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轻柔,蓝天如画,微风微拂,带着茶香和草木清新的味道,夏日的清晨,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投下斑驳疏影,沁人心脾。

但今天沁不起来。

本来今天有事,想着湖心听曲批折,但平然借着昨日的约定告了辞。

筠言只能自己在待在亭子里批改奏折,批评涂涂改改,平日能快速找出重点的折子,今天怎么看怎么不对,XX画了一个又一个,不久后心绪烦乱,郁闷的合上折子,半场休息。

亭中夏风微凉,茶叶摇曳,一向清远的意境,此时少了悠悠扬扬的琴声,显得枯燥无味。

都怪之前吃得太好,习惯养成,由奢入俭难,本想着以次充好,先找几个清婠人画饼充饥,莫名地就想到阁楼上公子哥癞蛤蟆似的故作深情吟唱,加上近来父王叫自己选面首,不到一个月他就叫你清婠人进府,难免惹人怀疑。

没办法,还是决定再忍忍。

但越忍越气,

心里想着平然什么时候良心发现会回来,怀着郁闷地等待,回想平然唇上柔软的旖旎,走马灯似的回忆跑起,肩上的印子忽然有了微微的痛感。

筠言看着空空如也的琴位,萌生出去找他的想法没两步又折了回来。

找是不可能找的,否则面子上挂不住,思虑再三,还是坐下,青天白日之下,翻开了那本启蒙书,决定今天把它看完,然后强迫作者改文。

她办事向来靠谱,而且追求效率,作者已经叫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能有消息,自己只需要再等待些时日,相信就能看到令人满意的作品。

看着书里柔和的线条交绘,细腻的文笔将污言秽语修饰的头头是道,筠言已经不是少不更事的女孩子了,那一夜吻出了整个盛夏的热,此时再看已经会心猿意马。

东西越看越攒劲,奏折被孤零零地丢在一边,筠言手里的茶满了空空了满,只觉越喝越渴,腿也开始收拢。

随后是丹田里的内力冲撞,指间气力不怎么受控,直到她把一页纸不小心撕裂了才发现。

筠言恋恋不舍地合上书,闭目调息气血,驱除脑子里不太雅观的想像,把翻滚的跑马灯画像砸碎,滚动的内力才得以平息。

这两天来的事情蹊跷,

她喜欢求知,但没有这么饥不可耐,不然早将一切想法在平然身上付诸实践。

应该是修习功法的问题。

这些年得益修习帝经,内力进步神速,多年来多没出过问题。

但坏就坏在没出过事。

书上的那两个奇怪的符文后明确标注警告,据史记记载开国女帝平时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是个正经人,不开玩笑。

那这么说,“男朋友”,指的应该是男人?

可据她所知,当初女帝正值风华正茂之年独身闯荡,当时武艺已经是大成,可一直是清清白白,没怎么闹过乱子,一直到登基几年之后才纳了个状元郞当面首。

“男朋友”这个词是出现在奇怪的异域字符后的,那或许不是指男人,而是异国里某种特殊的人?像是巫女巫师一类的职务?

光靠想没用,

正史里写的也不一定全是实话,很多时候会加以粉饰,更有甚者会把帝王的日记内容也算作在内。

经常写日记的人都知道,正经人谁把心里话写日记?

筠言本着严谨的态度,决定找时间去查查靠谱的野史。

平然书房,

他正在自己的几个宝贝小木箱里翻找娘亲手札,顺便做做分类。

娘亲的书,内容大概囊括大江南北,富有趣味开阔见识,而且还有不少的好诗,常有实地案例教导自己做人做事,是不可多得的好书。

可惜,现在他长大成人,面临与皇姐做出的约定,这些书能帮上的却不多。

那本天工开物,乍一看很有用,实际上用处并不大,很多有用的已经有人做了,像是玻璃一类的实用器具。

里面说的能亩产千斤的水稻有夸张成分,就算真有按照方法来做能弄出来也得靠运气,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行。

而且据他所知,一块地能长出多少粮食,除了种子饱满质地优良之外,肥料也必不可少,两者的关系像千里马和草料,吃的不够饱,跑的就不会快。

这里种植用的都是一种名为肥草的植物,这种东西生命力顽强,不必施加多余粪料就能长得很好,播种之前砍来烧成灰撒地里,收成就会很好。

所以稻麦这种基本的粮食,说缺,其实也没这么缺,就算能种出来书里说的水稻,那田地租税也会跟着涨,照样会有人饿死,穷人家还是穷,肥的只有地主老财的腰包。

再者说,谈到地儿的事就会涉及官府,涉及官府就是涉及皇姐,虽说她明确声明不会插手,但躲远点儿总没错的——他不喜欢皇姐,起码现在阴晴不定的皇姐他不喜欢,昨天晚上的事他们很默契地没提,但谁都没忘。

平然现在只想对她敬而远之。

他想着把手札里的食物复刻出来,或许可以开连锁的酒楼?

想想又算了。

这种东西看着像好吃的,实则可能不是那么一回。

里面记载螺丝粉,说是酸酸辣辣很开胃,吃了会上瘾。

平然之前好奇做过,用厨房的缸腌了酸笋,打开的时候香飘十里,厨娘们就是在那天换的膳房。

大家一致认定笋腌坏了,倒掉,都没敢吃。

出师未捷,平然士气遭受打压,从此再也没有做过。

或许里面真有那么几个菜是好吃的,但开酒楼花销大得难以想像,不是说拿钱买地建楼就行的,其中还得上下打点,又要招人帮看店,而且各国各地各人口味不同,好的师傅已经名花有主了,想把人挖过来又得花一笔。

这样他肯定会被掏空,

时间上也不允许,皇姐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从晋到馨,随便运个货少说也要一个月起步,多的就不说了,他大概半年才能收到婉儿姐一封信,而且还是加急。

思来想去,

只有一个织机最靠谱。

馨国布多,上京附近养蚕种桑的多如牛毛,酒楼无论大小,名气高低,没蚕蛹做的菜压根就不配开在街上。

而且织机这种东西可以卖两头,既可以卖布也可以卖机,赚两边,有钱买丝绸衣的都是有钱的富商公子小姐。

娘亲手札说过,谁有钱赚谁的,这也算是贯行原则了。

人手方面也充足,虽然没有调查过,但上京养蚕的多,织娘能少吗?

不能够,所以人工肯定是够的。

照这么说,万事俱备,优势在我,就只差能够把一切变成现实的织机了……

平然认真看书,天工开物里关于织机的部分是娘亲手绘的,没说的,一个字:烂。

根本看不懂画的是一坨什么东西,

平然只能依靠理论推,什么梭子提纬也看不太懂,半知半解,难以想像这些东西工作时的原理。

好在专业对口,平然以前闲得慌什么都学,木工也会略知一二,就是通而不精,他并不急于把步子迈大,决定先去纺市,找靠谱的织女拜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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