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辣的掌印瞬间印上男孩稚嫩的脸庞,肿胀的疼痛似乎要把默白吞噬。
昏迷前的最后一眼,默白只看见一张愉悦与扭曲的脸,紧接着,是钻心的痛苦。
“我爱你,永远爱你,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
当第一缕晨曦洒进窗台之时,鸟雀呼晴,薄雾冥冥将散,天与地再度割裂开来。
昨天又下了一夜的雪,天空苍茫无际,大地白蒙一片。转眼,又到了能够在院子里堆雪人的时节。
洁白的床单被不知名的液体浸染,散发出淡淡的异味,酝酿在默白梗塞的鼻腔之中。
他已难受得睁不开眼,只有微弱的呼吸仍证明他尚且活着。
身上黏糊糊的,耳畔还有均匀的鼻息,全身上下一丝不挂,遍体鳞伤的身体就这么藏在温暖的被窝之中。
舒适之余,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像在被蚂蚁啃食。
他早已在心里咒骂了楚秋时无数次,连带着那个从中作梗的家伙也不能幸免。
‘可惜,没办法去找子书了……’
之后的几天里,楚秋时倒是没有再对默白下手,反而还请了私人医生给他治好身上的伤。
随着身体逐渐康复,默白愈发能够从女人的眼里读到迫切的渴望与煎熬的挣扎。
直到一个星期过去,楚秋时彻底恢复了“正常”。
一切如故。
“起床啦小懒猪,上学要迟到了。”
酣睡之际,男孩暖和的被子被突然掀开,从中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肌肤。
很多时候,默白都会讶异于这疯女人脑子异于常人的构造。如果有机会,他会毫不犹豫地剖开楚秋时的颅脑,亲眼看看这里面到底装着怎样腥臭腐朽的玩意。
可惜,始终不能如愿。
但好在,从今天开始,一切重新步入正轨。
“知道了时姐姐,还有,你能不能别老是来掀我被子,我已经长大了,能不能给我点私人空间?”
男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懒洋洋的起床气哪怕发起牢骚来依旧可爱至极,让楚秋时忍不住抱起来亲上一口。
“脏死了,我脸上都是你的口水。”
默白连忙用手擦拭脸蛋,故作嫌弃道。
“哼,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屁孩。”
‘废话,你天天喂我吃那种药,我能长大吗?’
按照惯例,临行前,楚秋时总要递给默白一杯水,然后把各色的药丸放在他摊开的粉嫩掌心上。
默白十分清楚这些药丸的作用,可为了免受皮肉之苦,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在楚秋时的注视中尽数咽下。
今天的量,似乎比昨天还要多了一点。
“呕……”
刚一下肚,胃里便难受得翻江倒海起来。
可在女人面前,默白不得不硬生生把那强烈的呕吐感压下,强迫身体把药物消化殆尽。
因为一旦吐了出来,楚秋时就会直接给他来上一针。
似乎,是注射一种名为生长抑制素的东西。
一旦针管刺入皮肤,头晕腹泻都是常态,有时候还会出现过敏反应,浑身上下瘙痒难耐。
“好了,出发咯。”
亲自为男孩围好围巾,楚秋时满意地拍了拍前者的脑瓜,并伸手在他微红的鼻尖轻轻捏上一把。
走出门外,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已等候多时。
算算日子,默白也有一个星期未见。
司机还是那个一言不发的老头,忠厚老实,眼睛里永远只有前方的路。
“今天也要好好用功学习,记得吃饱了,书包里还有洗好切块的水果,在学校如果被欺负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知道吗?”
言罢,默白只是抬头看了女人一眼,随即又转身踩下那松软的雪地。
看来,今天是溺爱的父母。
默白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忍不住狂喜,这样的日子总是极难遇到。
“对了,我要钱,今天晚上我要和同学出去吃饭。”
“多少?晚上几点回来?和哪个同学,我认不认识?去哪里玩?不可以去那些危险的地方……”
闻言,女人脸上露出一副关心担忧的表情,眉头微锁,可手上动作还是没有停下。
在默白看来,每当楚秋时打开皮包的那刻,便是爆金币的最佳时机。
把接过的钞票塞进兜里,匆匆道别后,女人独自站立在车门边上,宛如一尊静止的雕像,眼睛永远只有一个方向。
一步,两步,直到少年的足迹彻底被风雪掩盖。
她终于上了车,牵挂的心被短暂藏起。
进了教室,取下口罩,解下围巾,全副武装的默白终于难得喘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不来上学了呢。”
旁边的晚晴兀自嘀咕道,目光全放在手中把玩的三个铜钱上,似乎并不在乎默白到底能不能听见。
“别开玩笑了,我可是哈佛牛津的预定人才。”
放下书包,默白一头栽倒在课桌上,面朝少女趴了下去。
“哈佛?真逗,你那点分数加起来还没有我一半高。”
说话间,三枚铜钱已被晚晴两手合握在手,微闭双眼眼,双手摇动。
“扑通!”
随着少女的松手,铜钱很快落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叮叮当当……”
短暂的嘈杂过后,三枚铜钱姿势各异地躺在课桌上。
“你又在干什么?神秘兮兮的。”
默白终于忍不住问道,这妮子总能在捣鼓出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来。
然而,对于默白好奇的询问,晚晴并未有所回应,而是在重复进行六次这样的行为后收起了沉静的表情。
“占卜,也可以交算卦,是我这两天刚从易经里学的。”
“你还懂这些,我以为你最多就是玩玩塔罗牌之类的过家家。”
“你怎么知道我还用过塔罗牌占卜?”
晚晴竖起好看的秀眉问道,疑惑与诧异在心底发酵。
“没,我瞎猜的……话说,你在占卜什么,有结果了吗?”
默白连忙转移话题,企图以此蒙混过关。
所幸,晚晴并没有要深究的意思。
“还能有什么,肯定又是因为那个家伙,前几天刚出现,现在又人间蒸发了。”
“明夷卦?晦而转明,难道我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正嘀咕时,一只大手突然出现,毫不客气地收走了桌上的三枚铜钱。
“早读时间瞎捣鼓什么,没收了!”
转头望去,正是暗暗偷笑的少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真不公平,凭什么你就可以随便睡觉,我就非要把书翻烂了不可。”晚晴又忍不住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