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摘下头盔扔到一边，左右看了一圈，语气平淡目光清冷。
“这么多年你倒也藏的挺好，还是跟以前一样，像只阴沟里的臭老鼠。”
“陛下何出此言，真是折煞老臣。”莫轻云轻叹一声，拍了拍手。
瞬间，几十个手持武器的人冲进大厅，将三人团团包围。
“论藏，臣何能及得上陛下的大将军？你说是吧，罗格。”
莫轻云看向罗小邪，语气非常肯定。夜莺微微侧眸，垂着的手不自觉地握了握拳，有些颤抖。
罗小邪翻了个白眼，毫不退却地与莫轻云对视。
“小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想找我哥你应该去找我爹打听他埋在哪。”
“这可不行，我只是打不过你，但他真会直接杀了我的。连说句话辩解的机会都不会给，就像你曾经对他做的那样。”
“什么意思？”罗小邪不解。
莫轻云没有回答罗小邪，看向夜莺，却见她凝眉思索着什么。
“我们君臣三人时别数百年难得相聚，我当真也是不想刀兵相见，两位不妨坐下来喝杯酒如何？”
侧眸看了看几十个手持刀兵的黑衣人，罗小邪冷哼一声，想要怒骂莫轻云不要脸，然而夜莺却是在他之前开口了。
“好，朕也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侧眸瞥了眼罗小邪，夜莺走上前在莫轻云对面坐下，罗小邪看着跟上去的殷总旗有些犹豫，又看了看四周虎视眈眈的人，感觉自己强撑那股义气站着不动好像很尴尬，于是便也跟了上去在夜莺左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自顾自倒了杯酒，也不顾酒里有没有问题，罗小邪仰头便饮。
莫轻云侧眸，抬手招了招。
“怎可让大将军自己倒酒，昭阳，好好服侍大将军。”
一蒙面高马尾女子将武器收好从人群中走出，在罗小邪面前屈膝行了一礼，随即站在罗小邪身侧开始为他按摩。
二人视线对上片刻，罗小邪感觉她的眼睛有点熟悉，一时思索起来没有拒绝。
夜莺侧眸看了一眼，有些烦躁。
“有什么话你最好快点说，我不保证我能一直这么有耐心。”
“就是因为陛下你总是这么心急，才会失去本该忠于你的臣子啊。”莫轻云摇头，拿起酒杯晃了晃。
“不如陛下你先问吧，想必你现在有很多问题想问。”
夜莺侧眸，看了眼殷总旗，又直勾勾看着莫轻云。
“殷总旗的确是我的人。”莫轻云坦然承认。
罗小邪额角一抽，有些怀疑罗睺身边是不是全是奸细，怪不得这么不靠谱。
夜莺想的则是更多一点，莫轻云敢于这样坦白，殷总旗又如此处变不惊毫无反应，今天怕不是走不成了。
但是，现在这情况又不像是打算不死不休的样子，莫轻云打算做什么？
“你刚才说，像他曾经做过的一样，是什么意思？”
夜莺侧头看了眼罗小邪。
“很难理解么？当然是杀了他啊。”
夜莺凝眉：“杀了他？罗格杀罗睺？”
莫轻云点头。
“不可能！”夜莺果断摇头否认。“我从不知道此事。”
“陛下当然不知道。”莫轻云点头，放下酒杯叹息一声。“而这，也是我决定提前现身的原因。原本我是想在幕后看到最后的啊，都怪某人无能，让我这个看戏的也不得不登场唱戏了。”
说着，莫轻云看了眼罗小邪。
罗小邪感到莫名其妙，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直接说明白点。”夜莺不悦道，她的表情有些无法掩饰的烦躁。
“陛下可还记得出云山脉的事情，你应该见到了吧？”
夜莺点头，有些迟疑。
“我猜罗睺告诉你看到的是假象。”莫轻云颇为不屑地笑了笑，“粗鄙的武夫，说谎都这么敷衍。”
“论说谎骗人，你可没资格说别人。”
“臣对陛下忠心一片，这辈子除了把陛下拉下帝位可未曾做过任何对不起陛下的事情，陛下为何就总是不能察觉到臣的心意呢？”
莫轻云很是惆怅地长叹一声，惹得身旁的女人目光有些幽怨，往他怀里凑了凑，莫轻云有些不悦，皱着眉一把将她推开。
罗小邪合理怀疑，莫轻云是个因爱生恨的疯子。
【不对，如果真是这样，那今天最危险的人岂不是我这个鱼饵？嘶——用我把夜莺钓过来，当着她的面把我宰掉深情告白的戏码吗？好狠的牛头人！】
一通胡思乱想，罗小邪心中一惊，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借机悄悄观察了一下夜莺的脸色，见她不为所动，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为看不到一场狗血好戏感到遗憾。
【老哥……不管你是谁，我姑且当你是我哥吧，你的情债真是叫人头疼啊。】
“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如果这就是你的目的的话，还不如现在就打一场。”
“当然不是，臣又不是某些被儿女情长影响到寻死觅活的丢人玩意。”莫轻云再度瞥了眼罗小邪。
【关我屁事！】罗小邪心中怒吼，差点没把手中……“咔——”，酒杯碎了。
罗小邪嘶吟一声，回头看着名为昭阳的蒙面女子，心惊于她手上的力道，居然能让开了法身的他感到被破防的威胁。
“对不起。”
昭阳垂眸，俯身道歉。
“怎么搞的，伺候人都做不好！”
莫轻云拍桌，怒喝一声，昭阳立马跪了下去以头抢地。这一套搞得罗小邪有些懵。
【不是，刚才一直阴阳怪气我的人，现在这样是闹哪一出啊？】
本想骂上一句的罗小邪，现在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甚至有点可怜同情昭阳想要帮她说句好话——呃，也许是因为她的眼睛实在太眼熟了点。
不待罗小邪想明白说什么好，夜莺凝眉转头，看着他的眼神格外不妙，罗小邪怀疑她是把被莫轻云搞出来的火气全发在了自己身上。
“注意你的身份，不要在这丢人现眼！”
罗小邪瞪眼，下意识想要回怼一句，又想到面前的人发起疯来比自己还野，只好缩缩脖子认了怂，低着头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莫轻云回头，与夜莺对视一眼，笑了笑。
“御下不严，陛下见笑。”
“彼此彼此。”夜莺垂眸，半点不想看他那张欠揍的笑脸。
【见鬼，我怎么就变成你的属下了！】罗小邪内心抓狂，在朝阳的手再度放上肩膀时身体触电般一缩，感觉自己有些神经质起来。
“你们就不能好好说正事吗？非得扯点有的没的？”颇为无奈地叹息一声，罗小邪抱怨道。
夜莺抬眸，扫了罗小邪一眼，冰冷的目光直勾勾看向莫轻云。
“好，那我便直接点。”莫轻云点头，又语出惊人。“罗睺重置扭曲了这个世界，你们的记忆，都不靠谱了。”
罗小邪一惊，很是怀疑那个老不羞有没有这种本事。
夜莺则是脸色微沉，思索片刻沉声道：“那你为何没有中招？”
“看样子陛下早有猜测。”莫轻云看了眼一脸纠结的罗小邪，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有些小得意。
“不知陛下可还记得洛水的河伯水洛？”
听到河伯二字，罗小邪的身体感到一丝本能的畏惧。
夜莺摇头。
“那想必陛下也不记得山中神女云梦了，真可惜，陛下记忆中的那段历史一定变得很无趣了罢。”摇头感慨一声，莫轻云接着解释道：“数百年前，曾有天上仙水洛施以一叶障目之法欺骗了世人，但水洛毕竟是以伟力见长，对于业力神通的运用受限过大，她的一叶障目效果很不好。”
“罗睺不可能比天上仙做得更好。”夜莺指出疑点。
“他自己一个人的确不行，但有人帮他的话就不一样了。”
“云梦？”
“具体的我不清楚，但应该有云梦的参与。出云山脉剧变那天臣在现场不远处观察，只见到了云梦的护卫封修，施术者便是他。”
又是个没有印象的人，夜莺感到格外烦躁。
“如果杀了他的话，能不能破解？”
“做不到了。”莫轻云摇头叹息。
“为什么？”
“重置扭曲整个世界的神通，要承受的业火谁能扛得住？他施展完神通后便已灰飞烟灭。”
夜莺心乱如麻，一时思绪有些理不清。
罗小邪皱眉，疑惑道：“如你所说这个神通这么厉害，那你为什么看上去没受到影响？”
“这是个我暂时不想说的秘密，我跟某人做了个交易。”莫轻云神秘一笑，颇为享受罗小邪咬牙切齿的表情。
“实际上不受影响的人不止我一个，就我所知的那位好像暂时不打算多做什么，我猜她可能也乐见其成吧。”
“乐见其成？淦，到底有多少老阴比……不对，重点是，罗睺干嘛要这样做，他的目的是什么？”
莫轻云耸肩摊手。
“不知道。不过比起这个，现在有个更重要的问题，挺让我疑惑的。”
说着，他俯身看着罗小邪，目光格外深邃。
“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