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雨夜,我独自站在森林里。

身上疼痛仿佛被一扫而空。

只是一瞬间,我便明白了这又是个梦,鼻尖没有泥土和树叶的气息,周遭的树上也没有血迹或抓痕。

“唉…”

低声叹息,我不想做梦。梦境没有任何意义,三却会白白降低我的睡眠质量。

当我想在梦里再睡一次的时候,视角拉高,在高空看着愣在原地的我自己。

【啊?奇怪的体验。】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我恍惚中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但我却能和下方的人影感同身受。

我看着“我”坐在原地睡着,但我的精神得不到任何休息。

只是无聊,很无聊,什么都做不了,甚至睡不了觉。

时间在宁静中过去许久,我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另一个人影。

是领主?奇怪,我为什么会梦到那家伙?

视线中,比我高上许多的女人抓住“我”的头发,把睡梦中的“我”弄醒。

奇怪的是,远离了身体的我能够感受到异常真实的痛感。

头皮几乎要被撕裂的那种痛。为什么?这不是我的梦么?为什么在梦里我能感受到疼痛?

【…】

我想要痛呼,但却没能发声,看样子这个状态的我没法发声。

“呜呜!疼,对不起,对不起。”

耳边传来下方那另一个“我”的话,那并非我所控制的。为什么“我”要道歉?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领主的嘴唇翕动着,我听不到她说了什么,只看到另一个“我”不停的道着歉,然后被领主摁在地上。

金色的长发和半张脸一起陷入地里,我也能感觉到一阵眩晕感和奇怪的被挤压的感觉。

等等…为什么,那个地面上的“我”头发会那么长?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我”的发梢已经几乎触及腰部。

“不是,我没有。我没有那样做过,从没有主动索求过那种东西。”

地面,那个和我格格不入的“我”仍然在求饶。

没做过什么?没索求过什么?明明每一个字都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胡言乱语。

我看见领主的脸上多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把“我”又拉了起来,从身后猛踹“我”的膝盖,强迫着“我”跪下。

【啧…】

处在高空中的我能感觉到身子一沉,看着下方那老实背对着领主下跪的“我”感到些乏味。

这些人还是一贯的喜欢让人跪在自己面前。

但很快,我就乏味不起来了。

一只熟悉的熊玩偶突然出现在地面,没有任何前兆。但地面上的二人却好像毫无察觉那般。

砰砰…

两声枪响,我先是感觉到一阵麻木,然后就是疼,痛彻心扉的疼。

温热的血沿着小腿流下。

【嘶…明明是梦,为什么?为什么会感受到疼?中弹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么?】

视线因为疼痛有些模糊,但我能看见那只躺在地上的熊玩偶,它的两条腿各多了一个洞,白色的棉花外翻着。

“呀啊!?”

地上的“我”并没有比我好到哪里去,倒不如说“我”比我状态更糟,“我”身子下沉,险些没跪住趴了下去。

领主的嘴唇再次翕动着,我看见“我”的脸色兀的白了一个度,紧紧抿着唇,不再发出一个音节。

领主把“我”转了个方向,面对着一颗大树,然后走到“我”的面前,蹲下身。

不再看得清她们在做什么,下一刻,又是一阵钻心的疼,伴随着左半边视角的消失,地面上那只熊玩偶的左眼消失不见,连带着眼睛下的布料,只余下白色的棉花。

【疯子,简直就是疯子…】

没什么比那感觉更糟糕了,大可以想象一个人把一根手指插进你的眼眶,然后把眼珠掏出来。

这便是我刚才体验到的。

更可怕的是我没法借助任何东西来减轻或者缓解痛苦。我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默默承受。

比起先前的枪击,这次的痛苦要难受数倍不止。

但视野里的“我”没再说话,也没发出什么像样的音节,只是身子颤抖着,闷哼了一声。

“我”背对着我,这导致我看不清“我”的面容。

视野里,周秋瑾仍然没有放过“我”的意思,她的手上多了一把柴刀,在“我”的左肩处比划着。

是的,我已经不再想叫她领主了,反正这是我的梦,我叫什么她都察觉不到。

【醒过来,醒过来,快醒过来。】

已经不想再承受没有意义的疼痛了,我催促着自己,但仍毫无作用。

周秋瑾比划了好一阵,每当“我”做好准备承受疼痛的时候,她又把刀挪开。重复着这套动作,她不仅要在身体上折磨“我”,还要在心理上折磨“我”。

终于,她高高举起那把柴刀,重重的落下。

【…】

我已经无法思考了。

随着破空声,刀刃入肉声,还有骨骼断裂的声音,本就轻飘飘的身体更轻了些。

如果这样状态下的我还有躯体可言,我想我已经晕死过去了。

熊玩偶的左手消失了,裸露出的大片棉花也一点点散落在地上。

这只可怜的玩偶已经几乎可以算是支离破碎了。

地面上,“我”终究还是没能挨住这一刀。“我”本就因为先前的折磨而疲惫至极的身子向前扑倒,脑门磕在树上,但比起先前的遭遇,这已不算什么。

但“我”仍然没有说话。

为什么?周秋瑾到底和“我”说了什么,为什么“我”能够做到忍着疼不发出一点呻吟?

如果“我”真的是我的话,那周秋瑾大概是用了生命来威胁?

如果能忍住不喊出来的话,我就饶你一命?

我能想到的可能只有这一个,因为我就是那种为了活着可以不择手段的人。除了生命没什么能威胁到我。

可惜,周秋瑾的话永远不能相信。

我看见周秋瑾踩在“我”的背上,拿出手枪对着“我”补枪。

随着“我”咽下最后一口气,周秋瑾拿出火柴,点燃了“我”的尸体。

熊玩偶燃烧着,赤色的火焰看的我心底发慌。

“我看见你了。”

周秋瑾转过身,抬起头看着我的方向,面上是诡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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