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云层,“浪头”沾上几分金黄,若拍岸之潮,卷向天边一方。

此时,耶利娅正端着小碗,一边品味热汤,一边欣赏朝霞。

至于其他人,除了菲娜都是有了新的动力,伊斯兰正磨刀霍霍着,伽多里亚也打磨着阿斯塔。虽然神甫打磨十字架是有些……应该很奇怪?不过既然是圣教神职,拿阿斯塔的,那就不奇怪了。

当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耶利娅便知道,她的“任务姬”来了。

「都起挺早啊,进了修会热情挺高嘛。」

嬉笑着进屋,又换上了红褐法师袍子的绿毛萝莉小小调侃。

「今天要整哈活?」

「今天……」

面对耶利娅的询问,赫拉故作深沉地顿了顿。

「整大活,行大道!哼哼,不过自己要是被当作恶,给人除了,那就不好了。」

“我以为你白天公然‘打砸抢’是不怕呢!”

大尾灵动一甩,耶利娅腹诽。

「所以,是要转移阵地?」

感受从方才起就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伽多里亚审慎开口。

「嗯,但只是暂时,估计明天地道竣工,且并入“御基”网络,咱就能运营希福卡格斯最大渔场喽。」

耶利娅看着绿毛萝莉小巧脸蛋儿上的笑容,不禁为教会吸了口凉气,无力吐槽。

「可饶是我用点脑子都会想到这种操作,我相信偌大的教会还是有“聪明人”的,不会莽过来,所以这事先撂一边。」

往墙上一倚,她话锋一转:

「猜猜看昨天发生了啥,提示:有新“客人”来了城中,并搞了点破坏。」

「……」

在赫拉那神秘微笑下,众人沉默无言。到最后,还是比较了解状况的牧师做出了回应:

「恕我直言,能引起修会注意的,又称得上善举的……兴许……只有极端结社和邪教了吧?」

这倒不是她瞎猜,只是刚停战那会儿,诸类事件,屡见不鲜,各教区间人员调来调去辅助各方十分频繁。

自然,战争后快第五个地球年头了,偶尔复发下倒也正常。

「没错,准确来说是邪教……」

[愿冕下垂怜:昨日晚,血腥、肮脏的,应滚回地狱去的邪教,袭击了北城门,又以无比残忍手段屠戮了两家光之子民,这是对冕下的亵渎与威严的践踏!请各位子民一定早些回家,夜不外出,若有任何可疑人员,尽快上报。放心,冕下与教会是你可靠的后盾,我们已尽全力搜查并消灭它们!为逝者与生者祈祷——艾斐纳!]

红色的房间,死寂的街道,战栗后怕的邻里无声诉说着昨夜的可怕。

没有尸体……只有跟泼水似狂戾的血泊。

「听斐阒米拉和几个普通修会成员交谈,又是血又是偷尸体的,很像“根源教派”的人。」

陈述至此,绿毛萝莉几微不可察地露出了片刻意味深长神色。

「“神魂终灭,血肉永生”欧~他们认为鲜血肉身是万物之根源,而忽视探究与运用自己便是当今黎学最大的错误,哼~估计尸体已经被保存好,当研究素材了吧。」

暗暗说着,赫拉看了眼眉头微蹙的伽多里亚与尾巴似听“萎”了的耶利娅,不禁深深感叹:“赛奥拓斯,希望不是弃了德的你搞的那破理论惹的祸哟……”

而耶利娅,心情复杂。都用不着绿毛萝莉讲完“任务简介”,深呼几口气的她已经猜到这次要狠狠地行啥大道了。

“肆意残害生灵的恶党不应存在,追求真理需要安定的环境,他们的道路泯灭人伦,但所得成果亦为真理组成……”

「各位,我谨代表修会与鹰目大人的旨意,邀请你们加入此次非常规集体任务,往小了说,这是保护自己,呵,也就我们第一次团建吧;往大了说,替天行道,就算是帮帮那群“对牛弹琴”,脑子被“牛”踢了的神职办了事吧!」

平凡的法杖敲向地面,伴着伽多里亚嘴角的笑意与耶利娅重新摇起的大尾,赫拉激昂地说道。

窗外的灰云遮蔽了太阳,泛黄林子时不时因秋风而“沙沙”摇曳,可纵使自己连个正经秋衣都没有,耶利娅却丝毫不在意。

「喔,为了修会与和平!」

像是中二之魂被激活,熊熊燃烧一般,啽默已久的伊斯兰举起了那长剑,向天宣誓。

「喔~」

到这时候,耶利娅也跟个日漫主角团成员似的,抓起桌上的大马士革钢般花纹的剑,出鞘,便是与伊斯兰长剑碰在一起。

这引得伽多里亚也没坐住,举起修补多次,但仍黄灿灿的阿斯塔,同样指向了天。

「愿真理庇佑!」

而后,总是独来独往、如同空气般的菲娜也迫于这莫名躁动的气氛拿起了一边的手弩,象征性地举起。

最后只剩下了个子矮矮的绿毛萝莉。

「唉,真拿你们没办法……」

她踟蹰片刻,最后还是走上前,抬起手来,将那窃来的法杖与四人武器碰在一起。

此时此景,虽然一直举着剑手有点酸,但耶利娅不由慨叹:“有中二的小日子活跃气氛,倒还挺好。”

「好了。」

绿毛萝莉缩回手,退了步,带些轻飘绕道。

「闹热完了,我也可以泼泼冷水了吧?」

只见她从红褐袍中灵巧地掏出了张黑卡,两指夹着,将卡面泛着白光的文字展示向了众人。

「希望他们是莽来的吧…」

深紫眼瞳一闭,众人也表演了何为笑容消失术。

[灰毛女:一车队,约莫三十几人向你们那去了!小心,他们停在原地装作演练有二十多分钟,恐怕有诈!]

……

城中,街头,仍是人流如海,仍是喧嚣,可却不是以往的生活气,而是人人自危的压抑与不安。

「冕下保佑,那群恶魔可快接制裁啊!」

人们或是望向教堂与钟楼,抑是看向黑砖砌成的总督府。整个底色都染上了焦虑,再难静下心来。

若是让一岱斯人或伊庇斯人来评价,那估摸会说:“是安定日子过太久了。”

修会……修会只会袭击那些搞整学的,哪看得上普通人!

但根源教派不同,它是随机杀人!

可也不知是何时,人群中流传起这一句话:

「那两家人生活奢靡不检点,肯定是冥冥之中遭了冕下惩戒!」

望着因一大早听闻此事的人群愈发混乱,出来找卡维缇伊的牧师急得快把头发给薅秃了。

「我的小祖宗,你在哪啊?!」

跺了下脚,牧师感觉这口气快喘不上来了。

希福卡格斯需要它的吉祥物,而偏偏这时,素来以乖巧可爱的卡维缇伊不见了——在最需要她的时候。

到底在哪?

手中持握着刻有繁复符文的魔晶,卡维缇伊身披着绣有张扬火焰的暗红袍子,娇小的身躯整个缩在其中。

利用系统给的“影月之镯”完全隐去了身形与波动,偷逃出直辖区的她此刻正隐匿在开向东城门的带篷马车上,

轮轴“吱呀”的转动声模糊了外界的嘈杂,但卡维缇伊仍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惧怕。

可……作为圣女备选的她并不关心。

多年以来的诵经教化未能改变她如松柏孑然玉立于山间云海之上的心。

那狗屁神明管不着她,异世的民众更是,她就是这样个女子。

纵使自己孤单一人,天都要塌下来,她也懒得去管,只要不碍着自己追求幸福而摆烂的生活。

寒秋的冷气透得愈发深入了,在篷中暗自观察,看着灰白石房构成的街道,穿着或黑或棕布衣的人群,卡维缇伊将魔石攥得更紧。

那是力量,是保障;是资本,也是心血……

沉默间,“嗒嗒”马蹄声停了。

「哦,费内阿德先生,今天这么大阵仗是干吗?啊,别误会,只是…最近事多,先生您也知道。」

衷厚的男声似是难办般解释。

“守卫么…”

淡红眼眸快速扫过车内,卡维缇伊便不同于其他人,又下拉些兜帽,偏向了一角,尽量使自己身形被一旁人挡住。

「愿冕下保佑,实不相瞒,我们原初人最近也有难处,谁叫修会未平,邪教又起,

唉!这不,为了让那群畜生到来时至少有些力量反抗,就组织了郊外的实战演练。」

「噢……原来如此。」

听着费内阿德感情充沛地诉说,守卫顿了顿。

「那么先生您请报备一下吧,」

“哆”,靴子落地声传来,而片刻后,马车的颠簸再起。

待确认离东大门有段距离后,卡维缇伊才跟个猫似的,掀开帽子,无声地窜到了前方,从篷里探出了脑袋。

「费内阿德先生…」

清冷光芒照在她的中染黄的发丝上,看向眼前宽阔无边的黄绿与蓝,极目的灰蒙,卡维缇蓦然语塞。

「安尼西娜小姐,嗯…怎么了?」

「啊,我……你们先找块空地停下吧,然后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再走。」

「是…那我再让他们检查下物件和调整状态。」

「嗯,」

微微颔首,卡维缇伊退了回去。

天还是那片天,云如海潮,灰灰白皎错,并不算个好天气,可当费内河德停下车队清点人数时,却猛然发现,那小巧可爱的身影不见了。

「卡!…」

他欲喊出,下一瞬又是没了声,站在广阔绿地上,费内阿德回过了头,转而改口「我们,开始演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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