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到1月3号。

“稍早”一些时候,这个平平无奇的假期末日,正发生着许多奇奇妙妙的“闹剧”。

“轰轰轰轰轰轰!!!!!!”

【贪狼岛】秘密设立的研究所,【里】中之【里】的某一楼层。

伴随着足以吸引来绝大部分武装守卫的沉闷巨响,一间机密实验室禁闭的门被一道娇小身影轻易撞开,所使用力量之惊人,竟然顺势将双开门全部拆了下来。

而拥有如此可怖怪力的不法分子,其真实身份乃是————

“M......Ma,Ma Ma......妈妈!”

随随便便损坏公共设施(大概)的坏蛋,是个字面意义上的稚嫩小女孩。

原本长及脚踝的如梦似幻的白发被随意捆绑成一整束的马尾辫,穿着素净的研究服,整个人却比怒放的鲜花还要艳丽。

眼神清澈纯真,侧脸的线条勾勒起童真童趣,是含苞欲放的艳丽花蕾。

女孩,或者说小小的少女,站在明亮的灯光下说话,那魅力四射的白发不可思议地散发出耀眼的光晕,血红色的眼瞳反射着名为高贵的光芒,让其中一位并未眼盲(字面意思)的同行者竟然没有办法直视。

“啧......!”

率先对这道称呼作出反应的闻人家长女,见过数不清的美人。

欧罗巴时尚T台上的顶尖骨肉皮,将商业大亨们玩弄于鼓掌的绝色名媛,也没有一个能和她一样耀眼、热烈、美丽......以及纯真。

宛若刚出生的雏鸟,对烙印入视野的一切都倍感好奇。

明明很想了解这个充满诱惑力的世界,却又因为忍不住的胆怯而始终不敢离开庇护者过多距离,并非完美无瑕、无懈可击,终究只是刚诞生的女神————没错,希腊女神雅典娜,或许就是最为贴切的称谓。

刚从培养皿里爬出来没多久,力量就强悍到能够轻易撞开一堵铁门,不愧是这间诡异的研究设施的产物,也只有货真价实的蠢货才会自负到觉得自己能够完全驯服的程度。

抱着上述心态,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移动了一路的闻人天下,情不自禁回瞥身后那个意外走了狗屎运、占了天大便宜的愚蠢妹妹。

就算不用特意去确认,长女lady用脚指头都能猜到此刻的“锖兔”绝对是一脸臭屁,并人小鬼大、故意装得少年老成地摸头奖励那个在完成嘱咐任务后急迫等待得到“母亲”夸奖的初生雏鸟,且一个劲地挺起贫瘠不堪的胸膛,活脱脱一派小人得志的模样。

“妈、妈妈......我有,好好地,完成,任务,哦~!”

勉强被归类为少女范畴的白发少女身高超过了目前试图拥抱的目标,单凭容貌和发育程度来判定也应该是这边比较年长————结果却称呼完全就是幼女的“锖兔”为母亲,落在外人眼里实在是令人思之犯愁,完全一头雾水。

而作为刚“诞生”的雏鸟,短短几个小时就习得了幼稚园级别小朋友的语言能力,很难不让人评价一句“妳丫,莫非是天才吗”。

也会正常行走,四肢协调能力更是堪称出众,属于后天发育极为迅速的“神童”。

唯一遗憾的,或许只有不太跟得上身体强度的“智商”。

从某些方面来评价,倒也称得上好消息......毕竟,利用起来会更加方便。

“好好好,真是个乖孩子,快到妈妈怀里来,妈妈奖励妳摸头头~♫”

松开轮椅扶手,只见“锖兔”满脸愉悦地敞开双臂作拥抱状。

片刻后,拥有清澈级别愚蠢(确信)的白发少女立即扑倒睁开眼睛第一眼见到的“母亲”怀里,并表现得非常亲昵地埋入胸口,完全就是一副妈宝女(迫真)的模样。

目睹这“母慈女孝”的一幕,坐在轮椅上的闻人天下只觉得反胃。

————虽然有些晚了,但一切都要从那场“意外”说起。

身为四大家族出身,甚至是最核心成员的长女lady以及继承了【瞬神】称号的刽子手,最初被绑架的经历的确称不上光彩,但这并不意味着后续就将一直任人宰割。

这对姐妹相当轻易地从囚禁之处脱身,后续把努力的重心放在尽快脱身方面,甚至还精准地威胁【里】的主管人之一......然后意外就发生了。

完全就是科学怪人形象的【博士】在私人研究室深处藏有珍贵的“宝藏”,那是拥有四大家族体貌特征、被安置在大型培养舱内沉眠的特殊实验体。

凭借过人的直觉和经验,闻人天下稍微瞥了一眼就意识到那玩意貌似不太妙。

具体哪里不妙了,一时描述不出来,总之就是被归类为“不能乱碰”的范畴。

她果断制止了试图驻足欣赏的愚蠢妹妹,但万万没想到依旧不够及时————下个瞬间,缘由不明地,被浸泡在“海水”中的实验体突然苏醒。

她果然拥有一双同款的血红色眼睛。

然而,这远远不是最糟糕,或者说最奇妙的......名为“雏鸟现象”的玩意,当场发生。

底细不明的特殊实验体将睁开眼第一眼见到的“锖兔”理所当然地视作为母亲,并在露出急不可耐希望“重逢”的痛苦神情的下一秒,一拳捶碎忘了计算具体有多厚的培养舱。

随着“哗啦啦”的水流一同,赤身裸体的白发少女掉出外面。

倒在一滩水中,因为突然降临的寒冷而蜷缩全身、瑟瑟发抖的模样,简直像极了刚出生的婴儿,至于周围的水,则是羊水的象征。

————然后长女lady眼中的蠢货莫名其妙就母性爆发了。

因为一声含糊不清的“妈妈”,“锖兔”居然真的把自己代入了母亲角色。

或许别有意图,总之当事人立即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宛若初生牛犊的白发少女披上,后续还不忘拔走倒霉透顶的【博士】身上的装备给“爱女”(确信)添衣保暖......再之后发生的事情,在闻人天下看来实在乏善可陈。

稍作休整后,“锖兔”果然提议要将那孩子一块带上,而后者也全程紧紧揪住幼女的衣服袖口,完全一派害怕被舍弃的模样。

“诞生”的最初半个小时,白发少女对周围一切都感到十分陌生和害怕。

她唯一能依赖的唯有自己的“母亲”,希望得到对方的庇护。

“随妳的便。”

闻人天下拗不过妹妹,或者说如今的她身体状态有点差,还得指望着对方。

假如最后真的闹到极不愉快的程度,以她对于“锖兔”的了解,这个脑后全是反骨(迫真)的小畜生肯定会干得出将自己随便丢在这里、带着刚缔结关系的冒牌女儿一块分道扬镳的事情,因此干脆就抱着看闹剧的心态期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然后,就当长女lady思考这间设施的正确出口期间,在向来耐心的“锖兔”的教导和引导之下,被从原主人身边强行夺走的白发少女逐渐掌握了正常的交流能力。

被证实为人工优化后的产物,当事人学什么都特别快,成长速度极快。

至于后续意外了解到战斗力也相当有保证,则是另一回事。

靠着这位“女儿”的优秀表现,一路上遇到的几波武装守卫皆被轻松击溃。

每次击倒偶遇的守卫,“锖兔”都会用摸头的形式狠狠夸赞。

“真是白痴,是真的蠢到没看穿,还是故意选择无视?”

长女lady作为闻人家长久以来的实质掌权者,对四大家族内部的情况也略有了解。

根据她本人的判断,阴差阳错成为同伴的白发少女绝对和【容器】脱不了关系......她故意没说,也故意当做“锖兔”毫不知情,只等着最后看一出笑话。

“妈,妈妈,我最,喜欢,妳,了......”

“嚯嚯嚯,妈妈我也是喔~!”

乖孩子,乖孩子,嗯,这就是养宠物的感觉吗?

“真不错呢?”

“......啧。”

因为实在太吵闹,闻人天下再也总结不下去。

在她眼中,豆芽菜一般干瘪、蔫了吧唧的愚蠢妹妹此刻的行为,和女生惯用的“夹子音”本质没有任何区别......拜托,妳根本不是这种性格形象,OK?

“差不多得了,别最后被来历不明的古怪玩意反噬了......”

再也懒得理睬一味站在门口互动的“母女”,闻人天下自顾自推着轮椅进入实验室内。

————这是她们“袭击”的第八个房间。

一边收集情报,一边补充补给,渐渐地来到了愈加“扑朔迷离”的深处。

“真是古怪得不行,哪怕秘密设立在地下,终究也是一间实验室,哪有研究设施内部安保人员比研究人员更多的道理......就没见过几个人。”

长女lady抱怨连连。

而由于实验室内缺乏活动迹象,自然不可能留下矿泉水之类的补给物。

在【里】兜兜转转饶了半天,也没见到哪里设置着茶水间,或是简易食堂。

回想起自己约莫有超过12小时未摄入营养,闻人天下就非常来气。

她暗暗发誓,这笔账一定要百倍奉还......不,千倍奉还!

“算了,冕色,我们再去探索下一个楼层......喂,妳丫在闹什么?”

操控轮椅转动了个方向,长女lady下一秒目睹令自己血压飙升的画面。

视野正前方,愚蠢的妹妹正和她随便捡来的便宜“女儿”也不嫌脏地并排排坐在墙边。

白发少女一副淘气模样地趴在“锖兔”的腿上,缠着央求“母亲”给自己讲故事————距离苏醒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成长速度竟然来到了如此恐怖的程度。

更恐怖,或者说愈加操蛋的是,“锖兔”居然还同意了,甚至掏出了一本童话绘本。

嗯,此前的探索过程中无意间get到的战利品。

因为孩子很喜欢,就“一意孤行”地随身携带、没有随便丢掉。

绘本的内容是最经典童话之一的《小红帽》,一旦有空闲,白发少女就会缠着“锖兔”要求她讲故事......然后,现在又开始了。

“啪叽”一声,长女lady清晰听闻到自己代表理智的那根弦断裂的声音。

闻人天下发誓,千万别让自己知道究竟是谁随随便便把童话绘本丢在路上,知不知道究竟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冕色......!”

气得胸闷的长女lady咬牙启齿地喊着妹妹的名字。

她甚至都想立即从轮椅上爬起身,并制止这相当愚蠢的一幕画面。

“然后猎人‘砰’的一枪,就把小红帽打死了......”

“喂,妳丫到底在讲什么鬼畜童话?”

再也绷不住地,闻人天下出言吐槽。

“每次讲故事,版本怎么都在变化的?我明明记得妳之前讲的时候,内容是大灰狼外婆和猎人幸福地在一起生活......讲得都是些什么鬼,妳要不要深刻反思一下?”

“唔姆,唔姆唔姆。”

嘟囔着代表埋怨与不愉快的含糊不清咕噜,“锖兔”临时停止了翻阅绘本。

“尊敬的姐姐,居然指望一个瞎子能正确阅读出童话绘本上的内容的妳,才是真正需要好好反思的那个人。”

停顿片刻,幼女又老持承重地“教训”道:

“然后呢,和小孩子互动,最重要的并非正确性,而是能让她感受到被重视对待,能够感受到爱;读什么无所谓,况且这孩子也不识字,唯一重要的只有我一次次回应了她的期待,愿意爱着她......啧啧啧,大姐,妳完全不合格哇~!”

“啪叽!”

被如此指指点点完毕,长女lady瞬间太阳穴猛地凸起。

用力深呼吸数遍,闻人天下反复强调自己是个淑女(迫真),要有涵养,不能动不动就发飙动怒,否则会长皱纹的,皱纹是女人的天敌......

“哼,妳真的打算把这个拖油瓶一路带着?”

“有何不可呢?”“锖兔”合上绘本,对“女儿”抱以一记微笑,“这孩子很强的。”

“妳应该清楚,这并非是否强大的关系。”

长女lad正色道:“我们目前的处境很微妙,万俟家既然大动干戈地把我们抓来这里,肯定不会轻易放走,更何况还有下落不明的冬儿要去营救......OK,就算一切都成功推进,安然无恙脱身之后,妳打算怎样处理这孩子?”

就这样带回家继续养着,并从零开始学着扮演一个母亲的角色?

闻人天下紧皱眉头,就差没有将一句“妳当得好母亲吗”吐露出口。

“嚯嚯,有何不可呢?”

下意识摸了摸白发少女的脑袋,后者立即像是温驯的宠物犬那样扑到“锖兔”怀里。

“这孩子很乖的。”

“呵呵,别忘了她的学习吸收能力很快,等到任何方面都成熟了,结局怎样还未可知呢?”

“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啧。”

妹妹没皮没脸的态度让闻人天下很是恼火。

她干脆加重了语气:

“别和我玩这套,妳当我不知道妳是怎么副德行?因为可怜楚楚的初生雏鸟的一句‘妈妈’就心肠融化、萌生出与性格不符的母性,并希望别人能够相信妳并非抱着养宠物随便玩玩的心态,妳真当我是白痴啊?”

停顿片刻,长女lady又谆谆教诲道:

“我奉劝妳尽快收敛那到处洋溢散发的轻浮感,别让骨头太松了;再来就是,站在过来人的立场,我提醒妳,母亲并不是那么好当的,如果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还是尽早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吧,把目光着重放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

以如母长姐(迫真)的身份口头教训完毕,闻人天下也没指望着“锖兔”听完这一切后能够立即有所收敛。

但饶是她也怎样都没想到,竟然会被毫不留情地暴击反杀————

“呵呵。”

盲眼的幼女突然冷笑连连。

她的笑声中藏着浓浓嘲讽意味,“锖兔”在嘲弄自己的姐姐。

“说得好像妳一直有在好好扮演母亲的角色一样。”

故意发出“哦呀哦呀”的搞人心态的语气词,闻人冕色歪了歪脑袋,下一秒倏地睁开和“女儿”同款的血红色眼眸,“杀人诛心”地反问道:

“在对别人指指点点之前,先反思一下自己,如何呢?”

呐,亲爱的大姐,妳觉得自己是个合格的母亲吗?

嗯,嗯嗯嗯嗯嗯?

“是,还是,不是呢?”

“咚————!”

下意识用力一锤轮椅扶手。

秉持着“是可忍,孰不可忍”的理念,长女lady觉得自己必须要好好治一治骨头有些松、皮有些痒的愚蠢妹妹了。

“小杂种,妳是不是太久没挨揍......”

“————嘘。”

面对盛怒的闻人天下,“锖兔”突然将食指抵在唇前,示意她噤声。

“这孩子睡着了,大姐,请妳小声点。”

轻拍扑在怀里的“女儿”,幼女示意不要吵醒她。

“嘛,终归是刚钻破鸟蛋的雏鸟,看来之前太过勉强了呢?”

“嘿咻”一声起身,“锖兔”动作轻柔地抱起白发少女,将积攒了疲劳而陷入熟睡的“女儿”温柔地安置在一尘不染的实验台上,并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对方身上。

片刻后,安详的熟睡声持续响起。

至于“锖兔”本人,则一边单手托腮站在桌案旁,一边“目视”着“女儿”的睡颜。

“......啧。”

瞅见“锖兔”照顾如此周全,长女lady突然就不爽了起来。

“大姐,我们在这休息一会儿吧。”

故意调换了轮椅方向,背后传来“锖兔”的提议声。

“从逃离囚禁室到现在,我俩也算是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劳碌到现在,虽然外边的时间已经是白天了......反正暂时也不会有人敌人追杀过来,来迟到的休息吧。”

“随便妳。”

闻人天下回答得很冷淡。

她也不再理睬“锖兔”或是主动搭话,选择自顾自地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

背后隐约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窸窸窣窣声音,长女lady照例选择无视,然后声音渐渐地消失,直至最后————

“亲爱的大姐,要喝一杯咖啡吗?”

“锖兔”冷不丁从身旁探出半个身子,这让闭目养神的闻人天下略微感到惊吓。

下意识回瞥一眼,结果瞧见个头矮小的愚蠢妹妹微笑着递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装咖啡的容器,是实验室到处可见的,烧杯。

长女lady这才明白,原来刚刚发出的嘈杂声音,是对方试图翻出些能够补充营养的玩意。

“为什么会有咖啡......而且,居然用烧杯装......”

“嚯嚯,实验室是最不缺少咖啡的地方喔!不然怎么能够支持夜以继日的研究嘞?”

稍微翻了一下就找到了,要知道瞎子的嗅觉永远是最灵的。

刚踏进这间屋子,我就闻到了咖啡的特殊味道。

轻轻将属于闻人天下那一杯咖啡搁置在试验台上,“锖兔”接着补充道:

“而且,不觉得用烧杯来煮咖啡,非常有范吗?”

“一点都不觉得,也没搞清楚有没有消毒。”

“安啦,大姐,以咱俩的体质,灌下几口农药都no problem~♪”

“说得好,等我出去之后,就偷偷在妳的日常饮食里下药,那啥什么百草枯据说非常有名气来着......”

恶语相向的同时,闻人天下捧过热腾腾的咖啡。

并不隔热的烧杯玻璃传递来滚烫温度,长女lady不怕烫,反而觉得能帮助集中思考。

简单抿了口,感谢之言是不可能吐露出来的,嘲讽倒是少不了。

“行了,别缠在我身边,赶紧回去配妳的‘女儿’吧。”

被作出驱赶的手势,可衣着单薄的幼女迟迟不见有所回应。

“锖兔”习惯了姐姐的嘲讽,不声不响地捧着咖啡取暖,时间一点点沉默。

然后,在沉默降临之后的某一秒,闻人冕色冷不丁地开口————

“当母亲......就是这个感觉吗?”

“欸......?”

这是长女lady第一次无意识露出懵圈反应。

她下意识抬眸回瞥,随即看到捧着烧杯的“锖兔”一脸若有所思地看向某个方向的虚空。

“亲爱的大姐,机会难得,就来聊一聊吧?”

还没等闻人天下想明白,与之关系特殊的“锖兔”莞尔一笑。

“作为同样是突然成为了母亲的两个人,来深入浅出地......交换一下心得体会。”

您觉得,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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