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自从认识了璃之后，系统还算是老实，至今为止也只是发布了一个两界山的任务，而在璃帮他报名的时候，他也就接到了任务。

在璃确定进入了阴间去屠杀厉鬼之后，张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苦涩。

他重新看向了自己的任务。

“任务：天下第一（前置）

任务描述：作为被系统选中之人，作为天命所归之人，你制定肩负这世上最为重大的使命，因此，你注定要成为世界最强。协会关于青年的选拔已经开始，想必你已经拥有了三十岁以下青年最强的觉悟。

任务目标：在考核中获得冠军，成为青年一代最强。

任务奖励：大天师王离道术集。

失败惩罚：抹杀”。

他看着任务的描述真的是一阵头大，有一种自己已经是死人的感觉。璃说是去鬼蜮搞点厉鬼过来用来锻炼他和李梦梦的水平——他才终于有面露苦涩的空间，他不是很想让璃担心。

虽然，璃好像从来都不担心自己。毕竟对方是厉鬼，自己虽然是喜欢她，可是她好像并不喜欢自己，可是，不管怎么说，他终究还是不想让璃担心。

但如果非要说，他是悲观的。他如今不过是一个出神境界，即便是在璃的磨砺之下，成就驱物，那也不过是驱物而已。别的不说，他已经给刚刚买了手机的纯阳子和重瞳子打了电话，询问他们是否要参加。

虽然这两人参加，不过对方却也给了自己忠告，说是“尽力验证自己的修行即刻。至于取胜，恐怕是纯阳子来了都不一定能够获胜。”

他隐藏了纯阳子的身份，说以，他在用另外一种方式告诉张枫。即便是他，堂堂纯阳不灭体，还是夜游神的境界，也未必能够拿到最终的胜利，承担“天下第一”这样的称号，当然，这还是前置版本。

张枫猜都猜得到，后面说不定的还有正式版本。尽管这一次系统的反应让张枫很惊喜，他第一次从系统的描述上看到“天命锁柜之人”“被系统选中之人”这样子极为人性化的描述，同时，也是第一次从系统那里看到如此诱人的奖励，竟然是大天师王离的道术集！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方，大天师王离那可是……唯一一个“仙”啊！

不开玩笑的说，张枫对这一次系统的奖励相当满意，可以说，这是他唯一一次觉得系统真的靠谱的时候。

可是，天下第一实在是太难了。

他发自内心的衍生出一个问题。

他张枫，是天命所归吗？

“师兄？璃老师让我们这样扎马步要扎到多久？我要坚持不住了！”李梦梦扎着马步，满头大汗。张枫也是两腿颤颤，龇牙咧嘴：“坚持，要再坚持，师兄和你是同一起跑线！师兄也没有练过！”

……

张枫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璃很确定这一点，因为自己帮张枫报名这件事情，从最开始璃就没有想过张枫会接受。她本来打算是抛出两本自己的道法来引诱张枫，就说自己偶然间得到了大天师王离的道术——结果没想到，他什么都没有说。

而且……

璃冲鬼蜮回归之后，发现张枫晕过去了。

但即便是晕过去了，他还是在扎马步，璃当时就发现，张枫用道术固定了他自己的身体，就是为了让马步持续的扎下去。

这当然是错误的。

扎马步可不是站在那里一直扎着就练的，而是要随着身体极为细微的起伏，使得重心有规律的发生变化，气血随着起伏，才有修炼之效。如此用道术固定自己的身体，只会让血脉淤积，与锻炼毫无意义。

可——即便知道张枫的做法是错的，可璃很确定的一件事情就是，张枫对这个事情很看重。他看向了一边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的李梦梦，轻轻把李梦梦摇醒。

李梦梦睁开眼睛，正打算说话，却发现璃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她拉着李梦梦来到浴室，设下了隔音的结界。

“你师兄是什么情况？”

李梦梦这才终于说：“师兄说既然璃师父你让他参加考核，他就一定要拿到最高的名次回来，他要做天下第一。哪怕这个天下第一只是三十岁以下的人。”

少女说这个话的时候，脸上显露出一抹崇拜：“不愧是师兄！我也想要成为像是师兄这样的人！”

看着少女的表情，璃有些意外。

和张枫相处的这些日子，别的不敢说——张枫修行其实真的算是努力，至少，从璃出现过后，张枫的电脑基本上就是璃在控制。这个男人社交方面的生活也是极为乏味，甚至所谓的x信好友都找不到两个聊天的。

更不要说平时有人约吃饭之类的事情，根本不存在的。

但是，她也很清楚另外一点，就是张枫这个人其实对名利没有什么兴趣，非要说的话，他对钱有兴趣一些。譬如说老老实实上班赚钱，即便是被莫夏丽骂了也什么都不说。但是这一点，在从莫夏丽那里赚到了20w“巨款”之后，也就像是没有了。

20w是一个很大的数目吗？不说这些年的通货膨胀，即便是璃死掉的那个时间点，能够拿出20w的也大有人在。在如今这个时代，张枫最多在他老家的那个县城里面给个首付。在他工作的这个城市，他连首付都给不起。

可他就已经对钱不是太在意了。

璃觉得张枫这种心态其实算半个天生的修道种子，对名利和财务不算是贪恋，唯一也就是喜欢上了自己——可璃其实不是禁欲那一派的道人。她原来活着的时候不接受，仅仅是因为她要以杀死雪女为毕生的使命，沉重的负担让她喘不过气来，而并非她崇尚这样的教义。

可是就这行近似于半个修道种子的张枫，从自己给他报名开始就显得有些异常，璃看的出来张枫对成为天下第一并没有什么信心，他个人完全不在意这种虚名。可他却又对李梦梦说要成为三十岁以下的天下第一。

这到底是为什么？

张枫这个人是有秘密的，璃之前就知道这一点。她很多时候可以读取到张枫的想法，作为厉鬼，这是天生的能力，就譬如说大多数达到了厉鬼境界的鬼物都可以让人看到自己内心中最害怕的东西。

可是张枫有些时候，璃就看不到他的想法，璃觉得张枫身上应该是有某种法器保护， 又或者说，张枫的某些想法和“天命”有关。

作为道士，作为修道者。每一个境界高深的道人都会对“天道”有所研究，这是他们立身安命的根本。

就像是璃，尽管她并没有像是以卜卦之道闻名的“天机子”“朽木真人”这类人一样，对此道极为痴迷，但她的确有研究，她研究的方向是“大妖的诞生”。

想要杀死大妖，就要对大妖有足够的理解——最简单的问题是，天命为何会诞生大妖？

要知道一个很基本的事实是——大妖诞生的时机是非常微妙的，非要说的话……是在近现代开始的时候。

是工业开始真正发展以后……鬼蜮破碎，亡魂进入人世间，鬼神由死而生，成就大妖。璃是学过近现代的科学技术的。

从科学的方面上来讲，工业的革命，生产方式的改变，生产力的快速提升促进了社会的变革和发展，最终变成了如今的形态。一切都是合情合理。可如果是从一个道士的角度上来看，从天命观测的角度上来看。更像是天道自己出现了问题。从而演化过程中出现错误，才导致了所谓的工业发展。

当然，更多的事情，她没有再去观测了。

她并不精通于此道。

重点在于，张枫这个人的出现，他毫无疑问的是气运之子，自己会遇见他，他会拿走自己的寄托物，毫无疑问是天道的演化，是命运的安排。

而他不能被自己观测的部分，多半就是涉及到天命，涉及到未来——涉及到，世界的演变。

坦率来讲，璃不甘心。

她是大天师王离，她是古往今来第一个突破了那前所未有境界，成为理想中“仙”的人。可张枫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所谓的“仙”亘古存在，意味着神话的存在，意味着她璃到了天庭可能就是围攻猴子那十万天兵天将的一个。

意味着她的一切，即便是她自己成就“仙”的境界，也不过是被“命运”所安排，学习卜卦之术，可以勘定人的命运。她早就应该知道，人从诞生以来，命数就自由安排。

可，那是成为大天师之前的璃。

在成为大天师之后，璃就不那么想了。

因为她自己打破了命运的囚笼，她自己迈入了前所未有的领域——如果所谓的命运当真如此伟大，那么此刻，自己的叛逆也一定在命运中……那么便是命运所注定的，所允许去做的事情。

倘若命运当真如此伟大，那么她顺从又如何？

在和张枫接触了这些时间之后，她终于决定，要探究张枫内心的世界，探究这个男人内心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