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德暗自惊叹维吉尔的容貌,柔和地说道:“发生了一点意外,我们可能要在此停留一段时间,期间内还请维吉尔小姐坐在车厢里,防止受到伤害。”

维吉尔礼貌回应:“我明白了,劳烦弗兰德先生和罗伊先生。”说完,又缩回车厢静候。

“真是位可爱的姑娘。”罗伊一脸陶醉地说:“我想,如果我的妻子是这么一位淑女,那么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你还是多想想现在的处境吧,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不知道。”弗兰德看着隔绝天幕的雾气,冷淡地说。他现在没有心思和罗伊开玩笑。

“呵,已婚者就是从容。”罗伊嘴上说着玩笑话,手里早已握紧砍刀,背靠着马车,和弗兰德各自镇守一边。

危急时刻,这两人好像忘了说话要顾忌着点维吉尔。

弗兰德放出猎鹰,控制它们一部分飞向四周,一部分升入高空。但很快,弗兰德就失去了对猎鹰的控制权,同时,即便弗兰德解除施法,构造猎鹰消耗的魔力也无法回收。

这是弗兰德的专属魔法,他可以消耗魔力来生成可长时间翱翔天空的寻猎者和能够自爆出伤的牺牲者,弗兰德还可获取猎鹰的视野,虽然在浓雾之中这个能力没什么用。

“这片浓雾的性质很特别。”弗兰德出言:“它似乎可以隔绝魔力控制,而且形成的空间有极强的分割性,指望强行突破是不可能了。”

“你的意思是等浓雾自行散去?”罗伊不甘心地说。这种做法等同于将生死交付命运,可在场的人没有谁是命运女神的信徒。

不过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处理方法了。弗兰德将牺牲者布置在四周,随时准备迎接敌人。

雾气越发沉凝,甚至于空气都有些流通不畅。天色暗淡,罗伊和弗兰德的汗珠砸在草地上,仿佛砸出了声响。

“我真没想到有这么一天,我会和你生死与共,琅皮尼斯。”罗伊见气氛有些凝滞,开口道。

弗兰德深以为然地点头,说道:“是啊,我恨不得立刻摘下你这个混蛋的头颅,但现在我要和你联手,我的光明神,你为何要如此残忍。”

“呵,这是你的荣幸,猎鹰,伟大的战士愿意摒弃你的不敬,与你成为战友。”罗伊自恋的说,这种突如其来的马戏表演反而暴露了此刻他的紧张。

不过这逗笑了车厢里的维吉尔,她笑了出来,银铃般的笑声极大程度地缓解了罗伊和弗兰德的紧张情绪。

危机当头,罗伊也敞开了性子,故作诙谐地说道:“弗兰德,我们怎么能在女士面前表现出我们的怯懦呢,打起精神来。”

“你总算说了句人话。”弗兰德也放松了些,刚才的状态的确很危险,以那样的姿态面对袭击可能会一触即溃。

“嘿,先生们,虽然我是个年轻的小女孩,但我也不是能任人宰割的软柿子,请不要小瞧我。”坐在车里的维吉尔试图用平和的语气,反驳了罗伊一句,尽管隔着布帘,但罗伊和弗兰德依旧能想象这位千金努力调节气氛的模样。

患难见真情。在这种高压的环境下,三人反倒放下猜忌与隔阂,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话说回来,维吉尔小姐是因为什么要去兰登城?要知道,克里斯和兰登之间的路途可不算太平。”弗兰德问道。

维吉尔嫣然一笑,说道:“实不相瞒,我此行的目的是去和一位朋友交换历史书籍,出行兰登虽有些危险,但这次要交换的历史文献十分珍贵,我希望能第一时间看到。”

“有些书籍确实珍贵,虽然本人只对故事书感兴趣。”罗伊浅言,他是那种不太爱研究书籍的人,获取知识也都是通过长辈口口相传,不太能理解维吉尔的心情。

相比之下,弗兰德则是流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对他而言这确实是一个合理的借口。

“那就祝维吉尔小姐可以如愿以偿了。”弗兰德礼貌地说道。

维吉尔坐在车里点头,微笑回应道:“也祝弗兰德先生和罗伊先生工作顺利。”

天使的言行也不过如此了吧,罗伊揪住心脏。即使是不爱看书的罗伊,维吉尔小姐依然不会冷落,依然会礼貌对待,这简直就是贵族的模范,人性的标杆。长长舒了一口气,罗伊压下心中的躁动,危机还没解除,少女还没成年,现在还不是时候。

弗兰德并不知道罗伊的心思已经歪到深邃海沟里了,他现在每隔一段时间就释放一只寻猎者飞进雾里,根据失去控制的时间长短来判断雾气的浓烈程度和影响范围。而一次次的探查结果表明雾气浓度已过了最高峰期,现在正在散去。对于这个结果,弗兰德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经过一段时间,雾气终于是呈肉眼可见的态势消散,弗兰德收回猎鹰,长时间的施法令他有些目眩神迷,不过好在是坚持了下来。

“最后居然是无事发生,虽然值得庆幸,但总感觉不真实啊。”罗伊坐回车上,一脸不可置信地说。

“...你的感觉恐怕是对的。”弗兰德担心地说,他们没事,不代表其他人也没事。

弗兰德握紧缰绳,重新驱动马车,但沿途没有看见一辆货运马车。而帕特他们这些守备人员,则是身上各自带有伤势,坐在草地上休息。

见到此景,弗兰德加快了速度,心里则是止不住叹息,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正在为队友处理伤口的帕特看到弗兰德驾驶着马车赶来,立即迎了上去。

“弗兰德兄弟,你们没事吧,维吉尔小姐有没有受伤?”帕特连忙问道,神情焦急,气息散乱。

“维吉尔小姐无碍,倒是你们,怎么一身是伤?”弗兰德回问道。

帕特叹了口气,将队友们叫起,重新上路。

“刚才的雾气你们都看到了,那是一种征兆。”帕特领着队伍前进,缓缓说道:“它将我们隔绝之后,我们这些护送水晶的马车就遭到了袭击,无数的树人朝我们袭来,掠夺了魔力水晶,重伤了几名队员,甚至还杀死了皮可。”

帕特的语气逐渐激动。对他而言,每一位队员都亲如家人。

“过去我就听说过旅行商人死于浓雾的传闻。当时我只觉得是哪个酒馆的冒险者为了吹嘘自己的功绩而编造出的险境,没太在意。呵,现在看来,是我对这片草原还缺乏应有的敬畏啊。”帕特懊悔地说,尽管他明白就算事先知道什么也不可能做出应对。

魔力水晶一经开采,如果没有专门的处理,其魔力就会随时间推移而逐渐消散,所以总要有人将他们运送到兰登。

但事实是货物没能保住,人还死了。

“那些魔物是连同马车也一并带走了吗?”罗伊难以置信地问。

帕特点点头,神情复杂地说道:“不过,至少你们没事,要是布兰洛斯子爵的女儿也出了事,我可没有脸回到兰登复命。”说完,帕特计算着时间,加快了行进速度。毕竟黑夜将至,在此之前商队必须尽快赶回兰登。

弗兰德欲言又止,只得驾车赶上前去。他看出帕特神情里表露出的沉默和不解。帕特没有说明迷雾之中发生了什么,也并不想问为什么弗兰德他们没有遭到袭击。

一行人就这样走完了剩下的路程。在迷雾之后,他们没有再经历过一次魔物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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