亲狠狠揉了揉时月的脑袋。

“爸……”时月撇过他的手,瞪了他眼,又做了个鬼脸。

“好好读书,别净想有的没的。”

“略~”

科技馆一楼有4D虚拟实境的演出电影,二楼像个游戏厅,有许多免费体验的VR设备,三楼介绍了许多生活小知识,每个版区附带了相应的设施供游客切身体验;四楼是有关机器人和AI的展厅,让游客与AI互动,观赏机器人;五楼则介绍了额外许多军事知识,比如如何防范无人机空袭,如何躲藏地毯式轰炸,烟幕弹的工作原理、坦克和自行火炮的区别等等,还提供了模拟乘坐机甲、射击打靶、模拟山地越野等游乐项目。

等父女把科技馆从上到下玩了个遍,已经是傍晚了。科技馆里有餐厅,也有便宜提供的盒饭,时月想随便吃点算了,却还是被爸爸拉近炸鸡店啃了份全鸡,还吃了许多零食,时月直呼吃不下了才作罢。

一直到晚上两人才回到家,不过刚踏进家门不久,时月父亲就准备去开车了,并叫时月好好看家,可别一个人在家里都走丢了。

“爸,你又开夜车啊。你今天都忙一天了,偶尔休息下呗。”

“我今天没休息吗?”父亲故作不解地问,又摸了摸时月的头,“乖,好好学习噢,把功课补上。”

临近玄关他又回过头:“诶,你没问题吧?要不我还是看着你吧?你万一真在家里走丢喽!”

“你还是上班去吧,快去快去……”

“臭丫头。”

父亲“砰”地带上门,见他的背影消失在玄关,时月立刻掏出手机,又确认了一遍路线,坐公交车从她家到兀安区4号街大概要两三个小时,黑市是凌晨一点才开业的话,她可以等到十点以后再出发。回房里清点了下现金,拿了把水果刀藏在身上,又从储物间里面翻出一大蛇皮袋,在书桌前干坐了一小时,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时月便拎着蛇皮袋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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