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没有信号，可能是我们距离陆地太远了。”
“不会吧，那我们该怎么回去？”
躺在船上的路尧坐起身，满脸苦恼。
在发现异常之后，他们尝试向着身后的方向行进，结果过了十多分钟也还是没见到海岸线。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离陆地的距离已经远比想象中更远。
聂言熄灭了快艇，保存油量，抬头看天，明明刚从还晴朗的夜空也乌云密布，看不见一颗星星。
“因为你胡乱开船才变成这样的，应该带块指南针在身上，记住来时的方位才对。”
听见后面路尧的抱怨声，聂言挠了挠头，事到如今才说这些完全没意义。如果有下次，他一定事先做点防迷路的准备。
果然还是对自己的驾驶技术过于自信了。
“这也不能全怪我，你应该早点提醒我，我们或许就还有回去的机会。”
“哈？”路尧眉毛挑起，“你是司机，你自己把握不住？”
“有本事你来开？”
聂言心里涌上一股火，但很快又压下去。这种时候还是避免互相推卸责任比较好，不然他还真的有点担心电影里的情节变成现实。
被说了一句，路尧好一会没有说话，而是盯着船头的方向舵。构造看起来和汽车的方向盘也差不到哪去。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路尧真就迈出脚步，直接从聂言身上跨过去，被他拉住。
“干什么？”
“开船，从上船的时候我一直都想试试。”
“你来真的，别闹了。”
在这方面聂言可不敢跟她开玩笑，他将挣扎的少女抱起放到船尾。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语气柔和不少。
“我们应该还有别的办法……”
“为什么不试试呢？”
路尧打断了他的话，同时举起手。
海风之下，少女的白裙与白发飘荡着，犹如自然诞生的精灵，神秘且高贵。鲜红竖瞳紧紧盯着他，翘起的嘴角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在她纤细的手指上，一串钥匙格外显眼，明明没有月亮，在聂言眼中却有一股寒光。
聂言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摸自己的裤带，“你什么时候？”
“当然是刚才，你以为我真的会束手就擒？”
路尧耸耸肩，聂言趁机扑上来要抢钥匙，被她闪开。
船内空间有限，跑过头的聂言差点没刹住车，摔倒在船尾，海面扬起的波浪打在他的鼻尖。
这一瞬间聂言身体弹了起来，还以为自己要掉进海里了。
少女的咯咯笑传入他耳中，聂言转头看去，路尧已经走向船头。
“等等！”
路尧把钥匙插入快艇。
“什么都别碰……”
路尧拉动拉杆。
快艇启动之后，船头的探照灯立即打开，照亮了前方一片海域，吓跑了一群聚集的小鱼。
而在路尧拉下这个不知道干什么的拉杆后，快艇速度立即提升，翘起船头向着前方狂奔。
聂言抓住船的边缘没有摔倒，毫无预料的路尧整个人飞了出去，胡乱挥舞的手又触碰到方向舵。
急速飞奔的快艇迅速转变方向，漂移的同时在海面划出一道漂亮的白色浪花。
“救命，我不要喂鱼啊！”
路尧在船头滚了两圈，勉强抓住没有掉下去，但是她大半个身体都悬空，只要脚稍微放下去一点就能接触到海面。
她感觉自己被两个大汉两面夹击了，前方的快艇不愿意减慢速度，后方还有一个大海蓄势待发。
少女小脸煞白，抓住船头的手力道也在不断减小。
“聂言救我呀！”
船上聂言见状，心头一紧，赶紧跑到船头，慢慢把快艇的速度降下去，直至停止。
他探身抓住少女的一只手，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终于把路尧从下面拉了上来。
两人躺在船上，大口大口喘气。
明明只是一次海上兜风，结果差点出人命，这跟聂言原本的设想完全不一样。
想到这他就忍不住用手掌盖住脸，欲哭无泪。
他扭头看路尧，对方背对着自己，纤细的肩膀似乎还在颤抖，似乎还能听见一点呻吟声。
她这副样子难免激起聂言心中的怜惜，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居然有点小爽，这种时候就该趁机拷打她。
想不到这家伙也会有被吓到的时候。
“知道怕了吧，这不是你该碰的东西，好好待着就行。”
聂言看着手里的钥匙，紧紧攥住。
“刺激！我才没怕！”
路尧大叫着起身，表情颇为激动。
“这才有意思，如果只是一直兜风就太平淡了，果然要有意外才好玩。”
“你明明叫得那么惨。”
“那是……那是我装的！”
话是这么说，但聂言看得很清楚，这家伙的腿还在抖，脚趾紧紧闭拢。
不等聂言起身，她就把脸凑近，张开毫无血色的唇瓣说出一句让他愣在原地的话。
“教我开船吧。”
“哈？”
“只要你教了我，就不会出事了不是吗？”路尧看向船头的方向舵，表情这才真正恢复镇静，“我们时间还有很多，只要在天亮之前回去就可以。”
天亮之前……
聂言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待一整个晚上，即便有路尧在身边也是一样，如果他们是被困在旅馆里的房间该多好。
这样在获救无望的时候，他还可以在床上紧紧抱住她，安抚少女受惊的心灵。
很明显，她这次是认真的，聂言没法拒绝她这种眼神。
“好吧，不过你要听我的。”
“没问题，璐璐最乖啦。”
聂言再次把钥匙插入，启动快艇，探照灯砰地打开。
看着船头这些仪表装置，路尧的双手蠢蠢欲动，什么都想试一试，就像初次见到种类众多的快乐棒和快乐球的清纯少女。
“聂言，这个是干什么的？”
“油门拉杆，你刚刚不就是差点用这个把自己丢到海中？”
“对哦。”回想起刚才那段恐怖回忆，路尧不禁打了个冷战，收起玩乐的心思。
“这个又是什么？”
“刹车。”
“这个呢？”
“坏掉的无线电。”
在给她介绍完这些装置后，聂言就开始教她怎么开快艇，亲自示范了一遍。
这次快艇行进的速度很慢很温柔，与刚才那股凶猛野兽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宛如温驯的小动物。
聂言还特地提醒她，千万不要把油门拉得太高，不然又会出现刚才的情况。
路尧点头带应和，迫不及待想亲自尝试一番。
按照聂言说的步骤，熟练启动发动机，确定仪器表盘的指标都正常，然后拉动拉杆。
快艇刚动起来的时候，聂言的心脏还跳了一下，不过感受到缓慢的船速后又放下心来。
看起来她并不是一块不听劝的石头，还是有好好学习的心。
“也不难嘛，速度好慢啊。”
“慢才好，新手就该慢慢来。”
“男人太慢，是会被嫌弃的，至少，我不喜欢。”
路尧说着，趁他不注意再次拉动油门拉杆。
船速再度飙升，聂言抓住座垫，“你搞什么飞机，快点停下来！”
强劲的风流迎面吹来，路尧的发丝打在他脸上，甚至跑进嘴里。
少女的爽快的笑声传遍海面，“抓稳了，现在才是重头戏。”
“喂，等等！”
路尧抓稳方向舵，然后向着一个方向旋转。
直线前进快艇在海面打了一个漂亮的浪花，船头与船尾的方向调换。这时路尧才满意地放慢速度，张嘴还没说出一个字，头上就挨了一记重击。
少女摸着头顶，泪眼汪汪地瞪回去。
“很危险的，你知道吗？！”
“这不是没事嘛……”
“出事了你还能这么镇静？！”
“大不了我变身把你捞上来……”
“你TM故意针对我是吧？”
生气归生气，聂言想不到路尧居然学得那么快，不仅能驾驶快艇，甚至还能漂移不翻船。
叹气之余，他还是露出了老父亲般的笑容。
肩膀上传来的柔软触感痒痒的，不过很让人放松。
“哼，给我按摩也没用，下次不会再带你玩快艇了。”
“谁按摩你了？”
坐垫上的路尧疑惑地回头。
聂言笑容凝固，她一直在开船，那刚刚碰自己肩膀的是什么。
不等他回头，缠上脚踝的触手就用力一拉，将聂言整个人拽入海中。
“聂言！”
看着海浪掀起，路尧闻到熟悉的味道。
恶兽的臭味！
她急忙停下快艇，来到船边，漆黑如墨的海面什么也看不见，仿佛有一张吞噬人的巨口隐藏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