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年倒也不知道许幼鱼是否真的有骨气,但却感觉她似乎做花魁做出职业病了。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恶人——

稍稍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沈安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威胁道:

“本王此前倒是让人调查过许姑娘,听闻许姑娘您偶尔会寄银子去城郊张家村……”

“!”

此话一出,许幼鱼眼中的杀意仿若利刃,咬牙切齿抬起头来瞪向沈安年:

“什么!!你敢对他们……”

沈安年见一下就落在了她的软肋上,嘴角显露一抹冷笑,撑着膝盖站起身来,打断道:

“本王是大晋世子,老爹还是当朝圣上,有何不敢的?许姑娘可听说过我爹坐上龙椅之前的名号?”

——沈人屠。

许幼鱼脑海里瞬间就蹦出来了这三个字。

尽管如今已经没有人敢用这三个字称呼沈安年的爹“沈烈”了。

但这三个字早就被刻在了九洲江湖的骨子里,不会有人不知道。

在沈烈还是大齐藩王之时,曾在收归北寒的战事中,带着天云军屠了近三十座城池,所到之处无一不血流成河,伏尸数百万,几乎将整个北寒灭族。

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沈安年作为人屠之子,又怎会不敢屠一座小小的山村?

“衣冠禽兽!!狗贼!!!”

“与本王作对,活人便杀尽,死人就刨坟。”

沈安年坐回到厢房的圆凳上,翘起二郎腿,看着被两个人按在地上挣扎的许幼鱼,问道:

“不过,本王今儿愿意给你个机会。若是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指使你杀本王。指不定本王心情一好,那小小的张家村就放过了不是?”

面对沈安年这幅禽兽嘴脸,许幼鱼咬牙咬得咔咔作响。

“你!!”

“本王只数三声。三二……”

沈安年倒数得极快,吓得许幼鱼瞪大眼睛,几乎本能地就大叫出声::

“等等!!!我说!我说!!”

“嗯。”

“我是血衣楼的人,你的人头在血衣楼内值五千两黄金!!这就是我杀你的理由,没有人指使我,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安年听着这些许陌生的名字,侧目看了看跪在一旁的黑衣男子,令道:

“去查查这血衣楼。”

“诺!”

许幼鱼不安地说道:

“我已经说了!!你……”

“放心,本王信守诺言。”

沈安年给压着许幼鱼的其中一个飞鱼卫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一记手刀就敲在了许幼鱼白皙的后颈上,敲晕了。

而后看了看许幼鱼刚刚落在地上的那一对短剑,莫名又想起了自己老爹,莫名有些心累。

说实话,穿越成为了一个权势滔天的沈家独子,他觉得自己运气是真的好。

可是,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还没等他理清楚自己这一世的前尘后因,穿越来这里的第二天,他老爹就直接给了他当头的一棒。

就如他刚刚同许幼鱼说的那些话那般。

——他老爹可是一个暴戾狠辣、草芥人命的狠人。

六年前,他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是大齐的萧王世子。

他父亲沈烈也只是一位帮助“大齐”的镇守西北的天云十二州几十年的藩王。

然而,在他穿越过来的第二天,沈烈就直接宫变,靠着武力把京城给平推了。

大齐皇帝被沈烈亲手给切成了五块;老臣嫔妃赐死的赐死,杀的杀;就连当时的七万御林军,都被他老爹挖了个坑全埋地里去了。

短短七日间,沈烈就在大齐的京城送了近十万人入土。

半月后,沈烈自立为晋帝,将原本大齐的国土全部收入囊中,并且迁都汴京,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以至于沈安年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就从一个亲王嫡子,变成了一国的世子。

沈安年觉得,他这辈子的老爹,假如放在小说或者游戏里,那绝对就是一个终极大反派一样的存在。

不过,有一说一。

沈烈对他这个儿子,那可谓是掌中宝、舌心珠,宠得不得了。

就是,这宠过头了也是问题啊……

沈安年用脚将许幼鱼的双剑从地上挑起,握在手里,心里合计了起来。

以他对他老爹的了解,假如他此次遇刺的事情传到他老爹耳朵里,那可不光是许幼鱼,许家九族、血衣阁、城郊张家村、就连现在焕春楼内的所有人,都得被他老爹送去乱葬岗埋了。

“沈人屠”这三字,可绝非空穴来风。

想到这里,沈安年斟酌了一下,对身旁的那黑衣护卫令道:

“记得,切勿外传今日本王又遇刺的事。如果让我爹知道了,你们仨都得因疏忽被送去刑场问斩。”

黑衣男子愣了一会儿,额头才渗出冷汗,心中感叹,幸好世子殿下好说话,于是急忙拱手:

“……多谢世子殿下。”

“嗯,去吧。这人我自己搬,你们把痕迹收拾一下……”

“诺!”

三名飞鱼卫颔首一礼,立马就从凶护卫化身居家保姆,开始收拾现场。

不过,这打翻的菜碟倒是好办,擦一擦就好了。

但看着屋子角落被许幼鱼从中砸断的拔步床,却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着这三个宗师境的人站在床前愣住,沈安年不由扶额又叹了一口气,骂道:

“行叻,床就别管了,滚蛋!”

“诺……”

三人回头拱手一礼,一个接一个地就从窗户飞了出去,混入了京城的夜雪中不见了身影。

等三人走后,沈安年看了看睡死过去的许幼鱼,突然又想起自己今天晚膳还没吃,顿时又忍不住扶额叹了一口气:

“唉——我的命真苦。”

而后,上前用脚勾在许幼鱼腰上,将她扛到自己肩上,转身推开了包厢的大门,下了楼。

焕春亭作为京城头号青楼,平日里接待的不是有名的富商,就是宫内的达官贵人,大多都是认识沈安年的。

在一楼大厅内狎妓的客人们,看见沈世子在楼上不过呆了几炷香的时间,就把晕过去的许花魁给扛着下了来,皆是噤声呆住了。

正在柜台前抽着长烟杆的老鸨黄阿婆见状,也是吓得额头渗汗,还以为许幼鱼冒犯到了这个小阎王,急忙走上前来,躬身赔礼:

“世子殿下,这……”

沈安年抬手示意,从自己腰带中取出了一枚玉牌扔到黄阿婆手里:

“许姑娘本王就带回去了。至于赎身的银两,明日你派人来本王府上取便是。”

黄阿婆面生窘迫,这焕春亭没了许幼鱼这么个花魁,那以后的生意不知道得落下多少丈,自是不愿意将许幼鱼给交出去。

“可是世子殿下啊……这不合规矩呀。幼鱼是老身这焕春亭的头牌,您看要不您以后想要见幼鱼了,就派人来焕春亭说一声,老身就立马将幼鱼洗干净给您送到王府,您……”

沈安年面甲眼洞中的那一双眼眸微微眯下,显露尖锐的杀意:

“嗯?”

黄阿婆见状瞬间噤声,不敢再语半字。

她抹了抹额头汗水,急忙哈腰点头,略有不甘地改口道:

“哎呀~瞧老身这都糊涂了,怎说这般胡话。世子殿下喜欢,那可是我这小小焕春亭的荣幸呀。幼鱼她您带走便是……”

“呵……”

沈安年点了点头,也没管现在一楼那些看着自己的熟面孔们,扛着许幼鱼就走出了焕春亭的大门,上了在门口等候的九龙马车,沿街往京城东宫的方向而去。

等马车走远了之后,焕春楼大厅才恢复到方才的嘈杂,但却见一个龟公急急忙忙从三楼跑下来,一脸焦急地说道:

“黄阿婆……床!床!!!”

黄阿婆抽了一口烟斗,看着那一惊一乍的龟公,抬手就用手中长烟斗给他脑袋上来了一下。

“床什么床?丢人现眼的。”

“可是……我刚刚进许姑娘的厢房看了一眼。沈世子把床都弄塌了……而且床上还有一摊血……”

“嘶——”

黄阿婆瞬间倒吸一口冷气,眼睛都瞪大了一圈,急忙捂住他的嘴,拉着去到了焕春亭的后院说悄悄话去了。

可他刚刚那话说得还是太大声,一楼正在狎妓的客人给听了去,无一不心里叹服于沈安年的霸道。

再加之这些人大多都是有官职在身。

于是到了第二天,京城官场间便开始传起了“世子殿下霸王上弓许花魁,还弄塌了一张床”的英雄事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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