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佑忍不住多看了玲玲两眼，说实话，比起校长，对方更像一个体育老师。
还是没人敢借课的那种。
“你可以登录我们‘学院’对外的官网，首页有教管人员名单，第一行能找到我的名字，00。”
“不是……你们可是屠龙者啊！官网就这么明目张胆对外开放？”李天佑被这骚操作骚断了腿。
“套个皮而已。”
玲玲毫不掩饰学院制作虚假宣传网站的无耻行径，她耸耸肩。
“其实‘学院’大体上还是总会的架构，只不过众议院变成了董事会，老带新变成了专业课，我这个校长，一样管不了下面的学生团体。”
李天佑皱眉沉思起来。
他大抵能想象出学院内部复杂的局面，和暗流涌动下的诸多变数。
“董事会”是一群教授plus，满脑子培养牛x屠龙者和肃清龙族，甚至不在乎平民安危。
而校长出于不知名的原因，竟然愿意帮他……
李天佑严重怀疑玲玲认出了妈妈昔日作为屠龙者的身份，只不过这个身份很麻烦，亦或者很敏感，因此她选择这种利用规则不留痕迹的协助。
好消息是：他听得出，学院是个讲规矩的地方，或者说逾越规矩就没办法纠集战力。学生、雇员，这种弱人身依附关系，可不会认什么“忠君效主”。
如果他拒绝玲玲这个哄堂大孝的提议，未来，他恐怕就要和妈妈一起，面临学院乃至三方势力的围剿，亡命天涯，彻底融入龙族阵营。
可如果选同意……
“驯服”，这个词听起来就很过分，妈妈真的能承受吗？
还有妈妈强烈的自尊心，真的能接受自己生存在人类的世界里，被周围人当作一只宠物或坐骑？
李天佑陷入纠结，这局面，真就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怎么选都觉得将来要后悔。
他苦思冥想。
想了又想。
——艹完全想不明白啊！
犹豫良久，某不孝子还是决定征求一下萝.莉妈妈的意见。
从始至终，这只幼龙都在盯天上飘来飘去的白云，完全没把玲玲的话放心上，只当是虫子的叽叽喳喳。
“棉花糖……奶糖……酸奶……冰淇淋……吸溜~~”
幼龙时不时吸一下口水，眼神幽远迷离，深深陶醉在幻想中。看得出来，方便面和曲奇饼不怎么合她胃口，起码压不住心底那只嗷嗷待哺的小馋虫。
“妈妈。”
李天佑拽了拽她。
结果跟玲玲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她一下就回过神，开心道：“怎么啦天佑！”
“妈妈，你觉得……至高无上的权力，朋友同类的尊重，还有物质优渥的生活，哪个更重要？”
“天佑最重要~”她不假思索，奶甜奶甜地说道。
李天佑哭笑不得，心中却也隐隐感动，愈发不舍得她。
他纠正：“不是选择人啦，是选择一个成就，或者说一个愿望，如果妈妈遇到神，神能够实现妈妈一个愿望，妈妈希望祂实现什么呢？”
“唔……”
幼龙低头沉吟一会儿，忽然，她眼前一亮，金色的耀瞳闪烁纯洁真挚的光芒，她真的双手合十，向白云许起了愿。
“我想和天佑一直待在一起，永远保护他，永远爱他，永远永远都不要分开。”
李天佑闻言，微微怔住，许多难言的细小情绪翻涌上来，如蛛丝般缠紧他的心脏。
老爹总说男人心硬，天生就硬，所以适合干遭人恨的事。可他却觉得，无论他，还是老爹，心硬都只是因为听不到几句柔软温情的话。
甜丝丝的话谁不爱听呢？李天佑偷偷抹了把泪，那份思虑反而愈发纠结。
傍晚。
东海市的善后事宜，总算完成一部分，李天佑也主动找到玲玲的房间，诉说自己的决定。
“我选加入。”
历经多次变故，李天佑神色有些憔悴，但也成熟了许多。
“嗯。”玲玲擦拭长刀的动作顿住，“我能问问为什么吗？你做出这个决定的理由，认真回答，这很重要。”
“私心的理由……自然是我不想与她分开。”李天佑苦笑，“你们也说了，这是人类的时代，龙皇还是幼体，九大龙王有八个在复苏，人类的力量前所未有强大。既然妈妈已经暴露，那你们绝没有坐视她成长至下一阶段的可能。”
李天佑冷静至极地分析：“学院，高塔，帝国，说是力量分裂成三份，两看两相厌。可真面临生死存亡危机的时候，我打赌你们一定会重新团结起来。”
“妈妈又是个笨蛋，只有小孩子的心智，她再强，也挡不住休养生息十七年的屠龙总会，全力斩出的一击。”
“很全面。”玲玲点头，“你猜的不错，事实上，在我来之前，理事长就已经申请投票‘斩杀龙皇计划’的决议，公示期三天。”
“这么快？”尽管早有预料，学院反应的速度还是超出李天佑想象。
“你小看了屠龙者对于龙皇的恐惧。”玲玲无力挥挥手，月眉颦紧，“勒嘉丝圣山一战，总会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哪怕是幼体，也没人敢小觑。”
“那靠这种手段，能糊弄过去吗？”李天佑突然又怀疑起玲玲提议的可行性。
既然这么恐惧龙皇，又怎么可能玩笑般让她以“坐骑”的形式活着？
“你误会了，这不是糊弄，而是利诱。”玲玲意味深长，“正因为恐惧那份力量，所以，他们才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啊。”
玲玲拍了拍李天佑的肩膀，她解释：“你是教授的爱徒，董事会中，自然有人希望你真能驯服龙皇，驱御龙皇的言灵；你选择做龙骑士，帝国那边，不会把你当外人。”
“高塔最难办，但他们人少，也宅，除非闹出大事，一般不会出动。”
有玲玲的保证，李天佑这才放下心，眉头逐渐舒展。
“这不是唯一的理由，对么？”玲玲给李天佑倒了杯茶。
“的确……除此之外，我毕竟是个人类，不想看到她沉迷杀戮贪欲，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再除此之外……”
李天佑端茶望着玲玲，最终，鼓起勇气，认真道：“因为你。”
“哦？”玲玲动作一滞。
“无意冒犯，你认识被龙血侵蚀之前的妈妈，对吧？而且关系很好。”李天佑盯紧玲玲的双眼，不放过其中透露出的任何一丝信息。
他清楚看到，玲玲的目光，恍惚了片刻。
良久。
“是。”
玲玲承认，语气戚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