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此时,便是猫捉老鼠的游戏,少女总能找到他,然后厚着脸皮跟他一起吃饭。
很多时候,都是晚晴一个人默默地讲,而默白安静地听,哪怕他再怎么想要插嘴,也会极力克制住。
“诶,你说,他真的有女朋友吗?”
话题再次扯到了“他”的身上,而默白也只好装模作样地给予回应。
“废话,你自己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再说,人家不是比你大了十岁吗,搞不好只把你当小孩子看。”
默白漫不经心地答道,可就连他也不知道,这番话究竟是为了让少女死心,还是说服自己彻底断了不该有的念头。
“胡说,比我大十岁又怎么了,反正我不介意。再说了,我哪里小了……”
说话间,晚晴默默低头看了一眼,一览无余,目光直指那双被穿得磨平鞋底的小皮鞋。
‘好吧,确实有点小,不过还会长的。’
少女嘟囔起小嘴,在心里如是安慰自己,引得身旁的默白忍俊不禁。
“干嘛,笑什么?”
“没,突然想起好笑的事。”
……
最近,学校里出现了新的传言,十一班有人谈恋爱了,女方尚不清楚,但男的却是被富婆包养的那位。
然而,不过是多了一桩好事者的饭后投资罢。
更流行的传言,还在后头。
……
耀灵昏黄,垂垂将落。余晖浸染雪地,铺上一层金黄的毯子。
暖洋洋的,并没有早晨的寒意。
晚风吹得游人醉。
放学路上,默白仿佛突然转性般,刻意待在座位上,一边把玩着手里刚从班主任那讨回来的铜钱,一边等着晚晴打扫完班级卫生。
“咋,还不回家,是在等我吗?”
收拾好书包,女孩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默白手里把玩的铜钱,既诧异又惊喜。
“嘻嘻,谢谢你。”
摊开小手,晚晴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默白手里的铜钱。
然而默白并未接茬,反倒收起铜钱,抬头看向少女的眼睛。
那双美丽、干净,疲倦却又闪着光的眸子。
“你待会干嘛去?”
“我吗?回家先把作业写了,然后睡一觉。毕竟晚点还要上班。”
言语间,少女那双澄澈的眸子逐渐黯淡下去,其中陈杂了多少情绪,大概也只有她自己知晓。
“你上的是几点的班?”
沉默片刻,默白终于再次抬起脑袋,直让晚晴有些摸不着头脑。
“十二点。”
言罢,默白突然拿起一枚铜钱,直直往空中抛去,而后又用手背盖住。
“猜正反。”
“啊?”
闻言,晚晴奇怪地看了默白一眼,不知道对方究竟要干什么。
“猜正反,猜对了有奖励,猜错了没有。”
“哦,正面。”晚晴随口说道。
见少女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默白并未率先揭晓答案,反倒继续追问。
“如果猜对了的话,你想要什么奖励?”
看着男孩那张幼稚的脸蛋,晚晴实在没有办法把他的话当真,漫不经心地说:“奖励吗?嗯…晚上不上班也有工资拿。”
显然,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而晚晴也只是随便说说,并不真的指望少年实现。
“好,现在是揭晓答案的时刻。”
说完,默白把盖在手背上的手掌微微朝自己的方向抬起,眯着眼睛“偷看”结果。
“好,正面,你的愿望就由我来实现了。”
“喂,我还没看到呢……”
……
东兔西乌,天空彻底黯淡。城市上空,依旧难以发现星子。
子书娥一如既往在医院门口站了许久,雷打不动。
这是第八天了,自从那天在巷子里答应少年之后。
对方始终没来找她,这令子书娥不得不怀疑男孩是否也如一个星期前的男友般,只是幻觉。
路上行人匆匆,有的被担架抬进去,有的自己走出来,有的垂头丧气,有的满心欢喜。
她刚刚申请调到了儿科,所以工作量减轻了不少。
原本,她想腾些时间多见见少年。
可惜现在……
“子书姐姐?”
忽然,背后传来一个稚嫩而熟悉的声音,那道如百灵鸟般动听宛转的声音,她绝不会听错的。
转过身后,看见那张可爱的脸蛋,子书娥脸上原本密布的愁云顿时拨云见日,遂眉开眼笑起来。
“小白!?”
没有犹豫,她直接蹲下抱起了男孩,像是久别重逢的家长面对自己的宝贝。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令默白猝不及防,可看着面前这对疲倦的眸子,他又忍不住伸出手抚摸女人的脸庞。
“对不起,你辛苦了……”
见状,子书娥不由得愣在原地,在那一瞬,她差点把少年突然的举动当成男友的深情告白。
子书娥窘迫地把默白放了下去,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对了子书姐姐,今天晚上我们去江边餐厅吃饭吧,我请客。”
说着,默白煞有其事地从口袋里掏出几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票子,显得既滑稽又可爱。
‘江边餐厅……’
子书娥怔了片刻,曾经的遗憾的回忆霎时间涌上心头。
“小娥,我们明天晚上去最近新开的江边餐厅吃饭吧,然后可以去沿江大桥上散步,而且最后我还预定了摩天轮的票。听说,只要两个人在摩天轮的最高处牵手,就能白头偕老,一生一世……”
“你又从哪听来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没有物质的爱情不过是一盘散沙罢了,有这闲钱,还不如多存点在江城买套房。”
“我明天还要加班,你自己去吧。”
男友到底去没去,一心钻在研究所的子书娥自然无从得知。
只是那天晚上,默白少见地没来“打扰”她。
后来,子书娥心虚地把那天的冷淡归咎于自己正处生理期,可无论她如何找借口,每每在远处仰望那时刻不停的摩天轮,自责与愧疚总要压得他喘不过气。
回过神来,少年正张着水汪汪的眼睛盯着自己。
“还是我请你吧,你还在上学,用钱的地方多着……”
不知何时起,子书娥也学着如此说教起来。
可默白并不领情,反倒跳到路边的石墩上,踮起脚尖像抚摸小猫般慰抚女人鬈松的鬓发。
“那可不行,是我家里人说要请你吃饭才好。毕竟,那天晚上还是姐姐你亲自背我回家……”默白脸不红心不跳道。
言及于此,子书娥不禁再度回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犯下的罪过,原本憔悴的脸上顿时多了一抹红润。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