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门关分隔中土神洲与南胜朱洲,庶人关区分大荒西洲和中土神洲,玉门关据守西凉,是西、北、中三洲交界之处,目前掌握在西凉冥宗手里。
至于山海关,它地处中洲东北角,西面是连绵不绝的天横山脉之终点,东面则是辽阔无边的浩瀚东海之起点,是属于海妖们的东海泽洲。
魏子期从来只在书里看见过这些描写,对她而言这太熟悉了,不就是自己以前那个世界的删删改改吗?可见这个世界的制作者实在敷衍,连编都不愿编。
她,魏子期,十八岁,是个穿越者。
没有系统,没有老爷爷,更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所幸还有一身好天赋,哪个少年郎没畅想过御剑西去、一剑东来?
她试过,但失败了,不单单是没有富婆给她一柄好剑的缘故,她一个曾经的见光死现代人也做不到天还没亮就起床练剑。
至于那种剑意什么的鬼扯玩意,魏子期更是看不懂,她昨天去采购柴火酒食的时候抽空去黄金台看了一眼,唯一的念头就是好一篇鬼画符。
搞不懂剑修。
魏家人世世代代从医,魏子期自然而然也学了一手好医术,专攻疑难杂症和紧急救援,没过多久她就修成了二阶相知境的医修,一时在族内很是风光。
再然后,搬家。再然后,落水。再然后,修成三阶。
谁没个主角梦呢?魏子期一直很自信,自己肯定是拿到了某种主角剧本,至于化女,说不定是某种考验呢。
或者是作者和读者中有至少一个变态,给她安排了这种戏份。
总之呢,魏子期是随遇而安是性子,本来还有些鸿鹄之志的,但她现在是个女子,做皇帝的难度是加倍上升了,再说,就算真的做了皇帝,她又不能和小姐姐们“更进一步”,那做着还有什么意思?
总不能去做皇后吧?不成不成。
魏子期很苦恼,魏子期打算放弃。
既然权力路线走不得,那就走实力路线吧,君不见每个都市兵王回归时,都得用医术救一下富家美女的绝症爷爷?
美女是魏子期不再奢想的了,她没有耽误别人的心理,自己也许能做磨镜,但能找到另一个吗?自己的父母又该怎么看?
又活了十八年,魏子期觉得自己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她不想看到父母兄弟们异样的眼光。
传说中能做到同时修炼多种道途的,无一例外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魏子期自然也不服输的试过,但结果就是她只能继续不服输。
换成别的主角,十八岁都该扬名天下了,少说也收了十个八个后宫,修为不得四阶五阶啊?
魏子期重看自己十八年的人生,好像除了三阶修为还能看得上眼,其他的都普普通通。
哦,这幅新身体的外貌还算不错,魏子期虽然不是自恋的水仙花,但也不想看到这一张白净的小脸被弄花,每天也是会好好洗脸的。
她没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但听闻到昭齐要征讨魔族,思考了一番后她还是选择去了,毕竟她虽然为女子,但谁说女子就不能建功立业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先当个好医生吧?
魏府里不仅仅有医书,还有许多杂书,记载了天下奇闻异事,甚至还有一张五洲的大致地理图,可给魏子期开开眼界了。
所以她知道,现在自己即将踏入一片怎么样的土地。
冬将末,雪未落,难得的一个大晴天,魏子期坐在荆玟的马背上,好奇地观望着眼前的山海关,从外表上看去,好像要比其他的城池要高大许多,但在魏子期的印象中,还远远比不上昭齐的国都,安阳城。
此时的山海关被前几日的积雪覆盖着,关门大开,一队一队的军马从中洲踏入了北洲的土地,魏子期看着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不禁为他们的命运而担忧。
魏子期从未见过战争,但作为一个曾经的现代人,她知道战争是多么的残酷,自己眼前的这些人,他们或许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但狼烟过后,他们也许会成为无名尸体中的某一具,最终成为王公贵族们赫赫战功上被隐去的一笔。
她这才开始反思,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是否太过潦草?自己不告而别,娘亲是否会为自己担心?还有赵如烟,她是否会遵守他们之间的诺言,等待着她归来呢?但如果自己真的没能回来,她又真的一直这么等下去……
魏子期不再想这些事,她抬头看了看,北燕的军队已经到了山海关下了,眼前的这座雄关在她的眼前似乎又清晰的许多,惨淡的阳光撒在城楼上,魏子期仿佛透过期间看到了那些曾遗留在这片土地上的过往。
北风、狼烟、兵戈、鲜血……
正在魏子期恍惚不明之际,忽然听见身旁传来荆玟,打断了她的思绪:“你知道黄金台为什么要叫黄金台吗?”
哦?这小子居然主动跟我说话,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没想到这小子表面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背地里花花肠子不少啊。
魏子期眼珠子一转,道:“为啥?”
“相传,古燕时期,燕国国王曾筑台于此地,以黄金为资,招揽天下贤才,”荆玟回头看了一眼,魏子期老老实实用手抓着他的腰,耐心倾听着他的话,而其他的骑兵也没有掉队,他才继续道:“但真正让黄金台名声大噪的,是数百年前某次山海关失守之时……”
“山海关前几年不是就失守过一次吗?他怎么天天失守啊?”魏子期插话道。
“嗯?事实上山海关很少失守,即使中央王朝陷入内乱,山海关的山海卫也能据守雄关,只有少数几次因为……”荆玟忽然意识到话题已经因魏子期的插话而偏离,又拐了回去,“总之,山海关那一次失守,黄金台附近的城防就成了北燕的最后一道防线,而当年的北燕守将死守黄金台,与魔族军队厮杀了三天三夜,最终援军到来时,那黄金台原本的牌匾书法已经被鲜血染红,模糊不清。”
“那现在的刻字是怎么来的?我看好多剑修都在下面排排坐悟道呢。”
“最先到达的援军,是一位五阶剑修。”荆玟道。
“五阶……剑修?”魏子期有些惊讶,她惊讶的不是五阶修士或是剑修,而是这两个词合在了一起。
这天下明面上还活着的五阶修士,屈指可数,万道学宫有一位,乾元剑宗有一位,南洲天道门有一位,东海龙宫有一位,那魔族的云宫也有一位……
这些五阶修士相互牵制,一同构成了天下如今的各方局势,魏子期有个理由并不充足的猜想,这些势力背地里肯定还藏着几尊老东西,用做出其不意的杀手锏。
但,这些五阶修士,没有一个是剑修。
剑道是修行人数最多的道途,但能达到五阶的剑修,放眼天下历史也是屈指可数的,剑道本就是专注于杀伐的道途,若是五阶,其剑出必将惊天动地。
“数百年前,能有几位五阶剑修?”魏子期想了一会,“应该是青莲剑仙吧?”
“正是,”荆玟正色起来,青莲剑仙是他敬佩的偶像,不单单是五阶剑修,更是四阶的言修,剑言双道,举世无双,“传说那日青莲剑仙一人便退五万魔军,足足据守黄金台三日,最终在亭下用剑意刻写‘黄金台’三字,力竭而倒,据说还留下诗篇,但记载已经不详了。”
“那么说……”魏子期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北燕守将守三天,青莲剑仙守三天,援军足足六日才到?不,甚至更多,从山海关失守就开始求援了吧?”
荆玟一下子噎住。
“不过,”魏子期话锋一转,又转了回来,“可惜青莲剑仙修的不是杀伐剑道,而是巧意剑道,言修之力也没有能达到‘圣人训’,不然,那五万魔军说不定得折戟一大半吧?”
“确实很可惜,”见魏子期终于与自己在讨论同一件事,荆玟欣慰的笑了,“巧剑重意不重形,杀剑重形不重意。言修出口成章,可杀力却不强。”
“是啊,”魏子期也点头称赞,“这天下道途本就繁多,同一道途之间又有不同,别的我不懂,但我们医修也分为药医和术医,前者重药理,后者重疗术,但一般我们两种都会学,只是更擅长哪种的区别罢了……你不是兵修吗,兵修是怎样的?”
“我么?”荆玟思考着,一边纵马穿过了山海关的大门,光暗分隔,不单单是关内与关外,更是硝烟与天晴之线。
“兵修里的门道比较多,不同的将领都有他们各自的领兵风格,这就是所谓的‘分支’了,比较常见的有‘阳兵’与‘谋兵’,还有‘奇兵’,但我父亲曾告诉我,真正为将者,要将这三者融会贯通,顺境以阳兵,逆境用谋兵,绝境出奇兵。”
“哦哦,”魏子期不明所以,但大受震撼,“那你父亲很厉害吗?”
“当然!”荆玟说道,言语间带着自豪与哀伤,“他是四阶的兵修,整个北燕最厉害的将军,实力在整个昭齐都是最强的那一批人。”
魏子期听完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不应该说,更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去问有关于荆玟亡父的事情,这除了徒增他的悲伤,还能怎么样?
她昨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就为了剖析一下荆玟的内心世界,引导他走向五讲四美三热爱啊!
不行不行,必须得重拳出击!
魏子期把手攀到荆玟的肩膀上,眺望山海关以北的辽阔无垠:“这次出征,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要建功立业,荡尽北域。”
魏子期撇了他一样,这么套路的话也说得出口?想到这里她压低了声音,把头靠在荆玟肩膀上,耳语道:“你真觉得他们能赢?”
耳边温热的呼吸让荆玟觉得有些发痒,他不知道虽然魏子期一身男装,还做了打扮,但在外人眼里看起来两个男人同乘一骑还如此亲密,十分奇怪。
荆玟眼神一凝,默默看起四周的人,转而答道:“北燕铁骑既出,总是要建功立业的。”
魏子期也知道这里人多耳杂,不应该说这些话,可她说真的也不太有信心,毕竟云宫里的那位可是堂堂五阶魔修,而他们的先锋军,连一个足球队的四阶都凑不出来,要是那位心情好来个微服私访,他们还跑得掉吗?
魏子期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因为在他们全军踏入北域没多久后,便遇到了魔族的斥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