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很好吃哦，希尔斯，我想这是达到可以开店的水平了。”里特尔不加吝啬的赞赏道。

“你喜欢就好。”戈布林礼貌回应，就是遣词稍显暧昧。

“...嗯”里特尔低头，专心对付起食物。

兰登的早晨是安静的，预定出行的商人们一般会把工作时间排在祷告之后，空出的早晨便成了人们享受宁静的最佳时间。

就算是没有光明教会入驻的过去，早晨也是市民们一天最重要的时刻。那时候生活在兰登的市民一天只有早上和晚上是用餐时间。为了打通商路，接引与雷斯垂德领民的贸易，兰登的开拓者们奔波各地，发动市民，在城市建设中逐渐形成了这么一套生活习惯，沿袭至今。

里特尔这种人丢到过去，那就是日食一餐的狠人，戈布林都要甘拜下风。

“咚咚咚。”敞开的店门处传来一阵敲门声，没等屋内的人反应，一位手里捧着书籍的客人走进店铺，扫视一圈，最后找到隔间。

里特尔不用抬头都知道这是谁来了。

“...里特尔，我要澄清一点，我给你看那本书并不是为了让你做这种事，如果你是在犯罪，请你自首。”卡米斯看着眼前的画面，用书捂着嘴说道。

“你想哪去了？希尔斯是我正儿八经认识的朋友。”里特尔差点把面包渣喷在对面的戈布林身上，呛着声解释。

戈布林简单打了个招呼，卡米斯微眯着眼，说道：“你让这位希尔斯小姐穿着这种衣服，我很难不多想。通古斯帝国末期曾流行过一种奢靡的衣装文化，那时候的贵族就喜欢把这样的情趣服装给妓院的妓女们换上，以此满足自己向上的欲望。正统的女仆服不应该是这么短的......”

“停停停停......你收敛一下，希尔斯才十三四岁，你要让这样的白纸被你的污言秽语所污染吗？”里特尔听得脑壳胀痛，连忙叫停。卡米斯要是进入状态，场上可没人能阻止。

“再说现在又不是以前那种封建文明，卡米斯，你要适当开放一点，来，吃一口面包。”里特尔把卡米斯拉到座位上哄着。

“我不懂你的意思，糟粕就该清除不是吗？”卡米斯果断挡住，反驳道。

“那样的话，卡米斯小姐看的很多书都应该被烧掉，事实上，那些你口中的色情知识，不正是靠书籍来传递的吗？”戈布林依据梦境里卡米斯的表现，出言帮衬。

果然，事涉书籍，卡米斯的脑子就不够用了。她便涨红了脸，手背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那些书不能算...书!...读书人的事，能算糟粕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研究历史必须的损耗”，什么“星空之谜”之类的。最后干脆就是以书蒙脸，不言语了。

里特尔无声地竖起拇指，能把那个咬文嚼字的卡米斯呛成这样，戈布林也是有些语言天赋在身。

“希尔斯...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吧，你也是一个相当有趣的人，我会记住的。”

拍了拍脸颊，卡米斯调整好姿态，认真说道。

戈布林回道：“不胜荣幸，嗯...卡米斯。”

这下是里特尔懵了。

不是，我和希尔斯相处了这么久都还没做到互称名字，你个书呆子一上来就把我爆杀了？喂，是我先来的吧？

“里特尔小姐，可以的话，我们以后也直接以名字相称吧。”

“当然，您的意志。”

里特尔立刻俯首回应，看得戈布林是暗自称奇。

语言是一门艺术，戈布林如今深有此感。

“我去把碗筷收拾了，你们先聊。”戈布林找了个借口离开隔间，将空间留给卡米斯和里特尔。

使用水流术洗净碗筷，戈布林没有回隔间，她有意到兰登其他地方看看。

最初的目的的确只是炼制143号药剂，不过随着戈布林的观察，她越发觉得在这里获取修炼魔法的资源要比在妖精森林里方便。除了魔力药剂，这里还有不少只在人类魔法界流通的魔力器具，书籍和卷轴等物待售。

比如能同时容纳数人进行短距离传送的空间卷轴和召唤稀有魔物为自己战斗的兽言卷轴；能够永不停止追寻目标的不渝之矢和穿上后令全身软滑的史莱姆铠甲；描述如何释放禁咒的书籍和如何破解禁咒的书籍。这些物品呈列在商铺用来展示的货架上，位格标得很高但一直没有售卖出去。

戈布林走一段，晃一段，把昨天没有仔细看过的店面又逛了一遍。这个时间没有几家店铺正在经营，戈布林也就是随便看看。

其实不过是看那两个姑娘相处，觉得自己很多余才逃出来的吧，陌声阴暗猜测。

我并不在乎，我只是就着时机做事，戈布林摇头否定了陌声的猜测。

鉴别谎言是我的权能，我认为你在撒谎，戈布林，陌声言之凿凿地宣告。

戈布林捂面。

她发现陌声的形象随时间推移越来越具象化，立体化，她甚至能想象到这个家伙是什么样的外貌，平时说话时会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不知不觉，戈布林来到梦中出现过的那家售卖武器的商铺。

等等，这间店铺不应该是在城门口吗？戈布林仔细打量，确认自己没有认错。

梦境物象亦真亦假，何必深究？陌声出言。

戈布林踏进商铺，一股扑面而来的凶厉之气直击戈布林的内心。屋主人坐在板凳上，神色涣散地磨着一把鬼头刀，他的眼睛看着刀柄，没有半点生气。苍白的须发沾染着各种有色污渍，竟显得油光可鉴，虚减些年岁。

但身为魔物的戈布林，能清晰感受到这位老者身上的肃杀之气。如果让死灵教派的人使用真实视界探查，定能看到无数生命的魂灵环绕在老者身侧。

“年轻人，你想要什么。”当戈布林靠近时，老者发出朽木枯坠般的招待语。

戈布林连忙回道：“老先生，我仅在此一观，并没有什么事要麻烦您。”

这次说话倒真的带上了几分诚恳，没有扮演的意思，陌声笑言道。

少说风凉话，我问你，拟态魔法被这老头识破的可能性是多少？

戈布林撇去额头上的冷汗问道。

过去戈布林也问过类似的问题，不过那时的陌声出于一些理由，没有作答。

无，有我加持下的拟态无人可破，陌声自信出言。

戈布林没有细究陌声的自信来源，这句话就够了。

“没有事，就别在这久待。”

老者耸动鼻头嗅着，冷哼道：“还是个女娃子，快走快走！”

“...打扰老先生了。”戈布林忌惮于老者的威力即刻退走。在没有动手必要时，她不想节外生枝。

只是，听声色便足以辨识性别，这个老头为何作嗅闻状，戈布林忽地冒出这么个念头。

就在戈布林即将踏离门户时，外边传来一声问候：

“鬼刀前辈，鄙人巴德如约前来拜访，迟到一步，还望前辈谅解。”

巴德...巴德？戈布林抬眼一瞧，便觉得门前这位绅士不同一般。

这似乎是一位二十七八的绅士，修长的身躯着着介于礼服和平服之间的灰白色衣装，胸前别着一枚灿金色扁圆胸针。他的头发是如野兽皮毛一般的灰棕色，眼角处单片眼镜的外框也是对应的棕色系，看上去像是一位英俊的沃尔夫领税收官，而不是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