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冰淇淋回家,李修雯很快注意到门上贴的标签,这个半点都不好笑的恶作剧,令她忍不住回头狠狠瞪了上官雅一眼。

她讨厌这只母爬虫。

如果不是母爬虫能帮自己恢复力量,否则,仅仅凭她愚弄天佑这点,自己就应该撕碎她的头盖骨。

饭桌上,天佑有些沉默,心不在焉地扒着冰淇淋和蛋糕。

平时天佑是个吃货,吃东西向来阳光都没他灿烂,如今这副模样,李修雯自然明白孩子有心事。

她主动凑上去,趴在李天佑肘边,眨巴大眼睛开导:“天佑,今天不高兴吗?”

“没……好吧,稍微有点。”

李天佑自己也知道,他的表现过分异常,但又控制不住,只能叹气承认。

“被欺负了吗?”李修雯伸出胳膊,轻轻支着脑袋,半歪头,试探问道。

“不是。”

“妈妈在家给天佑惹了麻烦?”

“这个绝没有,你别胡思乱想。”李天佑赶紧摆手。

“那是——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了?”

“……”

长久难堪的沉默,李修雯顿时暧昧“哦~~”了声。

“天佑!早恋了!”

她笑眯眯指着孩子打趣。

“妈妈。”李天佑打断幼龙接下来的调笑,他严肃问:“你以后,会嫁人么?”

“诶?天佑说什么呢,你明明知道妈妈是……咳,妈妈怎么可能嫁人……”幼龙脸微微发烫。

真是的,这个死孩子,怎么跟老爸谈论这种丢人的问题?

“那嫁龙呢?”李天佑又问。

“嫁龙?当然更不可能,天佑,你到底在想什么呀?”幼龙愈发感到疑惑。

“没……”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天佑分明长松一口气。

李修雯本无法理解天佑的这个反应,但突然,她灵光一闪,想到某个恐怖的可能性。

难道……天佑不仅对妈妈有糟糕的欲望,想调校妈妈……甚至还想妈妈陪他谈恋爱???

妈呀!!!

李修雯瞬间慌了,发出“呜哇”的紧张声音,神色超级动摇。

她忍不住试探:“那如果,如果,妈妈嫁人了呢?”

李天佑忽然猛灌了一口水。

随后,他眼神表露出的沧桑、痛苦、难过……堪比失去光的大古,和丢了梦想的毛利小五郎。

那股心疼又在作祟。

李修雯差点就跟孩子承诺点不该承诺的东西。

入夜,明月幽静,李修雯强压住心中的浮躁,将那块冰龙王遗骸从龙的异次元胃袋中“呸”出去。

这是一截尾巴,从外形上看,像是一大块纯净的冰,表面覆盖有淡蓝色的鳞片,纤细而修长。

冰龙的特征,就是尾巴很细,整体呈淡蓝色,长度在龙中仅次于梦魇龙。

李修雯握住那截冰封的龙尾,顿时冰霜融化,一股寒冷的力量沿手臂传输至全身,随后被体内龙血吞噬。

她的外形再度发生变化,龙角上的金色纹路更密,散发淡淡的圣洁光辉,威严的黄金瞳,开始具备强大的压迫感。

那张脸再度“成长”,如今已介乎幼.女和少女之间,粗看仍然懵懂稚嫩,但眼波流转间,已经隐约可见一丝少女怀春的媚意。

“又进化了!快康康我长了多高!”已经变成合法萝莉的龙皇兴冲冲去找绳尺。

量完,又重重把绳尺砸在脚下。

“妈.的——2.33公分???”

“故意羞辱我是吧!”

李修雯突然绝望,难道本皇一辈子都要当只小豆丁?哪怕进个高中,都要因为脸太嫩被当成初中生赶出来?

不是……为什么啊!

身高到底都长哪儿去了啊!

这不科学!

心情越来越郁闷,李修雯决定下去喝个酸奶,以告慰自己被身高重重打击的残破心灵。

可下楼梯时,一种怪异且从未有过的感觉,令她突然脚步顿住,脸色桃红,紧紧捂住胸脯。

不是……明明个子都没长……为什么这里会发育……

不知不觉已经多了一层肉。

痒痒的,里面有代表发育的肿块,蹭到衣服有种酥麻微微痛的感觉。

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令她脸色忍不住通红。

“好奇怪。”她小声喃喃。

怪不得那头碧琪龙喜欢勾引陈秋生和她……呸呸呸!想什么呢?不许想!

优雅!纯洁!不能变得跟那头碧琪龙一样!

李修雯脑中又忍不住想起,“修”记忆深刻的那幕……那时三人组在欧洲大地搜寻龙王的踪迹,夜晚,野外无人,碧池龙羞怯地坐进陈秋生怀里,这疼那疼地撒娇。

“修”被这对恩爱的小夫妻搞得很尴尬,心情像电灯泡一样多余又烦闷,他低头默默给篝火添柴,专注其中跳动的火焰。

结果偶然一次,“修”抬起头,刚好碧琪龙后仰回来,那双美丽灵动的天蓝色龙瞳,恰与“修”视线交错。

注意到“修”在看,碧池龙冲“修”吐了吐舌头,很调皮地媚笑。

那时候,“修”就觉得,嗯……大嫂很恐怖,大哥肯定玩不过她。

延续到现在,龙皇李修雯也对“龙之劣根性”这件事有些恐慌。

毕竟碧琪龙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喝光酸奶,躁动的心绪总算平息,李修雯拉来凳子,垫在脚下,独自整理好冰箱,这才叹了口气,回二楼主卧去睡觉。

结果缚龙锁无法彻底压制进化后的龙血,搞得她心浮气躁,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就在独自生闷气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很轻的敲门声。

“妈妈,还醒着吗?”

是天佑……李修雯心中烦躁一下子被孩子的声音抚平,她一边欣喜回应,一边兴冲冲跑到门边,踮起脚,给天佑开门。

“没有哦~!天佑,发生什么事了,睡不着吗?”

打开门后,白白高高的少年,有些憔悴地站在走廊。不知为何,李修雯内心在怜惜和宠溺之余,隐隐又多了种很特殊的情绪。

那股情绪非常微小,可也极为顽强,就好像干燥冬天的一缕火苗,随时在等待一捧风吹来的枯草,将它熊熊引燃。

仰望儿子高大又健美的身子,李修雯不知为何有些脸红。

“对不起,妈妈,我睡不着……我想问问有没有安定片。”

李天佑浑身都透着疲倦,可憔悴的黑眼圈,又宣告他被美梦之神所排斥。

这种失眠是心病……李修雯很懂,非常懂,因为“修”的记忆中,有一段日子,也是这样。

明明疲倦毫无精力,却根本无法入睡,一闭上眼,就是死去战友的音容相貌、慷慨宣誓。

只要清醒,就会产生那种拼尽全力依然什么都无法改变的绝望无力感,以及铺天盖地的自责。

“修”用自残式的酒精麻痹自己,直到视野模糊,才能够入睡,或者说昏迷。

那种痛苦,李修雯可不想让天佑体会到。

安定片也没用的。

“天佑~”

她主动牵起孩子的手,引到床边,这是她所能想到最好的解决方式。

也是“修”记忆中,做了千百遍,每每醒来却发现只是场泡影的美梦。

“今晚在妈妈旁边睡吧。”

李修雯从柜子搬出第二个枕头,将两个枕头挨到一起。

“没关系的……”她跪在床上,铺开被子,余光瞥到不自觉摇来摇去的尾巴,脸微微一红。

“不管有什么难受的事……都可以和妈妈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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