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应该都清楚。
当晚没有回答的话，放在第二天就会完全不作数。
大家都会默契的扮演完全不知情的角色，将没有开启的故事当成没有发生过的任何故事。
任由其在记忆的场合里荒芜破败，直到腐烂湮灭。
新一天——
“嗯？什么时候咱们宗门有这么好看的男子了？”
“诶...你不知道他啊？许清焰呐，沉剑山的那个许清焰。”
“就是那个不靠实力，全靠一张脸出了名的许清焰？”
“对对对，就是这个花瓶...好像大半年没有看到人吧，怎么来上课了？”
十八剑宗的静心书院有着单独的一块区域。
高耸的院墙之内，是显得雅致的庭院楼阁，最大的课堂里可以容纳近百位弟子学习。
而在院墙之外，则是环绕着的亭台水榭，还有高山之上激流而下的瀑布坠入水潭的轰鸣之声，青松环绕，白云舒卷。
男男女女的视线随着那个缓步走入课堂，穿着一袭白衣的身影而被牵引。
他身材修长，并不健壮，相反有些瘦弱。
精致的五官在那穿透雕纹窗户缝隙间的阳光下，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辉。
他带着平静而淡漠的气质走进近百弟子的眼中，然后找到了位于角落中的一个座位坐下来。
云淡风轻。
刚才对话的女弟子不禁感慨。
“虽然的确是花瓶，但是...好看的花瓶你不想搬家里去？”
“他好清纯，初吻应该还在吧？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到我结出金丹成为山主的那一天，那我肯定让他来当个面首。”
“面首...不是道侣？”
“一个锻骨境的男子做道侣？你也不怕被嗤笑？”
“说的也是...但是好看是真的好看呐...哈哈哈哈。”
距离很近的陈久让听到这样的话嗤之以鼻。
“闹麻了...不过他也就配当当面首了。”
许清焰对这些因为自己出现而产生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而是想到了这座书院的由来。
静心书院是十八剑宗创立不到百年就由先辈留下来的耀眼的遗产。
而静心书院里开设的课堂用于讲解一些修仙过程中必要的常识。
比如关于阵法的研习，或者是各种丹药的作用，以及许多修行过程中会遇到的小问题最常见的解决办法。
那些都是千万年来，无数修真之人留下的经验。有些因为时代太过久远而失传，有些则是已经被时代所淘汰，有些则是在历史之中仍旧保持了如金子一般的色泽而证明其价值经久不衰。
有句话说的好：前人的经验，不就是让后辈们少走一些弯路么？
这样才会有后来的修真界的欣欣向荣。
他其实并不需要这样的课堂为自己的修行添砖加瓦了，前一世就已经吸收了太多的经验。
但是他还是得来到这里，毕竟这是十八剑宗的规矩，除了步入修魂境的精英弟子之外，其余弟子都需要来到书院进行学习，至于外门弟子也会在这个时间段获得在外旁听的机会。
至于那些精英弟子倒不是不用学习了，而是到了这个阶段，自然会成为师尊的心头肉，那些就是特殊待遇的开小灶了。所以白璎珞不会在这里。
“秦长老来了，别说话了。”
秦长老是静心书院十分常见的一名‘男先生’。
原因也有些滑稽，这个世界女子的修行天赋普遍更好，所以剩下一些修行还行，但是又没有那么出众的男子又干不出大事业，就借着这样的差使给晚辈讲解经验，也能获得一笔不错的资源收入。
算是物尽其用了。
脸上带着明显皱纹，体现出来的年纪大概是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扫视了一眼下方。
“开始讲课，保持安静。”
不需要特地的等待谁，但是一旦他开始讲课，迟到的弟子就不能获得进入的机会，这就是静心书院的规矩。
他慢悠悠的讲解，不需要什么‘课件’的支撑。
这些弟子能消化多少，那就看个人造化，毕竟很多东西都是靠经验相传，没有那么详细的书本讲解。
有心者自然会课后询问，或者是去到宗门里那宏伟的藏书阁寻找答案。
所谓修行在个人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秦长老今天讲的是六州大地普遍存在的妖族，许清焰没有专心去听，只是在那里装模作样。
作为六州大地的一大种群，妖族的存在甚至比人族更加悠久。
那是人族都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就统治这个世界的种群。只是因为后来的人族学习能力太过出众，又擅长团结作战而后来居上，反而让人族成为了六州大地的新主人，最人丁旺盛的族群。
而因为某些原因，许清焰其实对妖族...相当了解。
或许是因为这个少年这边的阳光太过耀眼，亦或者是这个少年本身的存在就足够让人印象深刻。
也或许是因为一眼就看到的他显得和旁人有着明显区别的漫不经心，几乎都不加掩饰。
“许清焰。”
秦长老很轻松的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在这个阴盛阳衰的世界，一个男人更容易让人记住。
许清焰抬起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自己近前不远处的中年男子。
“秦长老。”
面对讲课先生的传唤，许清焰理所当然的站起身来，微微拱手。
秦长老表情肃穆。
“我问你，妖族的寿命普遍比人族长上十倍百倍，为何它们还以修炼人型为目标？”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也和这个世界的修仙体系有关。
比起妖族，人族就是更接近‘成仙’的体质。而妖族的修炼看起来有着漫长的时间可以弥补，但是体质的差异让它们不得不以化为人形为目标。
所以你能见到的，大多数还能让你活着的妖族，通常都是本体模样，或者是半人模样。
真正能修成人型的，那战斗力和正常人族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但是这个概率并不高，且时间漫长，这才造成了妖族现在在这个世界并不强势的原因。
许清焰没有什么犹豫，平静的给出了答案。
秦长老的脸上稍微温和了一点，他继而问道。
“听说你缺课这半年是在闭关？”
“回秦长老，是的。”
“那这半年可有长进？”
这一次许清焰都还没有说话。
陈久让就忍不住发出了阴阳怪气的声音。
“半年可是从锻骨境三阶炼成了锻骨境四阶呢！”
刚才许清焰的回答提问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但是陈久让这一句阴阳怪气倒是效果惊人。
“真的假的？半年就升了一阶啊？”
“现在才锻骨境四阶？放在男子里也是很差的天赋了吧？”
“真的是在闭关吗？我说实话，我就算是睡半年的觉也比他炼的快吧？”
“我让你们说话了吗！”
秦长老脸色再次肃穆起来，顿时课堂鸦雀无声。
他看了一眼眼前的许清焰，这个平淡甚至有些冷漠疏离的少年并没有否认这一切的意思，他也没有恼羞成怒。
虽然看起来宠辱不惊是个好心性，但是就算有着这样的心性也弥补不了天赋的缺失。
本来...以前他还挺看好这个少年来着。
明白男子在这个世界修行有多么举步维艰的秦长老当然会对一些男弟子有着恻隐之心，只是现在看来...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
“坐下来吧。”
“谢谢秦长老。”
许清焰并不在意的准备坐回位置上。
他并不在乎这些人的评论，在他看来，不过就是比自己还配角的配角，比起他们，自己更看得清楚自己的未来和要走的路途。
这些评判并不会影响自己要做的事情，没有必要去计较去争辩，更不需要急切的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
可是就在许清焰屁股还没有落座的时候——
“半年升了一阶何其可笑？秦长老，你就不怀疑他是为了逃避修行，逃避课堂而找了个放任自由的借口？”
突然出现的冷漠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众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那是...黑裙银发。
标志性的黑裙。
暗金色的走线穿插其中，看起来庄重而威严。
所有人几乎瞬间想起，在这个宗门里，有着这样服饰有着这样的一头银色长发的女子会是谁。
只有一个。
当她迈着平静的步伐，高高仰起头颅，以无数人瞩目且为之惊艳的走进课堂。
一瞬间全都安静下来，静的哪怕是蝴蝶振动翅膀的声音都显得清晰可闻。
当她完美无瑕，冷艳无双的面庞，和那一头标志性的银发进入众人视线。
这安静顿时被打破。
是滔天巨浪般的——
“参见宗主大人！”
就连秦长老也要弯腰拱手以表尊敬。
只是面对那直直射过来的冷冽目光，许清焰需要很努力才能克制他疯狂想要上扬的嘴角。
宋夕颜，好久不见。
还记得吗？
你曾经将穿着乌丝长袜的脚踩在我的脸上说。
“你真恶心，许清焰。”
看看这次是谁恶心谁呢？
赫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