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什么人？
对于这个问题，白翦的心中始终没有答案。
但是他知道，叶成已经在沈卿秋的话语中动摇了，此刻他那务必暴怒与丧失了理智的行动就是最好的证明。
……仅仅只是灵轮境……仅仅只是一名灵轮境而已！
那一声声的爆吼伴随着手中的锋刃在空气中炸裂，曾经苍翠茂盛的竹海此时已是一片狼藉。
这小子……是个叶成面前所必须清除掉的污点！
白翦仔细的观察着沈卿秋。
那令人生恶的战斗风格，无法解释的战斗方式，以及……专注到令人胆寒的……死人一般的信念……
这一切都是现在的叶成难以望其项背的。
第四息。
沈卿秋挥剑将叶成逼退，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那冰凉的空气蛮横的撞开他已经变形的气管，发出怪异的、如同风箱一般的动静。
“薄暮”只是通过短时间打开奇穴而增加修士的爆发力而已，若是想要以此来抹平整整一个大境界的差距，多少有些天方夜谭了些。
自己所能做到的都做到了，所能想到的也都想到了，沈卿秋曾经一直幻想着再次与主角对上之后一定要怎么怎么样，但是真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内心深处却又渴求着命运能够微微垂怜一下自己，哪怕是一点点就好。
第五息。
“薄暮？”
白翦的声音从叶成的脑海中传来，后者微微眯起眼睛，在意识中询问道：
“‘薄暮’？那是什么？”
“是璇玑宗的秘法……”说到这里，白翦稍微停顿了一下，“……当初是训练死士们使用，短时间提高灵力运行效率的秘法。”
“死士？”
叶成被沈卿秋一记重斩逼退，他反手向前挥剑反击，却发现沈卿秋的动作慢了一瞬，被他的剑刃在肩头开了一个口子。
“他的右手好像有旧伤，你主要攻他右路就行。”
白翦沉沉地说着。
“话说回来，薄暮能够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叶成我们也可以先暂且撤退，然后再——”
“不行！”
叶成粗暴的打断了他。
“我必须亲手杀掉他……必须在这里，必须在这个时候！”
第六息。
沈卿秋沉默的将右手的剑转到了左手，右臂以及附近的经脉已经报销，眼睛也被鲜血污了视野，使得视野里到处都是一片红。
白翦已经发现了他能够快速拆解叶成剑招的事情，于是便告诉他不要再使用任何剑招，只用最基础的劈砍、捅刺、切削就行。
第七息。
叶成的动作终于慢了下来，即便白翦能够为他提供足够的灵力支持，那也还是要建立在叶成肉身的基础上。
沈卿秋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他迅速向前步步紧逼，不给叶成使用任何丹药的机会。
疼痛的感觉好像已经远离了身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飘飘的麻木感。
第八息。
沈卿秋找到机会绕到了叶成身后，他觉得还是自己要更熟悉左右开弓一些。
霜辰剑挥下，阴燃着的火焰斩落对方握着“寅月”的手腕，而于此同时他身前空门打开，也结结实实的挨了叶成转身而来的一记斩击。
……
——哈……主角……也不过如此嘛！
第九息……
沈卿秋提前主动结束了“薄暮”。
他踉跄了几下，才依靠着霜辰剑的支持勉强站稳。
站在对面的叶成虽然同样遍体鳞伤，但因为有着白翦帮他承受了部分攻击，所以实际上的状态要比沈卿秋强上许多。
“结束了。”
叶成狞笑着说道。
“你是第一个能把我逼到这个地步的人……啧啧，还真疼啊！”
手腕的切口被他用灵力封住，沾染着血液的幽冥渡也因为激烈的战斗而掉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真是抱歉啊……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杀掉我呢？”
将灵力汇聚于剑尖，叶成已经仿佛能看到他将对方的心脉彻底粉碎的画面。
“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但是很遗憾，我对死人没有兴趣。”
叶成抬起剑尖，向着沈卿秋疾步冲去。
……
“你说得对，确实对死人不应该有兴趣。”
沈卿秋睁开眼，再次发动了只能活动最后一息的“薄暮”。
第十息。
电光火石之间，沈卿秋侧身让开了叶成的剑锋。
他抛下手中的霜辰，从怀中拿出了那把几乎被所有人忽略的匕首……
“什么？”
从背后把它深深送进了叶成的气海。
齐柄没入。
上一刻还在经脉中奔腾的灵力瞬间消失，叶成向前走了几步后，不受控制的跪在了地上。
“妈的凭什么！”
他转过身，怨毒的看着面带笑意的沈卿秋。
看着他从地上慢悠悠的提起自己的霜辰，一步一步地、摇摇晃晃地向自己走来。
“这位小友……”
白翦再度现身挡在了叶成身前，相比于之前来说他明显虚弱了不少。
“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
“我们做错了什么，给你赔礼道歉便是，若是你有什么想要的灵宝，现在你也夺下来了，尽管拿去便是。”
“……”
沈卿秋不是不想回答，是他已经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着无法行动、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与恐惧的叶成，以及曾经威名赫赫，如今为了自己的弟子终于愿意放下身段的白翦，沈卿秋感觉出了一种莫名的荒唐感——
这就是曾经的主角，这就是曾经不可一世的主角，这就是曾经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人给他擦屁股，都有人给他收拾烂摊子的主角。
……呵
“就算拼着老夫这条老命，我也不会再让你前进一步！”
白翦阴沉的目光中透露出了一抹熟悉的亮光，沈卿秋微微楞了一下，那道光他在霁无月的眼里也见到过。
……你……倒是真有个好师父。
“小友的本事，老朽和我这徒儿已经领教到了，日后若是能再度遇见，定当重新讨教一二。”
白翦看到沈卿秋不在前进，便暗暗松了一口气。
谁知下一秒，他就从沈卿秋的眼神中看到了嘲弄与冷漠，以及他用尽最后力气抬起的手臂和霜辰剑上闪耀的符印光芒。
……谁告诉你我不会动手了？
当初沈卿秋在拿到霜辰剑的时候，就一直在闲暇时间在上面加持着符印，虽然强度不算很高，但是将其积累起来一次性引发，也会有不小的威力。
此时他甩出的霜辰犹如离弦之箭般穿过了白翦虚幻的身体，而动弹不得的叶成只能睁大自己的双眼，束手无策的等待着死亡来临。
……
“住手！”
就在霜辰即将从叶成眉间穿过的时候，一道强横的气息从天而降，一掌将那飞剑拍到一边。
“小小年纪，竟是如此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