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会被妈妈发现的。”
“妈妈和周姨出去买菜了。”夏妤瞳揉了揉他的脑袋，“再不起床的话，早餐要冷掉了。”
“我想再睡会儿，姐，你身上好香。”
“先起床，今天早饭是妈妈做的，不能浪费。”夏妤瞳把手贴到余洛腰间，往上渐渐升向他的腋下，“有你最喜欢的土豆丝和萝卜丁，再不起来姐姐要挠你痒痒了。”
可余洛还没来得及回应，细长的五指就在他腋下轻挠起来，身体本能促使他嘴边的笑声不断泄出，身子不受控制地扭动。
“别，姐，别挠了，我起我起。”
“这还差不多。”
夏妤瞳向来重视对他孝心的教育，过去那段母亲忙于工作，常常不在他们身边的日子，年幼的他总会不厌其烦地询问妈妈为什么不陪他们，而姐姐则要一遍一遍地向他解释，告诉他妈妈的忙碌都是为了这个家。
而小时候夏妤瞳打他最凶最狠的一次，就是因为他很不懂事地顶撞了柳依柔。
“快点哦，姐姐去外面等你。”
“知道了，这就起。”
夏妤瞳进来前就已经穿戴洗漱好了，她翻身下床，离开房间。余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穿好衣物，踩着棉拖困呼呼地走了出去。
早饭除了白粥和配菜，还有楼下早餐店的包子馒头，在塑料袋里氤氲着热气。余洛洗漱完，坐在饭桌旁，不修边幅地吞咽着。
“今天和姐姐一起打扫下家里卫生，帮妈妈分担家务。”
“能不能下午啊，我想再回去睡会儿。”
“也行，那姐姐陪你。”
“姐。”余洛喝了口粥，抬眼看了看她，“你就不怕妈妈回来看到？”
夏妤瞳眨了眨眼，凝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唇角笑意平缓下去，语气变得严肃认真，“洛洛，总不能一直瞒着妈妈吧。”
“可是…再等等，对不起，姐。”
他表面上仍维持着和温幼璃的虚假恋情，就如温父昨天在车上所说的那样，可以想象那对于夏妤瞳而言是多么刺耳，明明她才是真正得到他的人。
余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和母亲他们坦白的最佳机会，但家里平淡安好的日子多持续几天总是好的。温幼璃终归是温父温母最疼爱的女儿，在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前，他也没法确定他们家对此的态度。
夏妤瞳没有说话，闭眼沉默几秒后才轻声开口，“好，吃完就回去睡吧，姐姐来收拾。”
“那…我去了？”
“去吧去吧。”
余洛喝完瓷碗里的最后一口白米粥，回到房间躺进被窝，可闭眼好一会儿都没有困意，索性又睁眼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楼屋老树，脑子一下空空的。
窗台边有个老旧的纸板箱，里面堆着许多他小时候的东西，日记，课外书，奖状，同学录……放在最上面的是副落了灰的象棋，他忽然心血来潮地坐起身。
“姐，我们去下棋吧。”余洛拿着那副旧象棋站到夏妤瞳面前，眼里闪着几分略显幼稚的兴奋。
“不睡觉了？”
“睡不着，反正也没事做，走了走了。”
夏妤瞳无奈地笑了笑，她本想拉他打扫卫生的，可想想时间也不急，反正假期闲暇充足，不如迎合下小笨蛋的兴致。
他们的小区里有棵大梧桐树，树下筑着整套的水泥圆桌圆椅，一副工整对齐的楚河汉界就雕刻在圆桌中央，时常会有附近老人拿着象棋围在这杀上几盘。
小时候余洛经常旁观老人家的棋局，久而久之看得自己手痒痒，便攒下几个星期的零花钱买了一副，天天缠着夏妤瞳和温幼璃与他对弈。
后来他就渐渐演变成只找温幼璃玩了，因为和夏妤瞳下棋只有两种结局，姐姐让着他赢，或者他输。
直到某天弄丢了棋纸，小余洛被迫去和老人家争夺楼下的水泥圆桌，老人们逗弄他，说赢他们一局就把位置让出来。
而在输掉第五局，老大爷都准备让让他时，余洛气呼呼地跑回家把夏妤瞳拉了出来。
看着姐姐帮他扳回一城，小男孩刚想狐假虎威得意一番，就被夏妤瞳轻拍了下后脑勺，被告诫要尊敬长辈，不许无礼。
他只记得那天夏妤瞳和老大爷们的对局变成了三局两胜，姐姐最后还是输了。
虽然按约定那张水泥棋盘还是该归给他，但夏妤瞳认真叮嘱过的，他也只能乖乖听话，再没和老人们要过位置。
好在今天水泥桌旁没有人影，余洛和夏妤瞳向对而坐，摆好棋子。
“洛洛先。”
“姐，不是小时候了，不用让我。”
“确定吗，那姐姐动咯？”夏妤瞳勾了勾唇角，温婉的笑意在漂亮的眉眼间化开。
起手中门架炮，余洛移炮对轰，局势很快就凶狠起来，棋子纷纷厮杀出局。这些年他很少下象棋了，唯一记得的就是不能和姐姐拖延，尽快结束才能赢她的可能。
“将军。”第一声提醒是余洛喊的，看着棋局上被胁迫临死的敌将，显得有些得意。
可夏妤瞳却不慌不忙地指了指自己的车，与他的帅之间已经没了阻碍。
“失误，失误。”余洛尴尬地收回上一步棋。
“瞻前顾后呀，洛洛。”
“我大意了。”他挠了挠头，“姐你是不是学过象棋？”
“家里一直有本爸爸留的棋谱，只是你总懒得看。”夏妤瞳说着走了下一步棋，再次将余洛的帅逼上绝路，“姐姐以前空的时候看过，稍微学了点。”
“真的只是…点？”
“你觉得呢？”她抬眼温柔地看了看余洛，“悔棋，还是下一盘？”
“下一盘。”
重新布好兵车马炮象，两人坐在冰冷坚硬的石椅上，棋子一步一步落下。微风吹起夏妤瞳细长的发丝，他们举着棋，一言一语地聊着琐碎平淡的家常与回忆。
老家的冬日和洛安不同，哪怕这样的时节也感觉不到多冷，只可惜老树枝头光秃秃的，看着萧瑟又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