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居然还学会了飞行。
突如其来的喜悦,让我忘却了所有痛苦,忍不住在森林上空展翅遨游。我终于可以和同族一起在天穹下起舞了。
我要将这份喜悦分享给它们。越过山丘和密林,我终于来到了丛林深处一小片的花海——那是我们小小的、温暖的舞台,每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们都会聚在这里与花儿共舞。
【肯拉维利,伊芙,斯凡德特,爱尔...我的伙伴们,你们在哪里?】
没有人回应我。
我这才看到,原来大家都藏在花丛中,正紧张地望着天边的方向。它们连身后的翅膀都紧收到一起,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是因为我吗?
我想告诉它们,我不会再伤害它们了,可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打断了我。
【快躲起来!灾难就要降临了!】
不等我回忆那声音的主人是谁,一声巨响便从天边传来,我惊讶地朝着巨响的方向看去,一道紫色的光芒正迅速从天际飞来,向着森林坠落。
【快!躲到花儿的根茎里!】
一种不祥的感觉将我紧紧攥住,我不再犹豫,连忙朝着最近的一株薰衣草飞去。
每一只妖精都对应着一种植物,而那种植物其实就是它的家。当妖精疲惫时,就会在它所象征的植物里入眠;当危险降临时,妖精也会躲藏到植物里,前提是它们反应得足够迅速。
但令我始料未及的是,我居然没能融入到那株薰衣草里。我的家居然拒绝了我的进入。
为什么?
来不及沮丧和困惑,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后一只手将我迅速拉进了一旁的三叶草中。
【肯拉维利,你的智慧被魔蚜虫吞噬了么!阿卡迪亚在昨天已经死去,父神还没有诞生新的阿卡迪亚,你现在怎么可能融入进薰衣草中?】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个梦,现在的我不是阿卡迪亚,而是肯拉维利!而且此时的我竟然还没有诞生,所以,这是肯拉维利的记忆,因为它比我年长,曾见证过我的诞生。
而之所以薰衣草会拒绝我融入,是因为失去了象征者的花儿,就像是被锁上的屋子,除非父神再诞生一个象征它的妖精,否则其他的妖精都打不开这间屋子。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象征它的妖精拒绝向其他妖精敞开自己的家,只不过还没有妖精这么做罢了。
至于把我拉进三叶草的妖精,正是三叶草的象征者——伊芙。
【对不起,伊芙,我一时间忘记了。】
我羞愧的低下头,忙向伊芙道歉。伊芙是我们中最年长的妖精,它仁慈,勇敢,我们总是乐于聆听它的话,虽然妖精们没有族长,但伊芙在我们心里就相当于族长。
【真奇怪,肯拉维利,你今天有点不像肯拉维利,平时你都是跑的最快的那个,哪里还需要我来救你?】
没想到,伊芙的直觉居然这么敏锐,我一时间竟忘了该怎么回答。但好在,我们现在都是处于一种神奇的魔法状态,在这种状态下我们都融入进了三叶草的根须里,虽然看不到彼此,但却能感觉到彼此的本质。
【我只是太担心了,我们到底能不能度过这次灾难?】
我学着人类的做法,编了个理由。果然,伊芙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件事,而是被我的话所引导。
【不用担心,父神会庇佑我们的。】
她的回答令我一滞。
父神的确一直在庇佑我们,可祂并非全知全能,祂庇护着所有妖精,却不会单独对某个妖精施以援手,每逢有妖精意外死亡时,祂也只会诞生一个新的妖精来接替它。不过比起其他的神明,祂已经算十分尽责了。
等等,我怎么会产生如此亵渎的想法?我怎么可以评判父神呢?难道成为人类后,我的思维也开始被影响了吗?
一时间,我心乱如麻。我似乎正向着人类转变,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正确的。我甚至想立刻就醒来,但理智告诉我不要这么做,因为我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梦见肯拉维利的记忆,或许醒来后就再也看不到这些了。
我要继续看下去,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就在此时,大地开始剧烈的震动,一道强大的魔力波动正在席卷整个妖精之森。通过这株三叶草的感知,我们看到了许多树木、花儿都被那股力量拦腰折断,动物们也死伤惨重。成片的飞鸟从空中坠落,而溪水中的鱼儿却被炸上半空,我甚至看到了一只拼命逃窜的兔子,五脏六腑突然爆裂开来,最后痛苦地睁着眼睛死去。
太可怕了,那究竟是怎样的力量,竟然对森林造成了如此巨大的破坏!
待余波散尽,我们纷纷从藏身处出来,只是每一只妖精都不再像平日里那样快乐,它们似乎第一次学会了悲伤。
【那究竟,是什么?】
一只妖精难过地看向灾难发生地,它的翅膀早已因愤怒而张开。
【我之前看到了,那道光芒里似乎有一个人类的身影!】
另一只妖精惊呼。
【人类?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真的是人类吗?这种力量已经堪比神明了!】
【住嘴吧,父神的伟力可比这要强大的多!】
妖精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活像夏日的苍蝇。
【不要争吵了!你们忘了么,那里是我们的圣树!】
伊芙飞到半空,指向了爆炸中心的一颗巨树——那是父神亲自栽种的树,是妖精之森的核心,也是妖精们诞生的地方。
但现在,那圣树已经被炸断了一截,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木桩子。
【我的父神啊!】
一只妖精痛苦地从空中跌坐在地,甚至开始哭泣,可马上,它就停止了哭泣,继而陷入了更大的惊恐中。
【糟了!今天还有一个新同胞要诞生!】
我猛地一惊,几乎要从梦中惊醒。
新同胞……就是我呀。这一天竟然是我的降生之日!
我忽然有些害怕,或许一个关于我的、可怕的秘密即将被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