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虽有不同,但所有外来者也皆是同样的开始。始于利益驱使的召唤仪式,被召唤的人从原世界消失,随后出现在这个世界,肉体连同灵魂一起。或许是神明的不忍,在穿梭世界的过程中被召唤者会被赋予一些奇特的能力,小至寿命延长,大至呼云唤雨...而那些能力就是召唤者费尽心思寻求的勇者之力。”
“其中最为人渴求的便是天赋能力,无需任何培养,只需简单观摩就可以达到常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触摸的高度,这样的外来者一经问世皆被冠以勇者称号,出现在战场上,为他人的利益与同族,异族舍命厮杀。余下能力不出众者一样被安排好了道路,只有少数会因意外脱离掌控,成为变数,但也仅有少数。”
“勇者,向来不是人们歌颂的英雄,最为无用而又悲惨的工具才是它们归宿。”
讲述完勇者的骗局,阿贝丝看向伊梦,后者露出了些许惊讶,但没有她意想中的那般震惊。
“看来你已经知道一些。”阿贝丝接着说道:“不过要是你亲眼见证整个召唤过程,那么肯定还会觉得我的叙述还是太过简单,毫无人性用在那些家伙身上没有半点不适,全是一群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畜牲东西。”
关于勇者的传闻伊梦是从拉妮娜口中了解,听了她的自述后自然而然的就猜想自己是否也是一样被召唤而来,只是在其中出现了问题,但因为当时拉妮娜对自身的自信,便断定伊梦就是那种没有得到力量的废物,而后刁难羞辱,伊梦也就没敢将自己是在尸体上复活而不是被召唤的事情说出。
那么阿贝丝细说勇者的来历又是要表达什么?轻易的便看出了我的底细,我来此的原因呢?她也知道吗?
“那我是怎么回事?我就没有被召唤,而是直接从这具身体上活了过来,而且我这样也算不上是勇者吧,就连人类都不是。”伊梦问出一直困扰的问题。
“意外。”阿贝丝像是等待已久,不加所思地说出。
“...意外?”
同样,伊梦对这个回答也感到意外,这样的解释完全没用一点说服力。牵强,就好比是将你害惨之后,罪魁祸首满不在乎的说与我何干。
那些所经历过的痛苦,折磨,分别,就只能换做是意外吗?
又凭什么是我遭遇这些,明明什么都没有...
悲观的情绪越发涌现。
“意料之中的反应。”阿贝丝开口道,“像我刚才说的,你总得学会接受它们,小伊梦。”
“世上不如意之事太多,纠结于过去,有什么用。”
“勇者召唤建立在规则之上,在我还在大陆上行走的时候就没听闻过召唤出一具尸体或是灵魂的事,成功勇者被召唤至此,失败也就亏损材料。单独的躯体或灵魂到此,你是第一个,召唤与你的到来毫无关系,相应的也就只能来用意外解释,你漂泊的灵魂流落至此的原因。”
“这么回事吗?哈...哈哈。”
伊梦无奈笑出声。
“但让我好奇,同你这般死而复生之人还会感到无力与绝望吗?”阿贝丝双臂环抱,握住伊梦微颤的双手贴在胸前,缓缓低语道,“不应是怀着憎恨,执念,向世界宣泄恶意吗?毕竟成为死灵的条件之一就是要有能被驱使的情感,但在你身上我看到更多的是如阴霾一般挥之不去的恐惧,就好像无时不在害怕,连新生的喜悦也只是短暂浮现。”
“毕竟小伊梦展露出来的也只有软弱无能呢,哈哈...不过一直保持的说不定不久就能收到礼物,我可不像某些人藏着掖着,你说对吧,阿贝丝。”渊笑盈盈地看着阿贝丝,随后张嘴动了几下——‘等你玩腻噢!’
“滚。”
无视渊的把戏,阿贝丝垂下头靠住伊梦,轻轻说出。
话音刚落,前一秒还在嬉笑着嘴脸的渊突然身躯一震,整个人如遭重击一般顷刻间化作一团黑雾,在空中扭曲后淡化消失。
“好比两桶注满的水,被风吹起了涟漪,有那么一滴从一个桶掉进了另一个桶,成了另一个桶的水,如你一般都无法抉择自己的命运,那水滴会如何看待?你尚且还有着容身之所,能哭诉这不公,但那些连水桶都没有触及的水滴,它们(他们)又有何感想?”
没了渊在一旁干扰,阿贝丝的声音渐渐变得柔和,空灵的嗓音安抚着伊梦迷乱的内心,渐渐将她拉回应有的轨迹。
“欢庆自己的复生,庆幸自己的好运,这才是你应该做的,至于那些不顺,摆脱不了,那就接受。”
“没人会取笑你的过去,你只是顺从内心的想法,没有错。”
“我的…内心?”伊梦问出声。
“内心最深处的想法。”见伊梦有了反应,阿贝丝接着说道,“所有生物都遵守的本能,存活。”
“微缩着哀求,吞噬血肉,仓皇逃命,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活命,这是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无需害怕,接受它,抛弃那些无用的借口,承认你想活着。”
说完,阿贝丝遮住伊梦的眼睛,几声蠕动的声音响起,再一松开,腐败灰狼又从新出现在面前。
“杀了它。”
“做不到,不能…”伊梦看着对她虎视眈眈的灰狼,原本被抑制住的情绪又开始惧怕起来,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刚开始面对灰狼的时候,未知的恐惧笼将她笼罩。
“做不到?都没有试过,怎么肯定?你与曾经羸弱不堪的自己再无瓜葛,而是与我同源的怪物,虐杀就是刻印在身体上的本能,轻而易举...”
“不,我不行,做不到的。”不等阿贝丝说完,伊梦又否定起来,身体的颤抖更加剧烈。
阿贝丝沉默片刻,闭上眼,贴近伊梦的耳垂,“那就等着被撕碎吧。”
背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不见,灰狼也像是得到指令一样,迅速行动,顷刻间就将在犹豫中的伊梦扑倒,随即撕咬吞食。
惨叫声在斗兽场中回荡,连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