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就此度过,天上的雨稍小了些,而雷鸣声仍不时响起。
米莉娅和梅尔还没醒,而罗格一晚上都在练习激昂之刃。当然,他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成功使出,但在摸索中他已经有了一些体悟。
这个术式确实有着奇妙的魔力。在练习了一晚后,他原本有些悲观的性格豁达了不少。除此之外,他还感到久陷瓶颈的斗气有了一丝松动。
等到斗气全部冲破瓶颈,就是罗格晋升黄金骑士的时候,那时他大概也能掌握激昂之刃了。
距离那一刻到来还很遥远,但这已经让罗格获得莫大的干劲,有一个好盼头总能激励人前进的。
轻轻放下剑,罗格打算稍微休息一会儿。他抬头看天,估摸着大概过个两三天就会雨停,到时候就要继续赶路了。
罗格的余光瞥到远处的天空,他忽然看到一个有些突兀的东西。
原本因为乌云积压而显得灰蒙蒙的天空,在前方格拉盆地的上方,有一个扭曲的黑点。它与周围的一切太不协调,很难让人注意不到。
罗格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稳住心神,仔细看向那个黑点。
漂浮在空中的物体,是个深黑色的圆盘,它向四面八方伸出了触手一样的根须状长条,就像是在蔓延扩张。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罗格从未见过这种邪门的东西,但他猜出天空中的圆盘大概是白月地区的魔族搞出的产物。他注意到圆盘的触手似乎在伸长,而圆盘的面积也扩大了一点。
隔着这么远,他都能勉强观察到它面积的变化,那么这东西实际扩张的速度是有多恐怖?
罗格深知此刻不能浪费时间,连忙跑回山洞,将梅尔和米莉娅叫醒。
“怎么了?”
梅尔和米莉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还没完全清醒。罗格不敢耽搁,晃了晃她俩的脑袋,急道:“梅尔,米莉娅小姐,格拉盆地上空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是个黑色圆盘,还在变大,我觉得那东西有些邪性...”
话音刚落,梅尔还没说话,米莉娅却怔了一下,随后变得脸色苍白。她迅速爬起来,光着脚跑出山洞,死死盯着天上的圆盘。
梅尔见米莉娅反应异常,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她快速穿上衣服,和罗格一起走到米莉娅身旁。看到那个东西后,梅尔的神情变得凝重。
身为超凡的她比凡人的二人看到的更清楚。那圆盘挥舞着触手,张牙舞爪,像是一只耀武扬威的野兽。真正让她震惊的是圆盘中间长着的几张怮哭的人脸。它们面目扭曲,如同承受了极致的痛苦,却又动弹不得,牢牢地焊在圆盘上。
这个圆盘脱离了恶心的范畴,达到了猎奇的程度。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她看了一眼米莉娅,祭司的脸庞已经变得惨白,嘴唇喃喃地在说什么,显然是过于慌乱。
梅尔扶住她的肩膀,用圣光安抚她的情绪,问道:“米莉娅,不要慌张。你认出这圆盘是什么东西了吗?”
米莉娅听到了她的话,缓缓转头,市区血色的嘴唇吐出几个字:“那...那个是...黑祸...”
黑祸?
梅尔得知了圆盘的名字,正要再问,米莉娅紧紧抓住她的手:“天使大人,快去黑祸的正下方!它是依靠吞食人类的灵魂而生长的,现在那里正有人被杀害!”
听到这话,梅尔肃然。事关人命,此时不容得多问。她直接张开翅膀,打算飞向黑色圆盘所在处。
米莉娅拉住她的衣袖,说道:“天使大人,也带我过去吧!黑祸是一种阵法术式,要破坏它必须刻画逆阵法,我可以通过它的原术式进行反推!”
梅尔闻言点头,将手伸到米莉娅腋窝下面,准备带她一起飞行。
临走前,她转头看了一眼罗格。事发突然,她有很多话打算和罗格交代,然而时间并不允许。迟疑了一下,梅尔对他说:“罗格,没时间细讲。如果我和米莉娅三天之内没能回来,你就回到露娜城吧。我身上还有一件魔法道具,我会将它交给你,靠这个你能回到安全的区域。你不要冲动行事,一定要保重。”
说完,她将一块绿色的符石交给罗格,抱起米莉娅一飞冲天。
罗格还留在原地,呆呆地握着天使少女交给他的魔法道具。他看见梅尔和米莉娅的身影越来越小,良久才缓过神来。
虽然最先醒来,发现黑祸的是他,可在刚才二人交谈时,他一句话也插不上。自己没有快速赶过去的能力,也不熟悉阵法术式,就连实力也弱到要他人顾虑。梅尔认为她可能会回不来,即使如此她也没有拜托罗格帮忙,而是叮嘱他好好保重。
自己帮不上梅尔的忙,意识到了这点的罗格觉得有些难过。
明明昨天一切还好好的,他们在山洞躲雨,梅尔指导他练剑,将激昂之刃的术式教给他。正当一切都在向好处发展时,又有意外迭生,然后天使像一颗流星从他眼前消失。
梅尔最后留下的话就像是什么征兆,令罗格感到不安,他害怕那两人真的一去不回。如果这件事发生,自己要去寻找他们吗?还是和几年前从首都回到家乡那样,再灰溜溜地逃回安全的地方?
一根刺狠狠扎在罗格心上,本来因修行激昂之刃提升的心情又失落下去。他看向梅尔塞给他的符石,将其紧紧握住。
另一边,梅尔抱着米莉娅在空中疾驰。为了不让飞行的姿势影响速度,她选择从米莉娅的腋窝下将她抱举起来,然后托住她胸口以上的部分飞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让米莉娅下半身无法固定,被高空的狂风吹得飞来飞去。如果不是梅尔抱得够紧,恐怕柔弱的祭司早就被风刮飞了。
除此之外,迎面而来的暴雨洗礼才是两人面临的真正考验。梅尔和米莉娅在孤立无援的高天之上,直面仿佛全世界的雨滴弹幕向她们袭来。心性软弱者面对这样的雨会直接晕过去,好在二人心性坚强,不会因为大自然的狂暴而退缩。但是物理上受到的影响仍不可避免,她们身上已然完全湿透,密集的雨点打击令她们几乎睁不开眼。
狂风呼啸的怒吼盖过了周围所有声音,梅尔不得不大声呼喊:“米莉娅!那个黑祸,到底是什么?!”
刚刚张口,雨水就差点灌满她的整张嘴,梅尔差点呛到。不过她的喊声成功让米莉娅听到,她也大喊回复道:“黑祸和,抑魔大阵,有些相像...咳咳,被它覆盖的地界,人类的力量会遭到削弱!如果让它覆盖整个白月地区,我们就没有夺回白月的希望了!黑祸通过吸收人类灵魂增强,魔军一定在黑祸低下,进行屠杀!”
梅尔本已把黑祸的效果想得极其恐怖,但那和米莉娅所说的实际效果相比仍是远远不如。本来人类依靠抑魔大阵,才能使魔族感到忌惮,不敢随意入侵;现在白月地区没有抑魔大阵守护,若是黑祸当空,将本就弱势的人类再度削弱,那摩尔利亚帝国的军队根本无法收复这片地域。
这么看来,他们能及时遇到还没成长起来的黑祸,反倒是件好事了。魔族派了多少兵力镇守黑祸,梅尔无暇细想。就算有魔物将军守在那里,自己也得把黑祸破坏掉。
......白月地区本来就是因为自己沦为如今这般境地,她一定要拼尽全力拯救这里,偿还自己的罪。
梅尔抱着决然的心情,羽翼再次加速,灰色的天空出现一条银白色的剪切线。有落雷从她身边降临,发出炸裂的爆音。梅尔不为所动,被她抱着的米莉娅也默默承受的一切。
没有通过语言交流,二人的心意达成了一致。她们共同承受着自然之怒,为了拯救人民与城邦,向着灾厄进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