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老弟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汗毛倒立。
再见了世界,再见了阿妈。
“你他妈瞎戟把喊啥呢!”
粗犷的熟悉嗓音从身后传来,小老弟转头看见那个熟悉的脸,连忙连滚带爬扑过去,紧紧环抱住来人的大腿。
“大哥!二当家!有鬼!”
“有个戟把鬼,去,让我看看什么玩意!”
一脚把小老弟踹到一边,二当家往那红光靠了靠,看向玻璃对面那三颗红眼睛的不明物体。
“你好?”
老大哥吞了口唾沫,对着那两米高的大个问道。
虽然他也有两米,但脸前这个东西带楞带角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人。
“你好,能开下门么。”
合成的电子音,分不清性别年龄,但听上去还挺有礼貌。
怎么想黑名单上都没有这玩意吧,按大当家的意思,没在黑名单上的都能放行。
放放放!
老大哥干脆不瞎想,合金拼成的大铁胳膊直接往那小小的按钮上一盖,让闸门开启。
他踢了踢犄角旮旯里装死的小老弟,吩咐道:“赶紧的跟我来,哪有什么鬼,从小胆就小的不行。”
“大哥你不也是被吓的......”
“嗯?”
“没事......”
大哥低头出了房门,准备去正门看看究竟来着何人。
外面这么大的沙暴,这人连个车也没有,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闸门缓缓升起,一片沙暴中,探照灯下,有个黑色的影子。
高约两米,体态并不臃肿,有一种舞者般的纤细,三颗红色的眼睛尤其是额头那颗闪得最亮,头上的犄角盘下来,显得如此......
如此像一只恶魔。
他随着风沙踏进门内,闸门在他身后缓缓落下,隔绝起了沙子,将他独留在这城镇之内。
明明他才是陌生人,可二人却分明感觉是自己被关到了绝境。
那具黑色的棱角躯体往前迈开步伐,分成前后两部分的脚掌落在门口坚实的水泥地板上,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他靠近,二人才看清那究竟是什么。
——一具动力甲,一具小的不能再小的动力甲。
这种战争时才用得上的钢铁巨兽基本都高在四米往上,臃肿的身躯里塞满装甲和弹药,超厚的减震层几乎占掉了它的绝大部分,但为了让驾驶员存活,那是不得不进行的取舍。
而面前这具动力甲却并非如此,两米高对人类来说很高,但对动力甲来说能不能塞进减震层都是个问题。
里面的驾驶员能抗得住这具机甲的反震么?
二人本这么怀疑,但那具机甲又近了一步,他们才发现......
是他们多虑了。
如同水波般的波纹随着步伐在那漆黑的装甲上荡漾着,他站定在二人面前,水波瞬间便停止了激荡,硬化为了一片片尖锐的鳞片,在那具钢铁的躯体上刻画出反光的鳞甲。
当你看到什么无法认定的材料的时候,别想别的,知道牛逼就对了。
“谢谢,我走了。”
三颗红眼眨了眨,他转动那颗带着盘角的头盔点了点头,迈开步子向镇内走去。
踏步间,漆黑装甲身躯上的鳞甲软化,带着波纹,将那具渐行渐远的身体变得模糊。
“哥们,一起喝杯酒?”
大哥对着那混进夜幕里几乎没了形体的水波形影子问道。
影子晃了晃,大抵是在挥手吧。
一阵电子音从远处传来:“不必了,我只是来找人。”
夜深了,这个镇子的另一半,现在唯一还开着的一家酒吧。
夏沙推开大门,没管那些意味各不相同的眼神,径直走向吧台,找了个位置坐下。
“有烟么。”
声音有些沙哑,身上的短衣被扯掉了袖子,黑红的带着血气,她将那布满丑陋疤痕的手臂撑在吧台上,对那个衣服穿不怎么保守的酒保问道。
“没有,我们是酒吧,你不如喝点酒,劲还更大。”
酒保抄起一个杯子擦了擦,往里倒了半杯伏特加,推到夏沙面前。
“生面孔,我请你一杯,喝完你早点休息怎样,虽然不知道你要找什么,”酒保坐回了自己的位子,掏出烟盒给自己点了根烟,吞吐了一口烟雾,“但现在除了酒吧,店全关门了,假如你想要这盒烟,可以拿东西来换。”
夏沙一口将那杯伏特加喝尽,辛辣的感觉让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烟不重要,我想知道,这的情报怎么买,我需要附近一个人的信息。”
她轻轻咳了咳,将杯子推回酒保手中。
“买谁知道情报的这个情报也是要付钱的,小姐,我出价很值得,赠品还有一包烟,你觉得怎样?”
“赶时间,要多少。”
她现在每一秒寿命都在往外流,没空跟人瞎聊。
“你的时间再赶也得等沙暴过去,”酒保拿起夏沙用过的酒杯,也没擦,就这么给自己也倒上了半杯伏特加,将燃了一半的香烟搭在烟灰缸上,也跟夏沙一样对着那酒杯上的痕迹一饮而尽,“我要你的时间,一晚上,我帮你找人。”
酒保双手撑脸趴在吧台上,胸口的丰腴也随着她俯低的动作被压得变了形状。
她夹起那根燃了一半的香烟,将带着自己濡湿痕迹的烟嘴递向夏沙。
“我叫莱妮,美人,我自认为自己的姿色,能让这笔交易搭得上很划算这几个字。”
夏沙有些迟疑,毕竟自己这副身体,也真说不好是谁吃亏。
她并非完全的人类,也没有所谓的伴侣,自己目前还真缺少一个落脚的地方。
感受着酒保的手臂与她肌肤相碰的触感,夏沙莫名的感觉有点抗拒。
但她做了权衡,有些动摇。
眼帘垂下,长长的睫毛挡不住显得妖艳的红眼睛里的踌躇不定。
她抬起手,正准备接过那代表邀约的半截香烟,却又将手缩了回去,手指抖了抖,又陷入了抉择。
突然,如同下定了决心一般,沙夏抬起手掌,准备接过那支香烟。
而就在这时,酒吧的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