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过去，第一次没接，第二次直接挂断，从第三次开始便一直都是忙音。
于晓容感到有些委屈，这还没过三呢，这么快就嫌自己烦了么？
还是说……杀手又出现了？
她有些心烦意乱，很想出去找罗小邪，但被小口径子弹贯穿的大腿不支持她下床。
似是意料到了她的担忧，开明内被设置成特别关心的罗小邪闪出一条动态：[写作永夜城，读作不夜城。]附带了一条视频。
视频不是很长，内容也很简单，罗小邪左拥右抱，一个舞台，几个跳钢管舞的辣妹，一杯被倒进山谷的琥珀色酒液，一把被酒液打湿的大额钞票。很符合他纨绔子弟的身份，够糜烂。
本就不多的粉丝数量又掉了不少，甚至都没多少人在下边评论骂他。片刻，一条评论置顶。
禾沐芷：[下次去永夜城你做东哦。]
罗小邪：[好的，一定。]
他甚至秒回了前队友的评论，也不愿回自己一条消息，于晓容愈发委屈，眸中泪花闪烁。
另一边，燕山市机场。
罗小邪与燕凤并排坐在出租车后排，收起了手机。
“我还以为你短时间内不打算回长安了，你不该来的。”燕凤摇头叹气。
“什么事都计算得失利益，那人生不如交给计算机好了。”罗小邪不屑道。“我念头不通达。”
“人很难念头通达的，我弟弟，你哥哥，他们这般的人物不也没能善终么？”
“可我要的东西跟他们不一样。”
罗小邪侧头，直视着燕凤的眼睛，语气异常坚定。
“你要的是什么？一个公道？一个真相？这些就算你得到了也只是暂时的，后续你又想要什么？如果现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回去的话，你还可以继续当玩世不恭的罗二公子。”
罗小邪忽然想起前不久做的那个梦。
“如果我执意要知道真相呢？”
“那我也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了。”燕凤自嘲苦笑。“说实话，我总觉得最近有些犯迷糊，好像忘了什么，但又总是想不起来，偶尔也挺想跟你聊一聊，如果你执意要我说点什么的话，我倒也不是很介意。”
罗小邪怀疑他在玩什么欲拒还迎的把戏，轻笑一声，无畏道：“我想杀人，你知道我该杀谁，那可真是没有比这更巧的事情了。”
燕凤不置可否，二人不再交谈。
一路抵达燕山脚下，罗小邪望着山影的轮廓有些出神，燕凤四处看了看，确定无人后将天下春一抛，跳了上去。
“上山的路不好走，上来吧。”
罗小邪跳上飞剑，笑道：“御剑飞行要受管制吧？你不怕锦衣卫找上门？”
燕凤嗤笑一声，御剑冲霄而起。
“说什么屁话，这里可是老子的地盘，你爹来了也不好使！”
劲风呼脸，二人很快到达某峰后山，燕凤带着罗小邪走进了某座挂有“藏剑阁”牌匾的九层高楼。
一路直上九楼，燕凤先拉着罗小邪给楼顶的灵位上了柱香，才带着他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里不是藏剑阁么，怎么都没几把剑的？”
抿了口燕凤珍藏的桃花酿，罗小邪好奇问道。
“剑阁的人都死亡了，藏剑阁的剑当然也都进了剑冢啊。”燕凤苦笑，拿起身边的一杆无缨枪递给罗小邪。“试试手感。”
罗小邪接过，入手的感觉有点熟悉，仔细打量，枪身通体雕花，枪尖下刻有“淘沙”二字。
起身随意挥舞两下，手感愈发熟悉。
“感觉如何？”
燕凤有些期待道。
罗小邪微微皱眉，仔细回忆了一下，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何时有接触过这把枪，就这把枪枪杆上精致的花纹，他如果接触过的话绝对没理由会忘掉。
“手感很熟悉，但我不记得我有接触过这把枪，这是谁的？”
燕凤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当年你哥上燕山时，带的就是这把枪。”
“又是他？”
罗小邪坐下，之前的头疼感再次出现。
“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有点，但……”
“你还记得你妈长什么样么？或者说，你知道你妈是谁么？”燕凤打断，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罗小邪一愣。
“我不是私生子吗？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这也是罗睺告诉我的，但我也从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说过你妈，你不觉得奇怪么？”
罗小邪觉得燕凤说的颇有道理，但也不觉得这能说明什么。
“野花不就这样么，见不得光。”
“可他老婆都死了好几百年了，你妈如果真的存在这么号人又何必藏着掖着？甚至连夜泽都不知道你妈的消息，如果他跟你妈只是意外并不喜欢，又何必认你这个儿子，随便打发笔钱不就行了？”
罗小邪感觉自己头痛欲裂，不禁躬身用手撑住太阳穴，面色无比难看。
“所以，你的意思是？”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就是你哥？”
罗小邪下意识就想否认，不管怎样，他都不觉得自己会是个喜欢舞文弄墨的人——【我可是个潜在的暴力狂啊】。
但是……罗格好像也是个武夫，说不定还是个极度凶残的武夫。
“第一次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燕凤倒了盏酒，看向窗外的瀑布，面色有些唏嘘和惆怅。“毕竟，如果你跟你哥是同一个人的话，我弟弟那么厉害的人为什么就不见了呢？但是后来我仔细一想，就愈发觉得事情的确如此，不然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帮姑娘会对你这种烂人感兴趣。”
“也许她们是恋爱脑呢？”罗小邪下意识反驳道。
“我侄女虽然不聪明，但我不觉得她有这么笨，你连根棒棒糖都没给她就能把她骗走？真要这么厉害，我倒是想跟你学一学了。”
罗小邪无言，默默接受了这个说法。
“所以，接受了这个猜测之后，你有什么看法？”
“我记得我来找你，是为了知道自己该去杀谁的。”
罗小邪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他的脑子现在被这事搞得很乱。
“这个不急。”燕凤摆手，脸色一肃。“人如果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又如何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
罗小邪想起那帮穿越者，迟疑道：“有帮自称穿越者的人找上我，说我哥的那些诗词是他们那个世界的东西。”
燕凤愣住，惊讶了一会，随即又很快点头接受。
“虽然罗格没跟我说过，但他……的确很有可能。”
“我有点接受不来。”罗小邪扶额，“你和他们说的如果是真的，那那些记忆去哪了？我又是谁？我对异世界和罗格的事情，没有半点印象，我不觉得我是他，就算我的灵魂真的是，但我的记忆不是。”
“这不是我能给你解答的疑惑。”
“但你把这些告诉我了。”
燕凤嗤笑。
“那你还希望我一直瞒着你不成？还是说你觉得我应该对你负责？你甚至都不是我侄女婿。”
“啧，我可不喜欢铁憨憨，又蠢又会找事，麻烦死了！”
罗格有些不耐烦。
“原来你是这么看待少邪的么？作为伯伯，听到你这样说自己的侄女，我是不是应该生气？”
“谁管你怎么想。”罗小邪仰头灌酒，调整了一下情绪。“现在，我知道这些破事了，这些到底如何，以后我自己会好好考虑的。你是不是该把我想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了？”
燕凤沉默，挠了挠头。
“我又不是锦衣卫……”
“什么意思？！”
罗小邪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危险。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杀了李岚。”
罗小邪起身，拿起淘沙枪双手抡圆，朝着燕凤当头劈下。燕凤连忙闪身，罗小邪一枪将酒案劈了个粉碎。
看着被打碎的酒坛，燕凤有些心疼道：“脾气这么爆，还这么不讲情面，你肯定就是罗格没错了！”
罗小邪冷笑，抬枪，直扎眉心。
一顿闹剧过后，二人靠坐在窗边吹着冷风，皆是有些气喘吁吁，但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好说了。
“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我都没要拔剑，你不要仗着我不敢还手就无法无天了！”
“今天你不吐出点有用的东西来，这事就没完！”
“行行行，我说我说。”
燕凤抬手按住又欲起身的罗小邪。
“第一次袭击你的，是东阳萧氏派出的杀手。”
罗小邪一愣，下意识道：“燕云余孽？他们找我干嘛？”
“打住，我和少邪才是燕云正统，他们干的事不代表我们燕云。”燕凤瞪眼，撇清关系。“大概是你罗睺私生子的身份暴露了，他们觉得你跑到长安上学太过嚣张？”
后边这句话，罗小邪感觉他说得有点心虚。
微微眯眼，罗小邪朝燕凤投去怀疑的目光。
“不会是你把我的身份给泄露的吧？”
“咳咳……这个不重要，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重要的是另一件事，东阳萧氏好像跟那帮穿越者扯上关系了，呃，不对，应该是渗透进去了，你挨的那枪，既是借刀杀人，也是试探。”
罗小邪若有所思。
“那他们现在怎么想的？李岚也是他们杀的？”
“不知道。”
“都不知道？”
“都不知道。”
“……你这么废物，是怎么在群雄逐鹿的时候活下来的？”
“嘿，瞧不起谁呢！”