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

冰冷潮湿的地牢中,空气弥漫着霉味和铁锈的气息。

苔青色石壁的水珠在深蓝光线下折射出微弱亮光,仿佛在讲述着岁月的痕迹。地面上湿漉漉的,偶尔有水滴从天花板滴落,发出沉闷的响声。

某个房间。

铁链叮咚作响,响声在石壁间来回动荡,久久未曾停歇。

冷映雪的眼神空洞而麻木,她并没有因为眼前几人的到来,而有任何情绪波动——

咔嚓。

铁链捆住的左手,被人硬生生掰断小拇指,漂亮而纤细的指尖翻转、弯曲被掰扯得不像样。

她没有叫,也没有哭,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变化,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没过十分钟。

冷映雪被掰断的手指自动纠正,慢慢变回原来模样。

“1号实验体果然名不虚传,拥有如此恐怖的恢复能力……这种力量一旦被我们所掌握,我们将无敌于一切。”

黑衣人拿出一根红绳,然后在红绳尾端系了张纸,上面注释着她的名字。

他心满意足地离开房间,不一会儿隔壁房间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声、叫声,但声音早已嘶哑干裂不像是人类的声音。

三天后。

黑衣人重新来到冷映雪面前,用一柄生锈的钝匕首,反复来回艰难地切割掉她左手五根手指——鲜血沾满了裙边,将黑色衣裙染得更黑了。

“你真是越来越没意思了。”

他凝视冷映雪,舔了舔自己的鲜红手掌:“如果你能像猎物一样惨叫该有多好?我讨厌你闷不作声,这样会显得狩猎很无聊。”

砰。

黑衣人猛地对冷映雪轰了一拳,她胸膛的几根肋骨咔嚓断裂,可冷映雪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眼底似一潭死水,掀不起半分涟漪。

“你为什么不叫,你以前的痛苦呢,该死的女人,看着我!”

他一把抓住冷映雪衣领,不顾那件衣服早已漆黑粘稠,甚至带着一股腥臭与腐烂的味道。

那双充斥着怒火般的瞳孔想要看出她的一丝窘迫,可惜所有情绪不达眼底,冷映雪脑袋被摇晃着一动不动。

黑衣人咬牙切齿,左手抓住少女长发,右手紧握匕首,试图扎进冷映雪左眼——一想到钝刀搅动眼眶,然后从里面挖出一颗鲜活的眼球,他心底一阵激动涌上来,唾液不自觉顺着嘴角流下。

“够了。”

靠在门口的黑衣人瞥眼提醒:“最近夜火城有大动作,大龙皇朝的那帮家伙打掉我们不少据点,它们顺藤摸瓜很快会来到这里,上面的命令不要忘记。”

在转移这些试验品之前,不要对它们造成什么伤害,否则转移过程会很麻烦。

“真tm无聊!”

黑衣人咬牙切齿,悬在冷映雪眼球不足三厘米的匕首,狠狠划过她左脸,鲜血连成串一滴滴滴的顺着下巴落在地面,直至黑衣人们离去她才闭上眼。

左手五指正缓慢生长,疼痛早已让她麻木。

思维遁入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

冷映雪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

【血色】大龙皇朝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同时也是大龙皇朝顶级势力。

它们折服在皇朝境内各个角落,有属于自己的情报网、训练杀手的方式。据传血色高手无数,如果有人开得起价格,大龙皇朝的皇帝也能被砍下脑袋。

冷映雪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进入血色。

她只记得那是一个冬天,寒冷的冬天,年纪尚小的她在母亲死后,被后妈赶出家门。

冷映雪永远忘不掉父亲的眼神,他远远站在会议室门口,一句话也不说地望着自己,仿佛在观察陌生人。

冰冷的眼神斩断所有话语,当大门关闭的那一刻,她所有想说的话化作云烟。

后来一个慈祥的奶奶,给了冷映雪一个红薯。她现在都还记得,那个红薯暖暖的揣在怀里,可以把身体捂热;甜甜的红薯是她至今为止吃过最好吃的东西,甜到了她心窝。

老奶奶没能熬过那个冬天,冷映雪再次无家可归,被游荡在外的血色成员看中,待会据点欲要培养成杀手——

冷映雪的特殊体质不出意料地被发现了。

拥有特殊体质的人很少,因此血色花了大价钱、大精力培养她,可随着时间推移,血色的管理、杀手们害怕了。

一个从不畏惧死亡、从不畏惧鲜血的杀手,拥有极其可怕的恢复能力,后果会是什么呢?

它们紧急下达命令围剿猎杀冷映雪,不惜一切代价废掉她的修为,并将她永远地锁在暗无天日的牢笼,不再让她产生危险。

顺手还可以拿去做研究,试图复制可怕的能力。

直至有一天,巨响打破了一切。

大龙皇朝的暗探发现地牢,联合附近人手冲进此处,与血色成员厮杀一片。作为最重要的囚犯,冷映雪被黑衣人带出冰冷地牢,那抹久违的阳光重新拂过全身,她神情恍惚了片刻。

没过半小时,血色的队伍遭到袭击,冷映雪与他们走散了。

重获自由的她…并没有为此喜悦或惊喜,只有茫然与无措。

她浑浑噩噩地行走山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该前往何方,更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没有任何准备与方向。

【自由】对冷映雪而言极其陌生,她从未想过拥有它。

因为大龙皇朝的每一个角落都有血色的影子,影子们不会让她重获自由。

但冷映雪不想重回阴暗潮湿的地牢。

于是她站在悬崖边吹着冷风,静静地站在那里许久,像是一尊不会动的雕像——山下的参天大树比蚂蚁还要小,奔腾的江河不过手指宽细。

冷映雪好羡慕山间盘旋的飞鸟——

“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一定会获得真正的自由吧?”

冷映雪浑浊、昏暗多年的眼底,难得浮上光亮,她抬头望向远方蓝天,阳光是这么的温柔,花草也好芬芳。

这一刻少女难得上扬嘴角,她抬头望着朵朵近在咫尺的白色棉花糖,一步一步向前靠近,想要伸手抓住它们。

她突然想起多年前,老奶奶送给她的红薯。棉花糖与红薯相比,会不会更甜呢?还是没有红薯那么甜?好想尝一尝啊。

黑夜降临前的最后那秒,她想无论哪个更甜…不重要了。

至少她还记得,甜是一种怎样的味道。

……

“大哥大哥,她好像醒了。”

耳边传来一阵声音,冷映雪迷迷糊糊间重新恢复意识,心下一紧。

没死成?

自己的体质…太特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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