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林东和赵茹珍坐在了IG社总裁办公室里。

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两个人默契地选择了针对性失忆。

办公室很大，他们两个人和总裁李凡中间隔开的距离很远。

每次办公室被赵茹珍砸烂后，李凡就会换一个面积更大的房间。现如今，这个办公室的面积差不多有三百多平米。

林东和赵茹珍中间摆放了一个茶几，金属的，焊死在地面上的那种。上面放了不少不值钱的易碎品，应该是特意给赵茹珍准备的。

开场惯例一通商业互吹，林东和李凡都是业务精通人士，互相把对方说得都很舒服。

赵茹珍在一边听得有点反胃，一直在翻白眼。

“林东啊，昨天王总给我打了个电话，三句话不离金色光闪，让我有点不爽呢。”

开场白结束，李总有点委婉地开始切入正题了。

他口中的王总是E社的总裁王子德，也就是金色光闪的老板。估计是借年度最佳女英雄评选金色光闪击败了战女神这件事，恶心一下竞争对手。

当然，恶心的点应该不止这一个。不过，里面只有这一点和林东有关系，因为林东是赵茹珍的专属经纪人。

“这是我工作没做到位。”

林东大包大揽地全部接了下来。

这没什么好说的。里面或许有千千万万的理由，但是事实只有一个，那就是林东负责的赵茹珍输了。这是身居背锅位的他必须承担的。

林东是一脸诚心认错的谦虚表情，而他边上的赵茹珍却是冷哼了一声。

李总眼角的余光瞥见她一把抓住了茶几上的塑料盆栽，立刻本能地朝后挪了挪屁股。

回想起前几次赵茹珍在办公室大杀四方的暴虐模样，李总的冷汗流了下来。

“呃，过去的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我们应该着眼未来。”

李总眼角的余光一直锁定在赵茹珍拽着盆栽的那只手上，发现对方没有松手的意思，只能假惺惺地笑了笑。

“今天上午那个突发事件，你对应得很好。”

“哪里哪里，只是凑巧在附近罢了。”

“哎呀，怎么能这么说呢。机会，那也是有准备的人才能抓得住啊。”

“那是公司领导教育得好。”

一番虚伪的相互恭维后，李总终于看见赵茹珍放下了盆栽，心里暗暗松了口。

接下来的谈话气氛相对比较轻松一些，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重新分配一辆保姆车，再发一台工作手机之类的。

最后，就剩下一个悬而未决的事情了。

林东和李总都沉默了下来，似乎都不想先开口，抑或是有点顾忌某人的在场。

良久，李总朝林东使了个眼色。大概意思就是赵茹珍是你管的，你赶紧找了理由让她走。

林东皱了皱眉，甩了个眼神回去。大概意思是你是老板你最有发言权，赶紧打发她走。

两个人眼神甩锅，锅落在中间……

“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干嘛呢？你们不会是有那种不正当的上下级关系吧。”

感官远超一般人的赵茹珍早就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小动作，看了好久，终于是忍不住发问了。

林东和李总不约而同地干咳起来。

“赵茹珍，管好你的嘴。你知道你这张臭嘴给公司造成过多少不可挽回的损失吗？”

“明明是我赚得更多好吗。你没事吼那么大声干什么，是被我说中了心虚吗？”

“呵呵。”

“你以为你是老板，我就不敢揍你么？”

林东急忙压住了赵茹珍抓起盆栽的手。超级英雄无正当理由攻击没有能力的普通人是会被联盟惩罚的。

“阿珍，我和李总商量私事。你先回避一下好不好？”

“商量就商量呗。我为什么要回避。你还有我不知道的私事？”

赵茹珍也是装装样子，有林东给台阶，她也就把盆栽给放下了。不过，她听见林东不让她旁听，立刻又不高兴了。

李总无奈地叹了口气，摊上赵茹珍这货，秀才遇到兵啊。现在这个办公室他还挺满意的，暂时不想换地方。于是，他先举白旗了。

“林东啊，就这样。我们直接谈吧。”

“这个……”

林东面露难色，沉思了一会儿后，决定听从李总的建议。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今天回避了赵茹珍，她迟早还会知道的。

赵茹珍看见林东的脸色，心中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有了心事，她也安静了下来，同时竖起了耳朵，不想错过林东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李总谨慎地看了赵茹珍一眼。

凭他多年的经验，这次的会谈大概率会崩。必须斟酌一下用词，免得赵茹珍到时候迁怒于他。

“续约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我已经和你谈了好几次了，你每次都说要考虑考虑。现在只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了，你心里应该有结果了吧。”

坐在沙发上，林东来回地搓着手掌，等李总把话说完。其实，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只是没想好怎么说出口。

如今，正如李总所说的，合约即将到期，这么拖着只是浪费双方的时间罢了。

“我很感谢公司这些年来对我的重视和栽培……”

林东一开口，李总的心里就是咯噔一声。虽然心里早有预期，真的从林东嘴里把答案说出来，还是有点不舒服。

很委婉，铺垫很长，但是，说到最后还是一个意思——不想续约了。

林东没有表露出之后有什么打算，不过，李总知道他为什么不想继续了。

他堂堂社长之尊碰到赵茹珍都得心惊肉跳，更何况林东这个小小经纪人。

一年365天，几乎天天陪着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李总觉得林东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瞥见边上的赵茹珍脸色越来越差，李总赶紧把大道理兜上。

“林东，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我知道你一直致力于超级英雄事业，这些年也为联盟和公司做了很多的贡献。其实，相比于超级英雄，英雄经纪人这个工作寿命更长。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经验的积累，……”

李总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其实，更多的是做给赵茹珍看的。意思就是老子尽力了，回头无论结果如何，莫怨老子。

林东很明显没有被李总说动，保持沉默。

就在李总一筹莫展的时候，赵茹珍插话了。

“李总，你先出去一下。我和林东单独聊聊。”

“好嘞！你们聊。”

李凡一听，当时就是心头一乐，烫手的山芋甩出去了，于是，忙不迭地起身。

但是，正要迈步之时，他觉得似乎哪里有点不对。

这里是总裁办公室，而他是总裁，为什么要他出去啊？这两个就不能自已找个地方聊么，公司那么大，空的房间那么多……

然而，他最终还是走出了总裁办公室，留下林东和赵茹珍。

赵茹珍起身站到了林东的面前，低头俯视，而林东则抬头仰望。

两个人就那么一言不发地互相对视着，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